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科幻】笨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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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感自《我,機器人》羅比章節) 她家的機器人叫笨笨。 其實笨笨原本是她養過的一只小狗的名字,但是小狗在兩年前不幸染了疾病死去。 對她來說,機器人和狗是一樣的,都是能陪伴她的伙伴,所以她也給它起名叫笨笨。 五六歲的孩子尚不知造物與生命體之間的相異之處從物理橫跨到哲學,她只知道笨笨好。 笨笨不會說話,它是個啞巴。 它在戰爭時期被炮彈毀掉了語言系統,但其它功能很敏銳。盡管如此,它仍在二手市場上以一個很低的價格出售——軍用機器人退役后被運輸到民用市場倒賣,這是常有的事。 她的家庭暫時只能負擔得起這種價位的機器人,于是笨笨從此成了她家的啞巴保姆。 “……98、99、100!” 她松開蒙著自己眼睛的胖胖的小手,站在陽光下眨著眼睛。她從樹蔭下走出來,企圖站在陽光下一下子看清楚周圍的一切。 “笨笨,藏好了嗎?我要開始找了!” 她小心地提著裙子——因為地上那些荊棘會勾破裙邊——伸著脖子往灌木叢里看。 灌木叢里有汁液飽滿的嫩草、艷紅但酸澀的小果子,還有不知名的米粒大的鵝黃色小花,就是沒有笨笨。 她敲敲腦袋,也對,笨笨那個大塊頭,怎么可能藏進灌木叢呢? 她有些生氣地跺跺腳,皺起眉頭,烏黑卷翹的睫毛顫了顫,她回頭朝自家的兩層小樓看去。 “他一定是躲在家里了!跟他說過了一萬次,這不公平!” 她正想走,突然聽到頭頂有樹葉的沙沙聲。她抬頭看去,笨笨沒刷漆的銀色軀體就靜靜靠在樹枝上。 “找到你啦!” 她興奮地指著它:“快下來!你輸啦!” 好脾氣的機器人測量落腳點,然后縱身躍下來——它很重,咚地一聲,像是什么東西墜毀了一樣。女孩卻歡快著小跑到它跟前抱住它:“抱我抱我,要飛起來的!” 笨笨點了點頭——一個平行六面體的頭,四角平滑。它的身體是一個更大的長方體(足足有普通成年人類男性的兩倍那么大),頭與身軀用很短的軟質器件相連;四肢也是如此構造。 它也會眨眼,薄薄的金屬眼皮一合就表示休眠,睜眼時,光電眼睛會發出細膩紅光。 它伸出結實的鋼鐵手臂,牢牢抱住小主人,小心地讓她擁住它又平又厚的肩。 笨笨將她舉到半空轉圈,她興奮地直嚷嚷,天旋地轉的感覺太新奇了,藍天在腳下,綠色的樹梢卻倒掛在藍天…… “住手、住手!太危險了!” 是mama惱怒的聲音。 她發現自己又站在綠地上了,她緊靠著笨笨的腿,緊緊抓著它的手指。 mama氣急敗壞地走過來打了笨笨一巴掌——盡管這對機器人來說實在沒什么威懾力。 “說過多少次了,不許玩這些危險的游戲!” 笨笨垂著頭,近叁米的個子,卻垂頭喪氣像孩子一般。 “mama!”她說:“是我讓笨笨抱的?!?/br> mama掀開笨笨的肚皮放下腳梯,蹬上去爬到它胸口的位置,修改它的指令:“看來不能讓它完全服從你的話?!?/br> 她氣得直跺腳:“憑什么呀!” 爸爸聽到動靜也出來了,并且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笨笨它是快要被淘汰的機器人,讓它搬木材干雜活還好,離它太近,多少是有些危險的呀?!?/br> 她懊惱不已,笨笨怎么會傷人呢?他那么溫和,最喜歡聽自己唱歌。 她晚上睡不著的時候,就偷偷跑到庫房去——笨笨晚上就被安置在那里。 她敲一敲門板,從門縫里看到紅光、聽到金屬摩擦的聲音,就知道笨笨醒了。笨笨也走過來靠在門邊,她虛著聲音給它唱歌。 有時候她故意唱跑調,或者自己改歌詞,笨笨就輕輕敲門板,像大哥哥提醒搗蛋的meimei一樣。 這樣的日子很平順地滑過去,孩子長大也就那么幾年,她很快到了該出嫁的年齡。 她談過幾段戀愛,卻都不了了之,最后嫁給了一個沉默寡言的退役軍人。 笨笨也是她的嫁妝之一,這是她執意要求的。 笨笨還是和從前一樣,愛聽她唱歌,干起活來十分利索,能幫人減輕不少負擔。 沉默的丈夫卻對這個大家伙頗有微詞——不怪他,多數人看到這個丑家伙、愚鈍的大塊頭,都會皺起眉頭。 但也默許了它的存在。 叁年后,她和丈夫的第二個孩子出生,這年戰爭再次爆發了。 丈夫不得不重新上戰場去,臨走前他將她吻了又吻,誰都不知道這一去,回時還能不能見到尸骨。 大兒子抓著她的裙擺,小兒子就在她臂彎里睡著。小小的溫暖的一團rou,他將來也會長大,長成同他父親一樣魁梧的男人。 她拉扯兩個孩子長大。 有笨笨在,因此她用不著干粗活兒,但同樣為生計發愁。 前線吃緊,他們便將多數糧食供給前方;后方大面積饑荒,鄰居家太太就在她眼前直挺挺倒下去——她是被餓死的。 她也餓,家里只剩下幾粒米。她將米煮成米湯——其實幾乎與白水無異——米湯清亮得能照見人影。米是自然舍不得吃的,將米湯喝干后將米留著,第二天繼續煮。 直到一天一天煮成糊狀,她才肯將米分給兩個孩子吃。有時候她十分慶幸笨笨不用吃飯——它只需到公用充電樁去充電,再在關節處擦一擦潤滑油。萬幸不用,她想,不然這么大的塊頭,得吃下多少米面。 兩個孩子一天天長大,她一天天變得憔悴,只有笨笨還是原來的樣子。 戰爭無休無止,據說連海底的新人類都參與了這場戰爭。 大兒子也去參軍了。 不久,丈夫的死訊傳來,她成了寡婦。 等到小兒子十六歲那年,她將小兒子也送上了戰場。 她看著小兒子漸行漸遠的背影心如刀割,可是——戰場上只靠機器人是不行的,兩個兒子走了丈夫的老路,他們研習干擾機器軍人的學術。 她患上了失眠癥,睡不著時就整日與笨笨唱歌,笨笨立在她身邊,紅色的眼睛一眨不??粗?。 她的頭發里已經有銀絲了。 又過了幾年,小兒子死在了戰場,大兒子還算幸運,只損失了兩條腿,和具有思考能力的大腦。 當大兒子被機器人抬回家時,戰爭結束了。 她在絕望中欣喜,每日照料近乎植物人的兒子,守著他說話,有時天氣好,她就令笨笨抱著大兒子出門曬曬太陽。 如是幾年,大兒子終于在一個平靜的夜晚一睡不起,她醒來后在床邊握著他的手,將臉埋在他再也不會暖起來的手心里。 丈夫與兩個兒子的墓都在屋后,但丈夫與小兒子的墓都是空的。 她立在墓前,心里竟沒有更多悲傷,只覺如做了一場大夢,仿佛丈夫和孩子只是夢里人一般,而自己還是個幾歲的小姑娘,靠在笨笨的腿邊又嚷又笑。 有人睡到地下,有人白了頭發,只有笨笨還是原來的樣子。 只剩她和笨笨的生活,其實與之前并沒有什么兩樣,甚至因為戰爭的結束,吃食與娛樂都繁榮起來了,而她陰差陽錯,因著家里幾位死去的軍人,每年能拿到不少撫恤金。 可她的牙齒再也嚼不動糖果,年邁的腿也邁不上飛行器的梯階了。 她現在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在屋后躺在搖椅上,哼著幼時常哼的調子,笨笨拖著笨重的身子守在她旁邊,有時不知它是為了確認什么——當然,也許是程序出了差錯——它會將大大的金屬手掌放進她的懷里。 手掌靠著她的肚子,有時蹭到她干癟的rufang。 她瞇起眼睛看天,現在每天都是好天氣。 于是她就在這樣一個天氣極好的午后躺在搖椅里,合上眼睛一動不動了。 笨笨在她停止哼唱后,再次將手放進她懷里,她這次沒有笑著撫摸它的手。 笨笨眨一眨冒著紅光的眼睛,它笨拙地碰碰主人的肩。 主人還是沒動。 它放在她懷里的手感受不到心臟的跳動了。 它盡力搜索記憶程序中令主人開心的指令——可是寥寥無幾。 終于,它在幾十年前的指令中找到了。 它伸出鋼鐵手臂將主人抱起來,在半空中轉著圈。 天旋地轉,藍天在腳下,綠色樹梢卻倒掛在藍天…… 主人在它手里晃晃蕩蕩,像只木偶。 ρō18ё.νIρ(po18e.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