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 林陶陶腦子宕機,一整夜沒睡,她的腦子有點判斷不了領導問的“今天”到底是哪天,更反應不過來現在這個時辰和早飯之間的關系。 這兩天忙到飛起,在她的意識里,好像沒有了“人要吃飯”這件事情…… 眼看著領導的話頭就要掉下去了,林陶陶腦子還沒轉過來,小娃娃臉上寫滿了懵圈。 其中一個年輕一點的領導笑了一聲,打圓場說:“這小姑娘的表情好像在說,‘嗯?什么是早飯?’,現在年輕人都不吃早飯,一問早飯都反應不過來了?!?/br> 其他幾個領導因著他這句話都笑了起來,轉了話題討論年輕人的習慣,又上綱上線的討論領導班子里的年輕人要如何如何。 林陶陶的腦子終于轉過來了,暗暗舒了口氣,悄悄離他們遠了一些,站在后臺出口看大屏幕上的賽道現場直播。 很快,選手沖線,林陶陶又馬不停蹄的投入到了工作當中。 - 林陶陶在終點后臺和完賽區來來回回跑了好幾趟,又去倉庫拿了趟東西。 從倉庫回來剛進運動場,頭猛地一暈,突然就開始眼前發黑…… 她本能的扶著旁邊一棵不算粗壯的小樹苗蹲下,腦子嗡嗡的,耳朵也嗡嗡的,周圍嘈雜的聲音好像在漸漸飄遠,什么也聽不到了,仿佛世界安靜了下來。 身體在失重,感官好像也在漸漸消失,恐懼和無助涌上心頭,她試圖按住對講機說話,卻發現手上也沒了力氣,對講機從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 更深的恐懼和無助感襲來…… 就在這時,她的眼前出現了一雙黑色跑鞋,好像出現了救命稻草一般,她本能的就拽住眼前人的褲腿。 垂著腦袋,聲音虛弱無力的求助:“我頭暈……” 那人彎腰蹲下,好像說了什么,但她聽不清,也沒力氣抬頭。 忽然,一只掌心粗糲的大手托住了她的下頜,把她的腦袋抬起了一些,把一塊巧克力放到了她嘴邊。 林陶陶本能的張嘴咬了一小口。 香甜中帶了絲苦澀的巧克力在口中化開,好像好了一點,她又咬了一口。 口中的巧克力全部化開,片刻后,耳邊依舊嗡嗡響,但感官卻在漸漸回籠,耳邊除了嗡嗡聲,嘈雜的聲音也逐漸清晰。 第五章 糟糕!是心動的感覺。 林陶陶閉眼緩了緩,感官回籠,明顯的感覺到額頭上在冒汗,她忽然有一種經歷了生死,重新活過來了的感覺。 這些天的辛苦疲憊和委屈、想家的感覺一瞬間都涌上了心頭,心中的酸澀翻涌的厲害,林陶陶癟了下嘴角,眼淚毫無預兆的從緊閉的眼角滑了下來。 她的眼淚guntang,從眼角滑落掉在他托著她下頜的那只手上。 她原本看上去就是小朋友一個,純良無害的模樣,現在嘴角向下抿著,微微顫動的睫毛上還沾著淚珠,看著可憐極了。 就莫名的讓人有點……有點…不忍心。 季沉輕皺了下眉頭,他以前最煩別人在他面前哭,但此刻手臂好像被鉗制住了,始終沒有放開托著她下頜的那只手,也沒不耐煩。 林陶陶越哭越想哭,眼淚洶涌地往外冒,她抬手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忽然碰到了托在她下頜的那只手。 心里一驚,猛然反應了過來,猛地睜開眼,本能的往后退,誰知重心不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這一摔,疼得她眼淚又止不住的往外冒,小娃娃臉皺成了一個帶褶的小包子。 季沉忽然有些想笑,他嘴角往上牽起了一下又快速拉平,輕咳一聲,“感覺好些了嗎?” 林陶陶胡亂抹了抹臉上的淚水,抬眼看他。 早上九點多的陽光不是很刺眼,他逆著光,金色的陽光照在他的頭發上,像是籠上了一圈溫暖的光暈。 他額角的發絲被汗水沾濕,散發著nongnong的荷爾蒙氣息,眉眼濃黑如墨,冷泉似的目光清凈又銳利,瞳孔卻像是浸潤了清晨的陽光,顯出溫和的色澤,筆直的看著她。 不知為何,林陶陶的心跳變得有些不規律,跳動的很快。 糟糕!她好像明白了大家常說的“心動的感覺”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感覺了…… 她傻愣愣的不說話,季沉微不可見的皺了下眉心,只覺得跟面前這個小女孩交流太困難了,但看她瓷白的小娃娃臉上還掛著淚痕,濕漉漉的眼眸純凈清澈,像只懵懂無辜的小鹿崽子,季沉心里剛升騰起來的那點煩躁又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又是莫名的不忍心…… 他把巧克力往她面前遞了遞,“還吃嗎?” 林陶陶垂眸,看向他手中被咬了一半的巧克力。 巧克力?! 他剛才喂過她吃巧克力! 不對,他剛才是托著她的臉喂她吃的巧克力?。?! guntang的溫度順著脖頸蔓延到臉頰,林陶陶抿唇,唇邊淺淺的梨渦好似也染上一抹羞澀,她矜持的搖了搖頭,“不…不吃了?!?/br> 季沉頓了頓,直接把巧克力塞到了她手里。 林陶陶怔了一下,也對,她不吃,他又不能接著吃,當然得給她了……想著便緩緩撕開包裝,把剩下的一半巧克力塞進了嘴里,斯斯文文的咀嚼著。 吃著吃著,忽然又想起了剛才心頭的百感交集,眼睛又有些濕潤,嘴角rou眼可見的癟了下去。 她眼睛里聚集起霧氣,像是又在醞釀一場大雨。 季沉揉了揉眉心,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聲音微冷:“別哭了?!?/br> 林陶陶剛提起一口氣就被他的話噎住了,仰頭看他,吸了吸鼻子,咕噥道:“剛才有一瞬間,我以為我要死了呢?!?/br> 她嘴角想癟又不敢癟的樣子,委屈又可憐,季沉輕皺了下眉,“你只是低血糖?!?/br> 林陶陶抿了抿唇角,垂下腦袋沒有說話。 季沉無奈,他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跟眼前這個小鹿崽子交流,她現在的樣子好像隨時都能哭個水漫博明島。 “小朋友怎么坐在地上,沉哥你也不扶人家一把?!?/br> 一道清朗的男聲傳來,林陶陶才反應過來她還坐在地上,確實有些不雅觀,趕忙撿起東西從地上爬了起來。 魏晉走近,視線在林陶陶和季沉之間逡巡,饒有興趣的笑了一聲。 林陶陶剛站穩,對講機里就傳來了同事的聲音:“陶陶,證書拿來了嗎?” 差點忘了工作! 林陶陶忙回復:“來了?!?/br> 又沖季沉說了句,“謝謝?!卑瓮染屯笈_的方向跑。 季沉視線跟隨著她的背影,無奈的輕嘆了口氣。 他的身份證…… 魏晉胳膊搭上季沉的肩膀,“沉哥,你對這小朋友做了什么,她怎么還哭了呢?” 季沉收回視線,笑了下,把完賽補給包往他懷里一丟,“話真多?!?/br> 魏晉:“……” - “博馬”的關門時間是三小時,也就是到了十一點,如果還沒有跑完全部路程,組委會的接駁車會把未完賽的選手統一帶到終點。 十一點之后,基本上沒有選手了,還剩下一部分收尾工作。但還是忙忙碌碌到下午一點半才去吃中飯。 林陶陶沒有什么胃口,被同事勸著吃了幾口之后就回酒店休息了。 回到酒店,她脫衣服時一摸兜,才想起來身份證的事情,趕忙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有很多未讀消息,她一眼就看到了季沉的。 季沉:【身份證寄給我?!?/br> 另附了明城特警支隊的地址,讓她寄到那里。 不知想到了什么,林陶陶嘴角牽起,帶起唇邊兩個淺淺梨渦,甜而溫柔。 林陶陶:【島上寄快遞很不方便,過幾天工作結束我就回明城了,回去再還給你,可以嗎?】 林陶陶:【還有,今天很謝謝你?!?/br> 她實在太累,沒等季沉回消息,洗了個澡倒頭就睡了。 - 兩個小時后,林陶陶被老板打來的電話吵醒,讓她起床去辦公室把完賽推文寫了發布出去。 林陶陶深深的體會到了打工人的不容易,拖著沉重的心情,獨自一人去了辦公室加班。 “博馬”邀請了專業的賽事照片服務平臺拍攝選手照片,選手在官網輸入參賽號碼就能檢索到自己的參賽照片。 這些照片只有選手自己能看,林陶陶在后臺是看不到的,但攝影師把照片原件給了組委會。 林陶陶拿到u盤挑選照片給推文配圖時看到了季沉的照片。 照片中他正在奔跑,腿部和手臂的肌rou緊實,線條優越,寬松的黑t迎風緊貼在身上,隱約能看出他的腹肌線條。 林陶陶抿了下唇角,點擊鼠標,悄悄按了保存。 推文發布后,林陶陶把u盤內的照片一張張看過去。 季沉的照片很少,但每一張都令人血脈僨張,荷爾蒙氣息嚴重超標。 無一例外的,全部被林陶陶保存了下來。 因為獨自加班而滿布陰霾的沉重心情都變好了不少。 - 賽事結束后又過了三天,收尾工作也完成的差不多了。 這幾天,林陶陶的情緒有些崩潰。比賽之前她一直緊繃著,就算遇到棘手的事情心里慌亂的不行也還是會強裝鎮定面無表情,但比賽結束之后,一直繃著的那根弦就松了下來。 在工作中遇到的各種委屈和辛酸的情緒也都涌上了心頭,莫名的很想回家,倒也不是有多想家,就是莫名的想回明城,回到她熟悉的,生她養她的地方。 忍了三天之后,見老板還是沒有要回明城的意思,就有些忍不住了。 情緒完全崩潰,眼淚就跟著崩潰決堤,怕被同事發現,林陶陶一個人跑到洗手間里躲著哭,又不敢哭出聲,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怎么擦也擦不完。 同事李含玉見她一直沒回來,就去洗手間找她,安慰了她幾句,可林陶陶根本沒被安慰到。 李含玉壓低了聲音說:“你控制一下,等會兒老板要帶我們去市里聚餐呢,你一直哭被他們看到不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