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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絳被司墨引著走進來,一邊笑著和司墨道:“你家主子倒是會玩,看得我也腳癢好想下場了,我還擔心他一個人在家冷清,好不容易今兒不用上學,連忙過來看他,沒想到玩得正熱鬧呢?!?/br> 司墨笑道:“我們侯爺天天是各種新鮮花樣,但爺您和侯爺的情分,那可不一樣,侯爺知道您來,必是高興的?!?/br> 朱絳笑容滿面,抬眼果然已看到云禎坐在暖棚里,正從一側炭爐里拿著火筷挑了烤好的花生、板栗出來,看到他也只是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將盛滿花生板栗的碟子向他的方向推去。 朱絳熟不拘禮,早已自來熟地坐在一旁道:“真是好逍遙的日子!我可慘了,如今上書房人可真是太多了!我天天回家就被拘著背書,家里長輩輪著耳提面命的,只怕我在貴人跟前丟了大人?!彼昧艘涣;ㄉ?,也不怕熱,剝開就往嘴里扔,雖然燙著舌頭,仍然哧溜著嚼著:“好香!” 云禎道:“是各地的小王爺們都到了吧?” 朱絳道:“哎,可不是嗎?一個個傲得緊,又端得緊,那課堂上都爭著出風頭,若是皇上來,那可更不得了!就看他們個個各顯神通,簡直各個都是菩薩跟前的童兒下凡一般,嘖?!?/br> 云禎一笑,拿了熱茶慢慢喝著,眼睛只看著場中的比賽。 朱絳本也是個沒人搭理也能自己熱鬧出一臺戲的人,自顧自說話:“下個月你也該進學了吧?從前上書房就你一個,如今那么多宗室小公子過來,今兒誠意伯家的小公子程浩被打了,太傅們進來也沒替他做主,反而怪他鬧學堂,逐回去了。我家長輩聽了風聲又嘮叨了一晚上,讓我別給家里丟人,哎!我們這些陪讀真是慘,你好點兒,但是如今這些小公子,說不定哪一個就是將來的太子了,你也得收收你的脾氣了?!?/br> 云禎漫不經心道:“誰打了他?打得倒好?!?/br> 朱絳道:“秦王的嫡次子姬懷清,傲得很,脾氣也大,程浩也是個到三不找四的,碰壞了他的硯臺,還非要說是懷清公子故意沒放好,姬懷清直接一硯臺就過去了?!?/br> 姬懷清啊……云禎轉著手里的茶杯,這可是姬懷素的勁敵呢。 云禎嘴角含笑,卻聽到場中一陣歡呼,卻原來紅隊進了一球,紅隊的隊員們正舉著雙手振奮大呼。 第10章 令狐 朱絳也被吸引了目光,看著場上的比賽說起話來:“你這比賽有彩頭不?” “這紅隊可以啊,藍隊看來不成了,那個個矮的拖后腿了,怎的讓他上場了?” 云禎漫不經心道:“自然是有的,贏的一隊各賞一匹綢,隊長另外有賞?!?/br> 朱絳笑道:“你待他們倒是不錯——咦?”他眼光被什么吸引了,看了一會兒道:“那不是令狐家的神童嗎?” 云禎一怔:“什么?” 朱絳抬了抬下巴:“你在家居喪,前陣子的大事你可能沒見到,不過應該看過邸報了吧?丞相令狐守義認罪獄中自盡,三個兒子全問斬,其余家人婦孺全部充軍充奴籍流放?!?/br> 朱絳目光轉為深沉:“那個就是令狐翊,令狐家的神童,七歲能詩,去年才考了秀才,令狐守義特別疼他,去年賞了他個字叫子鯤,鯤和翊連一塊兒就是鯤長了翅膀,那就是大鵬!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可惜啊可惜!” 朱絳非常遺憾地嘖了聲:“原本今年大考穩穩的一個舉人沒問題的,十四歲中舉,這樣就是我們大雍最年輕的舉人了,結果一場洪水,令狐丞相貪墨事發,令狐家樹倒猢猻散——大鵬折翼……他怎么在你這兒了?" 云禎若有所思看向了場上那奔跑著的小少年,果然身軀顯得分外文弱,臉上也完全像個小姑娘,來回奔跑明顯速度跟不上隊伍中的人,跑幾步就站著喘。 朱絳笑道:“我懂了,令狐家門生眾多,估計誰憐惜他,想辦法把他塞進來到公主府這里了,人人都知道侯府只剩下你一個主子,又在京城里,做公主府的軍奴護院,總比去邊疆苦寒捱苦的好,這樣既算是充軍奴了不算違規?!?/br> 云禎喃喃道:“我見過他?!?/br> 朱絳喟嘆道:“我也在令狐家的宴會上見過,還被父親耳提面命拿他來激勵過,那時候他可真是個玉做的童兒,錦衣玉食的小公子,眾星捧月,如今成了這樣?!?/br> 云禎不說話了,他見過令狐翊那是在姬懷素門下門客里見過了,那時候他額上有著充軍的刺青花紋,整個人陰郁刻薄,但他才學是極高的,據說非常有智謀,姬懷素分外倚重他,稱他為先生…… 他陷入了沉思中,看著對方臉紅撲撲站在場地上,事實上窘迫極了,但藍隊一個大個子從他身邊跑過,忽然將一個球踢著喂給了他,他伸出腿去剛要接,卻被紅隊一個斜刺里殺了進來,截走了那個球,一個漂亮的流星趕月,將球踢進了門欄中,紅隊舉起雙手大喊起來。 朱絳噗嗤笑了出來:“太慘了,就連專門喂給他的球都吃不到,他這樣的上場干嘛呢?好好的在場下看戲不好嗎?這樣上來拖累反而招隊友怨懟,” 場上果然藍隊的隊員除了之前那個大個子,人人面有怒色,眼睛都如刀子一般射向了令狐翊,雖然都礙于侯爺在沒人真正的敢翻臉,但顯然不耐已經達到了頂點。 這時候場外的仆人吹響了哨子,預示著蹴鞠賽結束,紅隊當之無愧地贏了,紅隊興高采烈地擁抱著,然后被管事的吆喝著集合都到了云禎跟前來等候賞賜,一邊紅隊喜洋洋,一邊藍隊的喪氣垂頭成為了鮮明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