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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禎還嘰嘰咕咕說話:“陛下,您身上的傷疤怎的還是沒消掉,讓御醫給您好好再調點藥,去了這些疤呀?!?/br> “陛下我給您多揉揉,您肩膀這兒太硬了,都有疙瘩了……” “陛下,您上榻上去吧?我看您身上也洗干凈了,我給您用油擦一擦再揉一揉解解乏吧?!?/br> 姬冰原睜開眼睛:“看出來你很自信了,這是和誰學的?洪老軍醫吧?他從前給朕正過骨,手法很干脆?!?/br> 云禎嘻嘻道:“是呀,陛下您又知道了。那上去榻上吧?試試臣的手法?!?/br> 姬冰原伸手將一旁的葡萄汁子一飲而盡,起身果然到了榻上,拉了張軟毯將身上擦干,果然趴在軟塌上,云禎從宮人手里拿了精油來,倒了幾滴在手上,聞了下,眉花眼笑:“居然還有柚子香味,還有茶油,還有什么了?木樨花吧,真是好香,不過我前兒看到坊中有做出蜜桃香味的酒了,那可稀罕,可香可香?!?/br> 姬冰原也不理他,只由著云禎一路嘰嘰咕咕話沒有停過,施展出渾身解數,替他在背上按揉了一番。 云禎為了免罰,盡心盡力按了快半個時辰,姬冰原才睜了眼睛,看了看漏刻道:“時辰不早了,安置吧?!?/br> 云禎喜滋滋道:“您今晚一定能睡個好覺,我第一次被他們按過后,睡得好生舒服!好久沒能一覺睡到天亮了?!?/br> 姬冰原原本不以為意,聽到后一句卻轉頭看了眼云禎:“你小小年紀,有什么心事就睡不好了?讓御醫給你看過沒?” 云禎忽覺自己失言,連忙遮掩笑道:“我就是隨口一說,證明這功效罷了,陛下您今晚睡一覺就知道啦?!?/br> 姬冰原深深望他一眼,沒追問,眼看著宮人過來伺候著他們穿好衣袍,穿過宮室長長的木道,月下桃李等花香味隨著熏風傳來,實在讓人心曠神怡。 云禎安置在體仁宮內的西廂房內,青松帶著幾個小內侍早收拾得妥妥帖帖,服侍著云禎睡下,云禎不過一盞茶時間不到,便睡沉了,姬冰原進去看他睡沉了,才緩緩走出,回了自己寢殿內。丁岱上前小心翼翼道:“今日未批完的折子還在案上,陛下您看……” 姬冰原夜間難寐擇席的問題已多年,除了他近身伺候的,沒幾個人知道,因著太難入睡,他夜里索性都批完折子,直至深夜,才睡。 今日奇怪的是他心里輕快,身體也暖融融的,喝下去的葡萄汁子也暖洋洋,全身都頗覺放松疏散,連眼皮也覺得有點沉重起來。 看來倒是不枉這孩子辛苦按了一晚上,姬冰原心中莞爾,轉頭對丁岱道:“明日再批,安置吧,不過——”他吩咐:“找個機靈醒神的,今晚去昭信侯那里值夜,晚上不許睡,只盯著看昭信侯睡得如何?!?/br> 丁岱連忙應了是,姬冰原又道:“明日派個嘴嚴的去侯府找羅采青,問清楚吉祥兒平日寢食作息如何?!?/br> 丁岱明白姬冰原意思,忙應道:“正好明兒奴才要出去采辦,便順便去問問羅長史好了?!?/br> 姬冰原點點頭:“你能去走一次,自然最好?!?/br> 丁岱應了是,連忙帶著宮人收拾安置床榻,姬冰原上榻,想起今日這猴兒種種花樣百出地討好,只為了減罰,忍不住又笑了笑,才睡著了。 第二日云禎仍然在宮里老老實實挨罰,丁岱卻出了次宮借著賞賜侯府果子的名義去了找信侯府,然后找了羅采青細細問了一次,又找了伺候云禎的小廝們都問過話,才回宮復命。 “不讓人伺候值夜?”姬冰原抬頭有些意外:“印象中吉祥兒從小都挺嬌養著的,公主府里也不少伺候的,什么時候不讓人值夜的?!?/br> 丁岱道:“院子里還是上夜的,只是內室不安排。侯爺之前都是青姑姑和一些小丫頭帶著的,后來青茗嫁了后,侯爺搬回了東府,之前伺候的丫頭們都只做些針線打掃的事,并未進房伺候,幾個小廝雖然貼身伺候,但也不讓人房內值夜,應該是從搬回東府后重新立的規矩?!?/br> 姬冰原停下了批奏折的筆,將筆擱回筆架,微微帶了些歉疚:“前些年他一個孩子在府里守孝,朕當時忙于國事,又沒帶孩子的經驗,沒能好生看顧他。想來他雖然衣食無憂,平日里也性格跳脫,但父母接連不在,他心里難免凄惶孤苦,如今養倒成這樣性子,偏又逞強……”他忽然微微有些懊悔:“早知道一開始就留他在宮中朕養著就好了?!?/br> 丁岱看不好,連忙轉移話題道:“另外,侯爺這些日子時常出外聽曲,奴才找了曲坊的老板問了下,才知道原來侯爺說是在給長輩物色個節目,指名了要能解乏的,特別挑剔,這些日子把京城里略有名的樂師都聽過了,聽說都不滿意,還要求要能把宮里的樂師都要蓋過去的,還要新奇的?!?/br> 姬冰原道:“就為這個耽誤了功課?哪位長輩值得這么費心思……”他忽然頓了下,丁岱已忍不住笑了:“皇上是不是忘了,萬壽節要到了,各府都在忙著獻壽的節目呢,侯爺這是為您的獻禮在謀劃呢?!?/br> 姬冰原這才恍然,忍不住也笑了下:“凈在這些沒用的上頭下功夫,朕又不愛聽曲,有這功夫,不妨多寫幾篇大字?!?/br> 丁岱連忙又笑道:“自然是不止這上頭,他還巴巴地去學了那按摩推拿之術,小的去問過老洪了,他也沒瞞著,說侯爺學的時候就說了是要給皇上推的,他也勸過龍體珍貴,不可輕動,他仍是要學,只說陛下忙于軍制改革,這些日子著實辛苦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