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爰(叁)
書迷正在閱讀:掙脫(np 高H)、性欲超強的寡婦玩起直播賣yin、偷歡(高H)、替身、鎖愫(民國H)、全民武道、男主今天也沒渣[快穿]、穿成男主白月光的我攻略了反派、揣了霸總的崽[娛樂圈]、帝王的戰利品[重生]
白澤小時候不叫白澤,最開始的時候就是一只野狐貍。 野狐貍,毛色都是雜的,個頭也瘦小,經常鉆在亂蒿草堆里頭躲著。別的狐貍大都會偷雞,他不會,他太笨。更壯一點的狐貍還會捉兔子甚至小鹿吃,他也不會,他力氣很小。 所以只能撿其他獸類啃剩的骨渣兒吃,就這樣,興許還得受烏鳥的欺負。 烏鳥食腐rou,被烏鳥欺負可是天大的笑話,所以他也不受狐群待見。 但那時候的生活也是有點兒樂趣的,比如他聽說有的狐貍潛心修行,最后能修成人形。修成人形,據說就能討人類的喜歡,甚至能結為夫妻,從此再也不過獸類的日子,頓頓都有燒雞吃。 不過也就是聽一聽,狐貍哪里有那么容易修成仙呢? 那時候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會餓死,或者被野狼咬死,或者被獵戶射死……他想過一萬種死法,獨獨沒想過自己不會死。 永生不死不滅,這究竟算好事還是壞事呢。 那是個挺清亮的晚上——清亮是說月光。 月色如水,小狐貍剛舔完雞骨頭,到處竄著去找個枯草堆,或者麥垛,那種地方暖和,容易過夜。他本來應該在田野里竄,但那天不知道為什么就跑上了人類建的道;現在想來那大抵都是命,就像他遇見了兔爰。 兔爰是神,是真神,是墮神。 白澤至今都不知道兔爰是不是她的真名,那女人說的話向來飄忽。 那天他竄上人類造的大道,一邊跑一邊想,好硬的路,人類總是走這樣的路,爪子不會痛嗎? 想著想著,他跑上了橋。 橋很寬闊,也很長,所以直到他快跑到盡頭時,才見到立在橋邊的女人。 他被女人迷得頓了步子。 女人真美,披著素袍子,人比月皎,眼波比水還溫柔。她立在月光下,似乎是在等什么人,又似乎只是百無聊賴立在這里看月亮。 她見他停下來,于是沖他彎了彎眼睛:“呀,小狐貍?!?/br> 她的聲音真好聽,小狐貍的心臟像是被敲擊了一瞬,砰砰跳著。 他鬼使神差地問:“你是誰?” 就那一句話。 白澤后來想著,如果自己當初沒問出那句話,自己也許還是那只野狐貍,并且安穩入了輪回。 “你是誰?” 女人聞言仍是微笑,眼睛不眨地說:“吾名兔爰,是墮神?!?/br> 小狐貍不知道什么是墮神,女人說,就是被打落凡間的神仙。 小狐貍問,那你還有神力嗎? 女人微笑著彎下腰來,清香的蘭花味兒縈繞在小狐貍的鼻尖。 “有哦?!迸松斐鍪种?,點點月光縈繞在她指尖,竟凝成一只蝴蝶。蝴蝶輕輕盈盈飛到他臟兮兮、濕乎乎的小爪子上。 “你想要神力嗎?”女人的唇翕忽一動,輕輕柔柔地問。 小狐貍點了點頭。 小狐貍點頭,源于對神力的好奇以及蠱惑;而兔爰施舍給路過的野狐貍神力,并不是出于什么憐憫,更不是出于什么亂七八糟的感情。 她是無聊啊。 大音希聲,大道無情。 這位上神活了幾萬年,該看透的也看透了,該磨滅的情也磨滅了。 而神一旦無情無欲,便呈現兩種極端:一種是真正的冷情,端坐在神壇持著蓮花,垂眼看凡界一眼萬年。另一種是無情之后的多情,她沒有情,所以更容易無端攪出一些事端來;她沒有情,所以留了情也不自知;她沒有情,所以看著眾生為她癡迷時更覺著可笑。 兔爰很像后者,但不完全是后者。 因為她做事已經失去了目標:她甚至不是為看他們的癡相而撩撥,她只是覺得無趣。 就像她現在伸指點著小狐貍的額頭給他注入神力,并沒有什么目的。既不是想讓他好好修行位列仙班走上正途;也不是想讓他修進邪道攪亂乾坤。 她只是賞月時正巧碰著這只小狐貍,覺得好玩,就這樣做了。 小狐貍陡然得了神力,身子并不好受。 rou體凡胎——何況還是畜生——乍一獲神力,心臟脹得幾乎要爆開,全身血液都沸騰起來。 小狐貍凄厲悲嗥,蜷縮在橋頭抽搐,口鼻噴出一口一口鮮紅的血。 兔爰仍微笑著,她立著看了一會兒,等小狐貍漸漸停下呼吸,便攏一攏衣袖,閃身離去了。 第二天清早有挑著豆腐路過的路人,他借著天邊噴薄的日光瞧一眼地上噴濺的血跡,心里想著,這到底是什么東西的血呢? 小狐貍拖著要死不死的身子縮在麥垛里,他全身火燒火燎地疼。 七日后,疼痛消退,小狐貍驚奇地發現自己并沒有餓。 自己明明整整七日沒有吃東西了。 他感到全身骨骼都清爽,掠過耳邊的風竟能帶來遠方的聲音,它躍上屋脊,一眼能望到千里之外的京城。 月光再次如水一般泄下來,小狐貍半張開嘴,月華如瓊漿被吸進他的身子。 他,好像成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