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
不過還有另外一種,寓意愛的等待,代表一種深切的期盼。 很合適。 但,她不合適。 她不是合適的那個人! 兩個人,一個屈膝跪地,一個駐足而立。 一個心意已決。 一個誓不罷休。 一場無聲的追逐中,宋蜜內心有多么剪不斷,理還亂,表面上就有多么當機立斷。 巨大的沖突之下,她粗暴地將心頭所有情緒都斂了去,長睫一闔一開之間,眼角眉梢和眸底都染上了譏誚,“原來堂堂業界不敗之神,戰無不勝的溫大律師,竟然是個戀愛腦呢!” “不過是睡了幾次,同居了半個月,就想跟我直奔婚姻的殿堂了?”說著,她雙手抱臂,語氣也越發戲謔,“溫律師這是看出來我快膩了,所以想用這種方式套住我?” 很快的,宋蜜上前一步接過他手里的花,一臉玩味之極,“可是怎么辦呢?” “我已經有新目標了呢!”她流轉一笑,話也說得越發露骨,“溫律師如果實在對我難舍難分,我倒也不介意左擁右抱一段時間呢!” 便在她的“新目標”三個字一出口,男人攸地站了起來。 卻沒有說話,只拿一雙千年寒潭般的深眸反復看著她,一瞬不瞬。 見他起來,宋蜜滿意地一笑,“花,我收了?!?/br> “之前半個月我落下了不少公事,所以我最近每天的行程都安排得很滿,溫律師的胳膊又受了傷,等你養好傷,等我什么時候空了,我再……” “理由是什么?”溫宴禮根本不信她的話,這半個月以來,她每天都在公寓里養傷,每晚都和他睡在同一張床上,她有什么機會發現新目標? “你突然對我避之不及的理由是什么?”他雙目緊緊盯著她,抬腳逼近她,“你在害怕什么?” 即便是一夜未曾合眼,來回奔波,苦等在門外一個多鐘頭,既然如此鄭重的跪地求婚被拒,男人整個人也絲毫不顯狼狽。 就和他身上挺括熨帖的西裝一樣,無一處不妥,精致入骨。 眼見男人離自己越來越近,宋蜜下意識移動腳跟后退,“溫律師以為,我有什么可害怕的,嗯?” 她一點點勾了唇,眼底漸漸睇出冷意,“不過溫律師要是再糾纏,我倒是真要害怕了?!?/br> “怕我替你受傷,怕王麗莎那樣的事情再發生一次?”溫宴禮綿密的視線落在她唇上,“怕沈家人對付我?” “蜜兒,你來錦州的目的是什么?” “你要做的是什么事,讓你不能許我一個未來,不肯嫁給我?” 男人英挺的鼻梁,如雕似刻的漂亮眉眼,輕輕上下掀動的菱唇,一寸寸在她眼前放大。 一雙黑曜石般湛亮的眸子,照得她無處可逃。 宋蜜的心,就這樣明明白白地漏跳了一拍。 但,也只有一拍。 很快的,她伸手撫上他的臉,輕佻地順著他完美的下頷線劃過,繼而將食指覆在了他的唇峰處,“溫律師可知我最中意你什么?” “高手過招,棋逢對手!” 說罷,宋蜜笑起來,“溫律師體力好,技術好,我也不差,男歡女愛,旗鼓相當,我們天雷地火地投入過,瘋狂過,快活過,就夠了!” 須臾,她毫不留戀地收了手,臉上的笑也冷了,“現在我膩味了,溫律師就算再怎么接受不了,也不必搬出言情小說里的戲碼?!?/br> “苦衷?理由?”宋蜜輕嗤一聲,“真要有,那就是,我宋蜜,實非你良人?!?/br> 就算是提前做好了十足的思想準備,此時此刻,溫宴禮也做不到無動于衷。 被她親手掀翻在地的一顆真心,受了傷,還是會疼。 眼見男人一雙長眸深處風云流動,臉色也越發森冷若寒霜,宋蜜心里仿佛有什么在不斷翻涌,沸騰,眼看就要滿溢出來。 而她面上卻絲毫不顯,只匆匆壓下眼瞼,斂了眸,抬腳就走。 “蜜兒!”溫宴禮卻伸手攔住了她,“別自欺欺人!” 宋蜜頓時重重蹙了眉,視線停駐在他胳膊上被唐黎詩扎傷的地方。 其實不止是胳膊,他之前砸鏡子用的也是這只手。 手上還纏著繃帶! 還有更早之前,他痛揍黃衛國的時候,好幾處深深淺淺的皮外傷也都集中在這只手上。 他就這么不知道愛惜自己嗎? 不可挽回的,宋蜜動了氣! 見她并未掙脫,男人大約以為她態度松動了,說著便低頭朝她吻了下來。 便在他的唇落到自己唇上的一瞬間,宋蜜猛地伸手推開了他,“葉昭!” 溫宴禮根本沒發現葉昭早就在旁邊等她了。 剛剛他一伸手拉她她就停下了腳步,他雖然不至于以為她就此被自己說服,但,只要她能有一絲遲疑,對他來說都是機會。 吻她,是他的情不自禁,也是他的無計可施。 而她在喊了一聲葉昭之后,臉色和語氣都徹底變了,十分不耐的,帶著一種很容易聽出來的警告,“溫律師,你過了!” 說完,她再不肯多看他一眼,頭也不回地從他眼前走掉了! …… 這一耽擱,任憑路上葉昭一再提高車速,宋蜜也還是遲到了。 一會議室的人都在等著姍姍來遲的她。 等會議結束,她回到辦公室剛坐下沒多久,霍清玨的電話打過來了。 他晚上的飛機回帝都,約她共進午餐。 宋蜜答應了。 吃飯的地方還是約在天香樓。 十二點左右,她起身離開辦公室,剛上車又接到了沈延業的電話。 是為了溫律師擔任翁羽瑩辯護律師的事,沈延業的目的很明確,“讓你男朋友推了這個案子,欠條的事,一筆勾銷?!?/br> 宋蜜嗤之以鼻,“你以為這樣翁羽瑩就告不了你了嗎?” 她已經第一時間得到了溫遠那邊的消息,翁羽瑩很有法律意識,被沈延業強了之后,保留了身體上所有的證據,并且昨天去報jg的時候,jg方已經一一取證。 翁羽瑩是有備而來的。 換句話說,只要翁羽瑩告到底,勝訴的幾率是非常大的。 所以,沈延業現在要面臨的不止是身敗名裂,還有妻離子散。 他已經徹底走投無路了。 但是很顯然,沈延業還在做困獸之斗,“宋蜜,你不是想要我手里的股份嗎?” “只要你讓姓溫的推掉翁羽瑩,反過來幫我打官司,婚,我可以離,但是女兒的撫養權,必須在我這邊?!闭f著,沈延業干巴巴地冷笑了一聲,“你還不知道吧,翁羽瑩的姘頭就是林淑香的大兒子,你只怕也盯著林淑香手里的股份呢吧!” “你猜我手里有沒有方成巖跟我老婆勾搭的證據?”沈延業接著說“姓方的正在評教授職稱,這個節骨眼上,要是被曝出跟有夫之婦搞在一起的丑聞,別說職稱評不上,被學校開除都是輕的,出了這種丑事,姓方的以后都別想在圈子里頭混了!” 翁羽瑩跟方成巖? 這一點倒是大大出乎了宋蜜的意料。 不過,既然沈延業手里頭有證據,怎么不直接跟翁羽瑩談,反而繞這么大一個圈子來跟她說? 要么,他已經說過了,對方不受威脅。 要么,他手里頭根本就沒有實證,所以才跑到她這里來虛晃一槍。 過了過腦子,宋蜜語氣不善道“你有欠條在手,大可以直接跟溫律師談,你有你老婆跟方成巖出軌的證據,也大可以直接跟他們談?!?/br> “結果你卻偏偏打電話給我?”她譏誚一笑,“沈延業,你現在是走投無路得腦子壞掉了嗎?我為什么幫你?就憑你手里那點兒股份?” “誰說我手里只有我自己這份兒?”沈延業自然有他的依仗,他打這個電話,除了要解決官司的事,也是來詢價的,“早八百年,我手里頭就不止一份了,不過之前礙于老爺子的規矩,大家明面上都假裝只捏著各自手里的那一份罷了?!?/br> 事到如今,規矩都被他們聯名作廢了,他手里的股份賣給誰不是賣!老爺子生前死后都沒把他當親兒子看,他又何必執著于四海集團是不是姓沈呢! 再說了,他從前想要宋蜜現在坐的這個位置,難道是圖四海大廈66樓那間辦公室視野開闊,站得高看得遠嗎? 說到底,還是為了錢! 要怪就怪老爺子,在宋蜜出現之前,他已經打壓了他們五年,自從老大被撕票之后,老爺子性情大變,把他們一個個都清出了公司。 沒實權沒職位,五年了,誰還肯聽他們的? 今時今日,他也想通了,什么都不如到手的票子親,“……怎么樣,不少了吧?” 宋蜜便不作聲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沈延業是來賣股份來了! 但是直覺上,她又覺得有哪里不對。 四海集團的股份已經是他最后的保障,就算是真的要賣,難道不是應該等到她最需要的關鍵時刻? 這么早早地就掀了底牌來問價,怎么看都不是正常套路。 果然,見她不表態,沈延業很快又開口了,“宋蜜,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不透風的墻,有些事,老爺子真當他能瞞得滴水不漏?” “有些東西究竟香餑餑,還是燙手山芋,我沈三未必真的就是兩眼一抹黑?!?/br> 說完,沈延業就把電話掛了。 這幾句話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沈延業知道了什么,怎么知道的? 思忖間,另一部手機響了,是喬衛衛,“蜜兒,你今天會來看我哥嗎?” 宋蜜眉心一動,問“你在醫院?” 喬衛衛連忙道,“對,我嫂子已經來看過我哥了,剛剛走了,她回帝都了?!?/br> 聽起來,喬衛衛的聲音很是有些迷茫。 “嗯?!彼蚊蹜寺?,“對你來說,至少解決了一樁麻煩事?!?/br> “可是我感覺不好?!眴绦l衛想起傅偲偲離開病房時的樣子,只覺得不好,非常的不好,“我感覺要出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