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胡鬧!簡直是胡鬧!他朱連杰簡直是目無軍法,沒有和軍中主帥打招呼就私自帶兵出任務,等他回來之后我一定要軍法處置!”嚴復一字一頓道。 “參謀長,隊長這么做也是為了……” “好了,不用說了,不管是什么理由,等他回來我一定要追究他的責任!這是你們海軍陸戰隊最新的作戰任務,你看下有沒有什么困難,有困難可以跟我提出來!”嚴復說道。 王猛看了一眼作戰任務,只是沉吟了片刻,便立即答道:“一定在早上太陽出來之前完成任務!” 嚴復不算矮小的身軀在王猛這樣的一個龐然大物面前也是矮了半個頭,嚴復沉重的說道:“這次的任務兇險無比,希望你們做好準備!” “絕不辜負參謀長的期望,呵呵!”王猛爽朗的大笑起來。 “那下去準備吧!”嚴復擺了擺手。 王猛行了一個莊嚴的軍禮后便走出了艦橋,然而,在王猛背影消失的方向傳來一陣嘹亮雄壯的歌聲:我有寶刀,慷慨從戎,擊楫中流,泱泱大風,決勝疆場,氣貫長虹,古今多少奇丈夫。碎首黃塵,燕然勒功,至今熱血猶殷紅。 正是北洋海軍的軍歌! 第三卷 戰火遠東 第六十四章 瓦房店之戰一 瓦房店,天亮 “劉昆生,你帶五十人作先鋒,在瓦房店前兩里處設下陷馬坑和絆馬索;賀山和馬如山你二人各帶五十人埋伏兩側,射機槍連;王建川你帶一百人埋伏在瓦房店的城墻上,作狙擊連;我親自率領一百五十人埋伏在城門的兩側,每人配大刀和短槍,以作近戰!一共四道防線,大家記住了沒有!”唐健對四個小隊長說道,“司令,還是我作最后一道防線吧,你還是去狙擊連?!蓖踅ù▌竦?。 “呵呵,建川,你是擔心我了?近戰我可是不會吃虧的?!碧平±斫馔踅ùǖ目嘈?,最后一組防線是最危險的,因為要拿著大刀片和短槍跟騎兵近戰,其危險性比之前的三道防線要危險的多。 “司令,我們跟你換吧!”馬如山、劉昆生、賀山三人齊聲道。 “這是命令,軍令如山不懂么?每組要堅守各自的防線,誰要是敢擅自脫離戰場,我一定會親手將他斃了!”唐健罵道。 四人聞后沉默不語,心中卻感動不已,唐健作為一軍統帥,卻將最危險的位置交由自己。 唐健看見四人低著頭不說話,心中了然,說道:“大家要知道此次阻擊俄軍哥薩克騎兵的重要性!” “恩!”四人重重的點了點頭。 其實,在座的每一個孤狼的軍官都知道此次阻擊任務的重要性。 本來,唐健率領這四百多人組成的孤狼部隊是為了協助聶士成部擔當阻擊和吸引俄軍主力的角色。 只是沒有想到情況有變,通過唐健的分析和那個俄軍中校臨死前的情報,唐健推測出可能聶士成那邊可能出了什么問題,已經無法阻擋數萬哥薩克騎兵南下。 加上,旅順方面戰局突變,俄國人已經在水路全面封鎖了北洋艦隊,數萬哥薩克騎兵即將奪取旅順,俄國人想要水陸夾擊北洋艦隊,妄圖全殲北洋艦隊的意圖已經很明顯了。 所以,唐健率領的這四百多人的戰略性質已經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由原來輔助聶士成阻擊吸引俄軍哥薩克騎兵主力變為了孤軍奮戰,以區區四百人去阻擋兵力多己方百倍哥薩克騎兵的步伐,為困在旅順港內的北洋艦隊爭取突圍時間。 每個人都知道,這也許是最后一次和司令一起作戰了。 唐健的求援信息已經與昨天晚上發出去了,他們不知道能不能撐到等到袁世凱的援軍到來,然而,每個人心里都已經暗暗做了一個決定。 王建川、賀山、劉昆生、馬如上四人相視點了點頭,他們眼神一交流就已經會意,不管這次結果如何,他們四人一定要拼命保護司令周全。 “好了,大家快去準備,我估計俄軍的哥薩克騎兵很快就會抵達,最遲也不會遲于今天下午!” “是,司令!”四人站起來,腳跟一并,右手平舉至眉弓處。然后,帶著各自手下的分隊長下去準備。 很快的,剛剛還略顯擁擠的房間里就只剩下唐健一人。 唐健從口袋里掏出一根煙卷,點燃,片刻之后,唐健的眼前就一片煙霧繚繞。 經過一夜的勘察,唐健將瓦房店周圍的一切地形都銘記于心:瓦房店是俄軍以軍事要塞的方式興建的一個軍需庫,為此,唐健當時攻占下這座軍火庫也是付出了不少的代價。 瓦房店軍需庫依山而建,三面環山,一片是一處寬廣的山谷,而瓦房店軍需庫就在這山谷的陰面。 唐健所設的四道防線也正是依照這種地形而制定的。在瓦房店軍需庫大門的正對處,在兩里外有一片不大不小的樹林。 唐健就是命令劉昆生隱蔽在道路兩旁的樹林中,在道路中設置陷馬坑和絆馬索。 騎兵的基本作戰方式是利用馬匹的沖鋒能力迅速突破敵方的防線,然后互相配合斬殺被己方沖亂防線上的敵人。 唐健第一步就是利用陷馬坑和絆馬索延緩哥薩克騎兵的沖殺,最初那一次也是最厲害的一次沖殺。 第二步,當騎兵速度受到延阻,進入到賀山和馬如山機槍的伏擊山谷時,山谷兩側的機槍就可以交相收割騎兵的生命。 第三步,驚慌失措的騎兵逃過機槍山谷后,王建川所帶領的狙擊連依托有利地形,對騎兵隊長以上的軍官予以射殺。 最后一步,當潰不成軍的哥薩克騎兵涌入瓦房店軍需庫的時候,埋伏在要塞大門兩側的大刀手和短槍隊就會涌出,對慌亂的騎兵大肆斬殺。 唐健的預測是,經過了三道防線的哥薩克騎兵到達瓦房店軍需庫門口的時候,騎兵的沖殺優勢已經消失殆盡,那時,大刀隊和短槍隊就可以發揮近戰的優勢了。 唐健在心里暗暗祈禱了一下,希望去送信的張作霖能夠將這里的消息準時的傳遞給袁世凱,也希望自己這些人能夠撐到袁世凱的援軍到來吧! 孤狼部隊用過早飯后,就紛紛進入了各自的戰位,唐健也進入了自己預定戰斗位置,那是在瓦房店軍需庫的一片城墻上,通過望遠鏡,可以清楚的看見前方三道防線的所有情況。 早上九點。 “報告司令,前方十里處,哨兵們發現了俄軍哥薩克騎兵的蹤跡,人數大概有三千人!”唐健正聚精會神的注視著前方的動靜,突然,一個傳令兵跑過來說道。 終于來了,唐健暗暗握緊的拳頭:“立刻傳令,讓各作戰小隊作好戰斗準備!” …… 劉昆生手上握著的是一根絆馬索的繩頭,他手下的五十人已經全部進入了戰位,等待著俄軍哥薩克騎兵進入他們伏擊圈。 因為緊張,劉昆生握著繩頭的手掌已經濕滑無比。 這時,背后樹林中的一個傳令兵小心翼翼的跑了過來,小聲說道:“前方發現哥薩克騎兵大約三千人,司令命令大家做好戰斗準備!” “恩!”劉昆生點了點頭,對左右說道:“傳我命令,敵人騎兵即將靠近,大家做好戰斗準備!全部聽我的命令再開始攻擊!” 左右的孤狼士兵將劉昆生的命令傳給了旁邊的一個人,然后,聽到命令的人立刻耳語一邊,將命令一步一步傳了下去。 “敵人迫近,做好戰斗準備,等隊長命令再開始行動!” “敵人迫近,做好戰斗準備,等隊長命令再開始行動!” “敵人迫近……” 只見,兩側樹林的矮小“草叢”如波浪起伏一般,緩緩的將命令一個一個的傳遞下去。 這些能夠動得“草叢”都是偽裝的極其隱蔽的孤狼士兵,他們將草圈戴在頭上,只露出兩只眼睛,身上覆蓋的是厚厚的植被作物,如果沒有人發聲的話,和普通的植被并無兩樣。 劉昆生的望遠鏡中很快就出現一團滾滾的黃色沙土,那是騎兵在奔跑過程中帶起了泥土沙塵。 不一會兒,劉昆生似乎感覺到了胸口下的地面微微震動起來,這是大批騎兵軍隊越來越近的信號。 “噠噠……”馬蹄上聲愈來愈近了,漸漸震耳欲聾,仿佛有千軍萬馬朝這邊直奔而來。 劉昆生的望遠鏡里現在可以清晰的看到馬背上的哥薩克騎兵,騎兵們頭戴著黑色的圓形氈帽,暗灰色的軍裝,遠遠看去,就像一群在馬背上狂奔的野狗。 無數的黑色氈帽們越來越近,馬蹄聲如同奔雷般在劉昆生的耳邊響起,在這巨大奔雷般的馬蹄聲下,劉昆生覺得心中煩悶吐氣不暢。 馬聲嘶鳴,近了! 近了! 馬背上甚至傳來了哥薩克騎兵們肆虐的笑聲,他們似乎根本就沒有注意道前方樹林中潛伏的危險。 在領頭的第一個騎兵漸漸逼近劉昆生手中的那道絆馬索時,劉昆生不覺的吞了一口唾沫。 當那個領頭騎兵即將越過劉昆生的那道絆馬索瞬間,劉昆生突然暴起,手中的繩頭猛地往后一拉。 在領頭騎兵座下的那匹戰馬剛剛揚起前蹄的時候,一道絆馬索瞬間從地上的塵土中繃直拉緊。 領頭的那個騎兵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感覺一道巨大的拉力將他從馬背上猛然拉下,身子像流星一般朝前方飛去。 一時間,馬聲悲鳴,奔在馬隊最前方的個騎兵紛紛從馬背上跌落,或被絆馬索絆倒,或馬失前蹄,陷進了陷馬坑中,更有甚者,直接從馬背上跌落至尖樁滿布的陷阱中。 因為哥薩克騎兵的馬隊速度很快,當前方大批的騎兵哀嚎著從馬背上跌落,后方的騎兵在這么近的距離也剎不住車,大量跌落在地的騎兵們還沒來得及爬起來就被緊隨而至的戰馬踐踏成了rou醬。 前方的絆馬索和陷馬坑以及跌倒在地的戰馬成了后方騎兵們最大的障礙,靠后一點的騎兵大叫著,似乎是叫停下,蹄聲如雷的騎兵們哪里聽得到前方騎兵的勸告,更多的騎兵馬失前蹄。 騎兵馬隊中間的一個大胡子哥薩克騎兵,看起來像個軍官,他立刻就意識到了前方的陷阱,大胡子騎兵軍官眉頭一皺,將手指放進嘴中吹了一聲嘹亮而又急促的哨聲。 這種哨聲就像是一道新的命令,后方沒有受到陷阱影響的騎兵們紛紛揚鞭,調轉馬頭,迅速的變換成扇形隊列,僅僅是片刻,騎兵馬隊就分成了兩個部分,以倒“八”字的陣型從容繞過陷阱,從道路兩側繼續朝前方馳騁。 第三卷 戰火遠東 第六十五章 瓦房店之戰二 劉昆生恨恨的一拳擂在面前的地上,激起一片塵土,沒有想到哥薩克騎兵訓練有素,這么快就突破了第一道防線,不愧是西伯利亞之鷹!劉昆生粗略的估算了一下,第一道防線僅僅放倒了一百多騎哥薩克騎兵,其中大部分并沒有喪失戰斗力,僅僅是摔倒在地。 由于哥薩克騎兵都是一人雙馬,這樣便于換乘,增強作戰距離,所以尚有大批的戰馬并沒有折斷前蹄,沒有受傷摔倒的戰馬,打了一個響鼻便從地上躍起,一些受了輕傷的哥薩克騎兵從地上爬起想要上馬去追趕遠去的騎兵馬陣。 劉昆生怒吼一聲,從地上一躍而起,率先掀開身上的偽裝,抄起大刀就沖向了一片狼藉的殘兵陣中。 其他孤狼士兵見自己的隊長率先沖出,拿起大刀沖向了敵陣,也紛紛怒吼著從隱蔽的位置躍起,大叫著沖向了那一群殘兵。 有的哥薩克騎兵還沒有來得及從地上爬起就成了孤狼們的刀下之鬼,一些哥薩克騎兵見狀,紛紛跑向自己的戰馬,想要從馬鞍上抄起自己引以為傲的馬刀,期間,又有不少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失去了戰馬的騎兵在地上就如同失去了利齒的老虎,況且,孤狼士兵們個個都是十里挑一,經過嚴格苦訓的士兵精英,他們的拼殺技術更是遠遠超過了一般士兵,絕對都是以一當十的角色,其作戰素質在朱連杰的培養下,和現在的特種兵已無兩異。 剛剛抄起寬背馬刀的哥薩克騎兵一轉聲,匆匆橫起馬刀想要擋住孤狼士兵們凌厲的攻勢。 可他們哪里是孤狼們的對手,也許在馬背上他們可以和孤狼們有的一拼,可在地上,就完全成了被虐殺的主。 刀光四起,哀嚎遍地,片刻之后,剛剛拿起馬刀剛欲抵抗的哥薩克騎兵又倒下了一片。 殺紅了眼的孤狼士兵們個個如同一尊殺神,逢人便砍,有的大刀都已經卷了刃或豁了口,直砍的哥薩克騎兵紛紛喪失了抵抗意識,扔掉馬刀四處逃竄! 那個大胡子哥薩克騎兵隊長在越過陷阱之后,便迅速的整頓隊形,當他整頓好隊形之后,回頭一看,發現剛剛倒地的一百多哥薩克騎兵大部分成了刀下之鬼,殘余的十幾人也是被人追殺的抱頭鼠竄。 大胡子騎兵隊長立刻劃出一支兩百人的騎兵小隊,他舉起馬刀,想要指揮小隊去營救被困的騎兵,可就這這個時候,山谷的兩側“突突”響起了密集的槍聲。 是馬克沁水冷機槍!大胡子騎兵隊長的腦中立刻浮現了這種被稱為“收割機“的武器。 “馬上突圍!”大胡子隊長立刻意識到了,今天遭遇的埋伏絕對沒有這么簡單,他現在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帶著剩下的騎兵沖進瓦房店要塞,只要到了那里,重新休整之后就不會再怕這些伏兵了。 可是,他遠遠沒有想到,他印象中固若金湯的瓦房店要塞早已經易主了。 大胡子騎兵隊長命令剛下達,外圍就有數十個騎兵被四射而來的子彈擊中墜落馬下。 大胡子騎兵隊長知道自己今天碰到硬茬了,他悔不該當初在維特大使面前夸下???,立功心切的他只帶了區區三千騎兵就孤軍深入。 他這樣做無非是想洗刷不久前的恥辱,就在遼西的哥薩克騎兵的軍營前,自己的騎兵小隊在追擊幾個清國人時損失了好幾個騎兵,而他的戰果僅僅是兩顆清國人的人頭而已。 山谷兩側的馬如山和賀山率領的一百人,兩人一組,總共五十挺機槍(瓦房店軍需庫里機槍多的是)朝下方的騎兵馬隊拼命的射擊。 馬如山和賀山都堅定的遵從了唐健射人先射馬的命令,因為是居高零下,而且射擊的目標又是馬匹這樣的龐然大物,所以機槍手們基本上不要瞄準,只需要將手放在扳機上,不停的朝下方密集的馬隊傾瀉著子彈。 短短的五分鐘,每個機槍手的身下都堆滿了燙手的彈殼,只有在副機槍手換彈夾的時候才有了片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