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付侑林家里出來，白康哲是有些渾渾噩噩的。

    他無法消化掉付侑林剛才情深款款說的那番話，也無法從深深的自責中走出來。

    同時他也發現一個問題。

    他對商敘延，好像真的是動了“凡心”了。

    以至于他會想到矢志不渝、?？菔癄€這樣天長地久的詞語。

    付侑林在酒精的作用下已經睡著了，還沒等到白康哲的回答，他就已經在白康哲的肩頭上沉沉睡去。

    這樣也好，倒是少了被逼問的尷尬。

    雪又開始下了起來，已經是凌晨十二點的光景，新的一年大雪如期而至。

    銀光閃耀的大地上，大多年輕人均是緊緊攏著衣裳，行色匆匆地走過街頭，扎進各色各樣的聚會適用店里。

    偶爾能看見喝醉的人被扛著出來，送上車子呼嘯而去。

    這是新年的味道。

    玉樹銀枝下，白康哲取下了圍巾擱在長椅上，把拉鏈拉高瑟縮著脖子，坐在圍巾旁。

    看著鮮紅的圍巾，他揉搓著凍得通紅的手。

    還是打給他吧，哪怕會影響到他休息……

    此刻他只想聽聽商敘延的聲音，跟他說一聲：新年快樂。

    還是那串熟悉的號碼，白康哲等了仿佛一個世紀般長，終于，一個干凈的男音響起。

    有些顫抖的嗓音：“喂？”

    白康哲愣了一下，有一剎那想要直接掛斷電話，但出于禮貌，他還是開了口：“許銘嗎？”

    “白康哲，是我，他在睡覺?！?/br>
    許銘的聲音壓得很低，看來商敘延這幾天奔波公司和醫院，確實是累了，放作以往只要手機震動，他必然是會醒的，但是今天就連許銘在說電話也沒有醒過來。

    確認是許銘后，白康哲滿腔的柔情蜜意被打散，心里泛起了一股復雜的異樣感。

    一只小天使在勸他不要小心眼，商敘延是出于情誼才幫助許銘的，假如換做是付侑林，他也是會毫不猶豫地伸出援手，甚至會親自照顧付侑林。

    不為別的，只為曾經真實存在的感情，只為付侑林對他的好，他也不可能冷眼旁觀看著付侑林去死。

    所以，他很理解商敘延。

    可是心里的另一只小惡魔卻在控訴著商敘延欺騙他的罪行，不是說好請了特護照顧許銘，不用親自照顧他嗎？那么為什么現在這個時候，他還留在醫院，甚至就在許銘身邊睡著？

    他是趴在床邊睡？還是躺在沙發上睡？

    又或者是，和許銘睡在一張床？

    他不敢細想，他怕自己的小氣淹沒了理智，怕小情緒變成不可挽回的大誤會。

    “哦……那我明天再打給他吧，對了，聽說你今天動的手術，現在還好嗎？”

    冷靜，冷靜。

    沒有了御寒的圍巾，呼嘯的寒風吹進了他的衣領里，他只好伸出一只手拉緊些衣裳。

    “還好，謝謝關心?！?/br>
    許銘不溫不火地說著，他把倒抽冷氣的聲音給憋著，像是不希望在白康哲面前示弱，硬是把縫針處的疼痛咬牙忍了下來。

    “那就好，那我先掛了，新年快樂?！?/br>
    “等等?！?/br>
    許銘喊住他。

    “白康哲，我離婚了，從今天起，我要和你公平競爭延，這一次，我再也不會松開他的手?！?/br>
    耳邊是鬼哭狼嚎般的狂風大雪，白康哲的腦袋一片混亂。

    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