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凈的性格，很霸道，有著非常強的領地意識，一旦屬于自己的東西被人弄臟了，她就算是再舍不得，也不會再要。

    江渺就是知道這一點，才會直接帶著唐靜離開。

    這座小鎮，是江渺和唐凈一起選的，安平鎮，每年四五月份的時候，滿街都會開滿泡桐花，唐凈偶然在一輛公車的車身上看到了泡桐之鄉的廣告，當即扯著江渺的衣袖，用眼神瘋狂暗示自己對于這個小鎮的喜歡。

    盡管現在還是寒冬臘月，距離滿街開滿泡桐還有好幾個月的時間。

    但這毫不影響唐凈對于新家的熱情。

    新家是兩個小孩一起挑選出來的，在一個老舊的居民樓的二樓，是個小二居，出面簽協議的，是江渺從陳海洞府里順出來的一枚傀儡府，傀儡的身份自然是戶主。

    三年過去了，幾乎是和三年前同樣的情景再現，但不同的是這一次，他們有了自保能力，還不用再為了一日三餐還有家務發愁。

    當初在陳海的洞府里，做這些雜物的就是各種傀儡。

    超市里，年尾很濃，貨架上堆積如山的年貨臘rou，還有各種瓜果點心，看著讓人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滿足感。

    “我要這個，還要這個?！碧苾糇谛⊥栖嚴?，小手十分靈活的將看上的東西，一股腦的丟進小推車，最后江渺推著車從超市的這一頭走到那一頭，唐凈整個人都淹沒在了各種年貨之中。

    “要吃熏雞熏鴨嗎？”江渺指著掛在貨架上的各種煙熏臘味問唐凈。

    唐凈小腦袋搖了搖，“我要吃小雞燉蘑菇，還要吃排骨燉蓮藕，還有還有醬肘子，清蒸鱸魚……”

    聽她報了一溜兒的菜名，江渺好脾氣的將這些食材都稱好了放進了小推車。

    結了賬，這一大堆東西，兩個小孩自然是提不回去的，最后還是叫了輛出租車，給司機加了點錢，讓他幫忙送回了家。

    客廳里，唐凈坐在地上，地面并不涼，這個小區雖然老，但是他們選中的這套小二居，竟然安裝了地暖，這么坐著，挺暖和。

    唐凈拆著各種包裝袋，把今天買回來的各種小東西分門別類地放在家里合適的地方。

    安置著安置著，地上就剩下了一些筆記本和筆，唐凈歪著腦袋沖著里面問了一聲：“喵喵，為什么買這么多筆記本和筆呀？”

    “因為，我們要開始學習啦?！苯斓男渥泳淼绞种馓?，小少年小大人似的，手里拿著一只拖把，親力親為的大掃除。

    江渺說要學習，是認真的。

    在這個小世界里，唐凈幾乎是個小文盲，就算在陳海洞府的那三年，有教會她一些文字，但其他的知識儲備還是太少了，要在這個世界上活得好一些，不說學到多么出色的地步，至少要掌握這個世界的常識知識。

    唐凈聽完這話，肩膀當時就垮下來了，因為之前那三年，唐凈只能認字，這個過程無比枯燥，讓唐凈對學習這兩個字都有了心里隱隱。

    她可憐巴巴地盯著江渺，試圖讓他放棄這個可怕的想法。

    “過了年再開始?！苯毂惶苾舻男⊙凵衩攘艘幌?，然后殘忍的拒絕了她的瘋狂暗示。

    吃過了飯，洗過了澡，唐凈穿著粉色的小睡衣上了床，閉上眼就秒睡了。

    江渺卻還沒有睡，他面前放了一堆的課本。

    他們這個年紀，唐凈應該至少要是小學二年級，而江渺則是小學四年級。

    江渺翻開一年級的課本，在臺燈下面，一筆一劃地開始做教案筆記，唐凈是熱鬧的性子，她不喜歡長時間維持同一個動作，之前他還沒有恢復記憶的時候，只按著唐凈學習，但現在有了很多記憶的江渺知道，這樣是不行的。

    唐凈并不笨，她只是不像普通人那樣坐得住，她的靈魂，并非孕育自母體，她是為了保護一個人而生，本質是暴躁好戰的。

    曾經，瑤光是能讓她安靜下來的理由，如果說唐凈是一抹無法捉摸的風，那瑤光就是唯一的捕風人。

    天道十二宮的那些人，切斷了這份牽絆，能夠讓唐凈變得乖順溫柔的那抹光消失了，就如同鎖住惡魔的鎖鏈被斬斷，得到的只能是無法控制的暴虐血腥。

    很長一段時間，唐凈成為惡之法則之后，是沒有意識的。

    唐凈與所有人都不一樣，她原本是沒有好與壞，明與暗之分的，外界給與她什么，她就會給外界什么，就如同照鏡子一樣。

    她本來只是一團虛無的能量體，沒有人知道這團能量體從何而來，直到，她遇見了瑤光，那時候的瑤光，承接了全世界的惡意，這份虛無的能量體，有了意識，她和瑤光公用一個身體，全世界施加在瑤光身上的惡念，催生出了唐凈的意識。

    祁真曾經想從瑤光那里知道更多有關于唐凈的過去，但瑤光不肯說，祁真總覺得，瑤光或許知道一些別的什么，但她顯然想要死守這個秘密。

    但是沒關系，祁真并不想深挖這個秘密，因為與他相遇的那個小少女，就是唐凈，不管這個虛無的能量體曾經是什么，未來只會是唐凈。

    本子上一筆一劃的，是很簡單的算術題，但小少年卻寫得無比認真。

    夜已經很深了，321忍不住開口：【大人，休息吧，不管如何，您現在都只是江渺，這個身體，需要休息?！俊距?，馬上就好了?！拷鞈艘宦?，手下的筆卻沒有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