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晏時君眉頭緊皺著,面上是一片冷淡鎮靜,胸有成竹,巫醫本來不屑的神情在看到他這表情居然也住了嘴,心里開始真的有點發怵——他不會真的能救活吧? 每下一針,晏時君皺著眉頭仔細觀察尹半煙的狀態,殊不知此時身后有一雙眼睛盯著他,沈遲川看著他的背影,捻針熟練至極,根本不是數日則成,少說也有十年的功夫才能如此。那晏時君是何時有的醫術?他這么多年居然一點察覺都無? 最后一針落下,尹半煙的表情終于有了變化,眉頭緊皺,重重地嘔出來一口黑血。堵在胸口的膿血吐出,他的呼吸明顯地流暢了許多,再次探向脈搏,心跳比方才有力了許多,總算不是一副瀕死的樣子了。尹半煙長睫動了動,眼睛還未睜開,嘴唇卻先一張一合地說了一句話,晏時君湊得近,聽見他在輕輕地喚著:“教主?!?/br> 這人也真夠癡情的。只不過他愛錯了人,看了原書的晏時君深刻清楚地明白,沈遲川冷漠至極,感情這種東西對于他來說就是天方夜譚。對于尹半煙,他也只是玩玩而已,少了這一個,他就可以很快地換下一個,而且是連緩沖都無的無縫銜接。 眾人見數日沒有動靜的尹半煙終于有了點反應,都大吃一驚。巫醫震驚得退了幾步:“怎么可能!” 這幾日他翻遍醫書,用盡各種草藥,才堪堪維持住幾天生命,而他怎么會在短短半柱香的時間就能做到這種地步?他行醫幾十年,經驗資歷怎會不如這個才二十歲的毛頭小子? 晏時君艱難地挪過來半殘的身子:“接下來的十幾天可能會體寒,配些驅寒的藥不間斷服用,注意保暖,一個月即可大好” 幸好晏時卿找了個好解的毒藥直接抄了下來,要是自己胡亂編個他連見都沒見過的毒寫在里面,那現在他已經被沈遲川放干血,死得透透的了。 看到軟塌上半臥著的沈遲川。慵懶松散,長指摩擦著劍鞘上斑駁的暗紅色花紋,據說那暗色其實是常年積累下的人血的顏色。面上是看不出的莫測情緒,似笑非笑,狹長的鳳眼看向的,不是床榻上的尹半煙,而是此時跪在地上的晏時君。 那陰森森的表情讓晏時君后背的汗毛都立起來了。 完了,剛才他是不是不應該這么自信的?他怎么忘了晏宸是個嬌生慣養的小公子,文不成武不就,生下來就是當花瓶的標準廢物呢!只不過一夜之間就轉了性子,這讓他怎么不猜疑? 沈遲川陰沉著臉,眼底晦暗不明,就算晏時君這個把書看了大半的自帶上帝視角的都猜不出來他到底在想什么。 沈遲川果然是把原書中那句“讓人猜不透情緒”這句形容詞貫徹得明明白白。 就在晏時君準備找個什么理由先搪塞過去,沈遲川勾了勾唇,對晏時君說道:“晏小公子好醫術,不知道可否跟本座解釋一下,你這一身醫術從何得來?” 完了完了,晏時君咽了口水,目光在巫醫身上一掃,忽然有了主意:“教主,其實我這是經人托夢,醫術就是那一夜得來?!?/br> “托夢?”巫醫嗤笑一聲,“簡直荒唐!” 在場的各位有信有不信,但是更多的都是抱著好奇看過來,就連沈遲川都提起了興趣,不過那看過來的表情明擺著就是在說“編一個說的過去的理由,不然就扔到修羅道喂狗”。 晏時君活了十九年,修得一個好嘴,撒謊說的比真的還真,此時居然正好派上用場。他清了清嗓子,臉不紅心不跳,下半身半殘廢那上半身都能端的筆挺:“教主,就在我被關在地牢的這幾日,做了一個夢,夢中一個白胡子老人告訴我此藥方,特地叮囑我學了就能保全性命,關乎性命大事,自然不敢不學?!?/br> “怎么可能!”巫醫在一旁煽風點火,“說謊也要有個度,怎么可能會有如此玄妙之事?就算真有此事,你怎么敢隨便將一個夢境得來的藥方用在尹夫人的身上!” “你說玄妙?”晏時君毫不退讓,“那你說說,你這換血救人的方法不更是玄妙?” 巫醫:“胡說八道!這秘法乃是我祖上所傳醫書所記載,相傳千年前醫仙大人就用此法配之以巫族術法,救活了數人?!?/br> 晏時君挑眉:“那你見過醫仙大人?” 巫醫冷哼一聲:“醫仙大人乃是仙人,豈是我這等凡人可見?” “哦——”晏時君分外做作地哦了一聲,“相傳?你既然說相傳,那就是沒有確切證據證明此換血救人的方子為真,那你豈不是更加玄妙?而且,你既然說凡人沒見過醫仙大人,那他換血救人的時候自然也沒人見過,那你用一個根本沒有人見過的藥方用在尹夫人的身上,難道不是更隨便?” “你?。?!” 巫醫氣得吹胡子瞪眼,見嘴炮拼不過晏時君,馬上就把目光轉向了沈遲川,想要來一個提前控訴,殊不知話還沒說出口直接就被晏時君截胡:“教主,小的知道用此不明真假的方法用在尹夫人的身上實在是不妥,但是人命當前,不得不試,還請教主責罰?!?/br> 晏時君這一招真是絕,向巫醫老頭充分詮釋了什么叫“我就算是個狗腿子也是個高階綠茶版本的狗腿子”。 提前認錯,表明忠心。主動請罪,博取信任。 堪稱教科書版cao作。 看著巫醫一臉的吃癟相,晏時君垂著的臉確滿是美滋滋——哼,按照正常套路走向,現在應該是沈遲川對他即刻改觀,不僅沒有責罰,反而賜予獎賞,然后晏時君再趁機討好,親近關系,在自己的攻略大道上邁下完美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