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
文愷收起別在腰上的槍,把它放到衣服里兜,“厲深,你保護一下你的弓.弩,別在地洞里摔壞了?!?/br> “好!”厲深回答。 一聽文愷提醒,阮希才伸手要去取自己的小雁翎刀。 他把小雁翎刀取下來抱在懷里,想了想,上前一步,強忍著傷口與衣料摩擦的疼痛,站在陸征河身邊:“我想和你一起下去?!?/br> her·71 奇奇怪怪的地下城。 第七十一章 經過殺.戮之后的maze城平靜下來, 隱秘的竹林間似乎不再有聲音,又像是一個布好天羅地網的陷阱,在等待著下一批人進去。 明亮的陽光自天空照射到地面, 鋪開一層層耀眼的碎金, 才下過細雨的竹林間起了薄薄的霧, 更加重了詭異的氛圍。 阮希一聲嘆息,慶幸他們已經暫時逃脫了這里。 這一路上,高強度的戰斗經歷了不少,但這種不間斷的, 他還是第一次遇到,身體實在是有些吃不消了。他扶著膝蓋半蹲了會兒, 喝一口文愷遞來的水,對著腿敲敲打打,緩了一會兒才恢復精力。 前面的路還不知道是什么樣的。 但按照文愷說的,再過兩三城就要到北方了。他相信,有陸征河他們在,到那個時候,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陸征河和阮希是第二批下去的。 他們沒想到的是,洞xue并不是一個垂直的筒狀, 并不能自由落體, 而是一種在地底下挖出來的滑道, 就像童年時期阮希會玩的管狀滑滑梯。 相對來說,算一個安全的通道,只是不知道底部會遇見什么。 滑到底時, 他一個趔趄沒站穩,身體重心往前傾就得趴在陸征河背上,但是阮希知道有傷, 就下意識避開,于是重心朝后,站不穩,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半天爬不起來。 陸征河倒沒有摔得多狼狽,半蹲在地上,一邊哄他,一邊給他揉.屁股。 阮希都要摔哭了。 太疼了。 他胳膊也蹭到了地洞的洞壁,那種鉆心的痛楚燒得他腦熱,眼眶和耳朵一起發紅,險些憋不住呻.吟。 小時候自己玩兒滑滑梯也摔,不過也沒人敢笑他,也沒人扶他,其他侍從都像從陰間來的死人一樣,站在遠處的欄桿外,面無表情地看著這邊,不知道是不是在看一個小孩子的笑話。 不過,阮希在幼年的時候也倔,他是把嘴唇咬破了都不會哭的,自己面紅耳赤地爬起來,再躲到沒人的地方去嗷嗷大哭。 “快起來,”陸征河拍拍身上的土灰,把人摟住哄,“等會兒再下來人,會把你砸到的?!?/br> 阮希點點頭,跟著他站了起來。 地下城和想象之中大相徑庭,阮希認為自己完全可以合理懷疑這里面有沒有老鼠。 這里的四周都是土挖出來的通道和空間,但是挑高不過三米,壓迫感非常之足,頂部像隨時有塌陷的可能。 在泥土壓制成的墻壁上,鑲嵌著較為明亮的燭燈,還有一些油彩繪制而成的壁畫,帶有一種古老、神秘的宗教氣息。 他們的腳下有階梯,有道路,還有潺潺流過的小溪,但都像是人工挖出來的。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混雜了木質朽爛、水質發霉、泥土潮濕的嗆鼻氣味。 所有從“滑梯”里摔下來的人都被裹了一身泥,像上了層顏料似的,又沒時間、沒條件去清潔,只得簡單地拍拍身上,繼續往前探路。 血和泥混淆在一起的味道,像無形的手扼住阮希的喉嚨,他快要窒息了。 他第一次感覺到在密閉的空間之內,空氣不流通是多么的痛苦,身上似乎分泌著一種粘滯的液體,讓他在地底無盡下沉。 看來,到目前為止,說是地下城,不如說是“地宮”更加貼切。 地下城的地圖,文愷再拿不出來了,雙眼望著這逼仄的環境,他也一時沒有了頭緒,不知道該往哪里走。 阮?;叵肫鹕弦怀堑脑庥?,擔憂道:“這里會有原住民要殺我們嗎?” “暫時不會,這里不宜居,很少有人生存,原住民很少?!毕肓讼?,文愷氣喘吁吁地說,“因為環境限制,他們也崇尚武力,不過呢,他們崇尚的是格斗,近身rou搏!我們有槍,所以不怕的?!?/br> 阮希雙眼恢復了一些神采:“rou搏?” 文愷點頭:“是啊。和maze城一樣,他們的alpha比較多?!?/br> 厲深忍不住吐槽:“在哪兒都是alpha比較多好吧?!?/br> “咳咳……” 阮希猛咳好幾聲,對潮濕空氣的吸入感到不適。胳膊上的傷口長達十多厘米,痛意在這種環境下更加敏感了。 耳邊傳來水落在地面的滴答聲。 陸征河無奈,拽住阮希另一只沒有受傷的胳膊,看了眼其他人,說:“我們先去找有沒有藥店?!?/br> 雖然說地下城比較簡陋、落后,但終究能稱之為“城”,那就還是具備基礎設施的。 文愷覺得這靠近邊境線的位置肯定不是市中心,要想買吃的、買喝的,甚至買藥,必須要走到市區內較為發達的地方去。 厲深背著弓.弩,才經歷戰斗,餓得已經快不行了。 他踩著地上的泥土,覺得這地下城暗無天日,手賤了,舉起弓.弩,不上.箭,抓著弓,用手指撥弄弓.弦,一下又一下地往文愷后腦勺上彈。 他一邊彈一邊說:“文愷軍.師,你不是說跨南北有一座城特別好玩兒嗎?有長毛的怪獸,有會噴火的樹,還有小貓一樣的omega……唉,是這一城嗎?” “……” 文愷雖然沒覺得疼,但是厲深這樣的“sao擾”行為已經嚴重地影響到了他對方向的判斷力。 他猛地回頭,一把拽住厲深的弓弦:“你要是不想用這玩意兒了,我可以讓你永遠只能用弩.箭?!?/br> “我錯了?!?/br> 厲深嚇得趕緊躲到陸征河后面。 他的弩.箭和弓.弩是不一樣的—— 弓.弩是“幽靈弩”最初的形態,就是最常見的弓.箭,但是弩.箭是他在需要大規模殺傷力時才會拿出來的大殺.器。 弩.箭擁有弩.機、扳.機,將弓和箭化為一體,射程更遠,命中率更高,是更接近于槍.支的一種形態。 這兩種武.器,都是“幽靈弩”,因為它可以變大或者變小,只是拼接的形式不同。而“幽靈弩”是文愷幫他組裝、發明的,自然知道武.器的弱點。 “你說的是哪一城?”阮希好奇道。 “下一城,”文愷無奈,但還是看出了阮希性子里磨不去的那種少年心性,只得說:“厲深說的是真的,只要我們過了這一城,下一城會有很多比較有意思的生物?!?/br> 陸征河在一旁聽著全程,皺了皺眉,沒吭聲。 他想起在冰河之城河畔殺掉的那兩顆“蛋”,那些個被無緣無故派來暗殺他的人。 如果是下一城的人也參與了追殺,那么進入下一城之前,他們必須要做好充分的準備。 離北方不遠了,他們現在“殘兵敗將”,也還能再堅持一段時間。他已經帶著阮希走了一半的路,保了一半的命,不能在下一半路途中把人給看丟了。 陸征河始終記得那個詛咒似的預言。 他始終記得,那句:你的omega會比你先死去…… 但他也一定相信,肯定會有破解的辦法。 阮希這樣的人,是應該平安去到雪山之巔的。他不應該在陸地上顛沛流離,死在亂刀亂槍之下。 往前走,道路越來越開闊。 地上的水流少了,泥土地面也不再那么濕滑。 土墻鋪上了巖石板,頭頂不再是不斷往下掉土渣土屑的地洞,而是掛滿鐘乳石的頂部。 這些鐘乳石光澤剔透,似寶劍倒懸,是大部分人沒有見過的奇觀。除了鐘乳石之外,支撐地下城“天地”的是結實的石柱,整個空間的挑高也從不足三米變成了十米多。 街上有了開在石窟里的商鋪,陰冷的地下城赫然明亮,逐漸展現出了一座城市的基本模樣。 商鋪雖然少,但是擠滿了人。 阮希隔著遙遙地望了一眼,發現貨架也差不多快空了。 物資,是除了武器之外,在全陸地這個時候最費勁才能搞到的東西。 “哇,這些鐘乳石好像竹筍啊,”厲深有點兒怕怕的,“我想起剛剛迷宮之城的竹子了,我他媽要ptsd了……” 明明剛剛是你把人家殺得不要不要的??! “別吵啊,”文愷無語,“你不想看可以把眼睛閉上?!?/br> 厲深笑嘻嘻地:“眼睛閉上我怎么保護少主和阮?!€有你呢?” 文愷:“……” 阮希擦了擦汗,被厲深逗得發笑,但一笑,人就抖,一抖,胳膊就疼,他一邊倒吸冷氣,一邊仰頭看稀奇古怪:“好像ablaze城每年來的近岸浪?!?/br> 陸征河順著他的目光往上看。 鐘乳石懸掛在穹頂,白浪滔滔,上層像水一樣清澈,下層又像進了泥沙一般渾濁。 他像被觸摸到了什么開關,腦海里忽然閃過一個畫面,是海浪拍打著岸邊的細沙。 文愷細心,發現阮希不停地在擦汗,走過去拽的衣袖,“那邊好多人,我們去看看!” 他指著一片泥地。 那里的的確確有許多人在圍觀看熱鬧,也不斷有人拍手叫好。想都不用想,以在jewel城的經驗,阮希斷定肯定是有人在打架! 但他現在還是好不舒服。 他被文愷拉到人群外,前面被包得里三層外三層,空氣中時不時碰撞出激烈的、骨rou磕碰到一起的響動,濕泥也飛濺起來,像陀螺飛旋似的,落到周圍吃瓜群眾的身上。 噔噔噔——! 一位青年人打著赤膊,從泥地中騰空一躍,一腳踹向另外一位比他身形龐大半倍不止的大漢。 泥濘澆了那大漢滿臉,他一邊抹嘴一邊罵人,還沒來得及回擊,胸前猛地又受重擊,站不住腳,往后仰面躺在泥地上,泥水“嘩啦——”一聲朝四周濺開。 吃瓜的眾人“嗷嗷”叫喚著一下散開,又合攏,那青年人似乎是不愿意過多糾纏,抓起放在一旁巖石上的一袋糧食,扛上肩就要走人。 “哇?!?/br> 文愷認出來,被打倒的大漢是之前差點被陸征河一槍斃了的人,“你看,是那個人?!?/br> “哇?!?/br> 阮希也驚訝,但他的重點不在這個上面,“糧食都這么緊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