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我……” 阮希眼睛泛著緋紅色,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陸征河一愣,隨后反應過來。他將油門速度放慢,緩緩輕踩剎車,趕緊從衣兜內拿出衛生紙捻成條狀,一邊鼻孔給阮希塞一個,著急道:“你怎么不早說?” 什么味道? omega對alpha的味道真的就這么敏感? 原來阮希也可以對其他alpha的味道敏感? 想到這里,陸征河非常不爽。 “味兒太大了……”阮希輕聲喘氣,“不過沒關系,味道已經散得差不多了。你好好開車,我自己躺一會兒就好?!?/br> 剛說完,那一股他再熟悉不過的玫瑰味又悄然鉆入鼻腔。氣味仿若裹在荊棘之中,尖刺誘人,步步危險,卻仍舊擁有想去親近細聞的魔力。 在座位上換了個姿勢躺著。 阮希歇口氣,胸膛微微起伏。 這時候,他的耳朵已經緋紅得通透,像是被人用手掐出來的。 過幾分鐘,車內的味道逐漸平復了他聞到陌生alpha信息素的不安,調整好心緒,致謝道:“謝謝你?!?/br> “沒事?!标懻骱诱f,“你耳朵好紅?!?/br> “……” 阮希呼吸一窒,下意識就把頭頂上方的鏡子扳下來。 他側過頭,想要看看自己的耳朵到底有多紅。目光落在圓潤的耳尖,隨著它動,像是曖昧的,害羞的,然后一只寬大有力的手也出現在了鏡子內,帶了無法抗拒的熱意。是陸征河的。 然后他聽見陸征河的嗓音帶了笑意:“真的好燙?!?/br> 陸征河、黎明,背景是無邊無際的淡紫色,大自然能為他鑲嵌一層淡金色的光。 阮希想,如果他是畫家就好了,能用油彩將現在的情景留在這一瞬。 真壞啊。 怎么感覺更燙了。 阮希偏頭,聳聳肩膀,想讓耳朵的溫度快一點降下去。 · 黎明即起,天將明未明。 車輛還沒有駛入dawn城入境關口的臨時檢查區域,遠遠地,陸征河就已經望見關口辦公室內沒有工作人員坐班了。踩下剎車,陸征河跟著文愷在臨時檢查區域旁邊停了下來。 大霧依舊彌漫。 前方,厲深戴著頭盔,身著一身標準又一流的作戰服,懸掛著皮卡車門從后側輕輕落地。 他背上的“幽靈弩”已經斜掛到了胸前,取而代之的則是插滿尖利兇器的蟒皮箭袋。撥下護目鏡,開啟頭盔上的探照燈,調至最低亮度,厲深轉過身,朝身后的越野車比了個手勢。 陸征河會意,抬腳,用手肘頂開車門,前胸抱槍,“我下車去看看?!?/br> “我也去?!比钕9谜谀樀拿婕?,也把所需裝備裝戴齊全。 “你在車上,注意后方?!?/br> 陸征河嚴肅道,“你坐到駕駛位上去,等會兒有情況我直接往副駕駛上跳?!?/br> 他的警惕性無比之強,裸露在外的手臂上略微冒出青筋的脈絡。那個輪廓讓阮希想起學校美術館里的宣揚男性alpha力量之美的雕塑。 雕塑也該自慚形穢。哇,自己粉絲濾鏡也太重了。 “我們還沒進城,”阮希見陸征河一副作戰準備的模樣,小聲抗議道,“前面的入境處是有什么問題嗎?” “嗯,”陸征河說,“文愷說附近有雷達干擾,不太正常。所以我和厲深去看看。你和文愷墊后?!?/br> 阮希心緊了,“好。有去有回?!?/br> “啪嗒!” 陸征河的腳步落地聲后,仿佛整個世界被按下靜音鍵。 他走遠了。 阮希沒有閑著,他一屁股坐上駕駛位,動作利索地清點一遍車上現有的槍支,按照陸征河教給過自己的方式,迅速拆了一支以供彈藥補給,再揣了和配給陸征河m4卡賓/槍的子彈在背包中。 最后他檢查了一遍自己身上的刀。 很好,一把小雁翎刀,一把戰術雙刃直刀,非常嚇人,殺傷力滿級,足夠把想要至自己于死地的人砍成兩半。阮希惡狠狠地想。 他把掛在脖子上的戰術雙刃刀松開掛鉤,將其橫著咬在嘴里。他打開車門縫隙,低低地伏下身,隨時全神貫注地注視著前方皮卡車上的情況。 因為皮卡車更靠前,看得更清楚,而且文愷常年身處這種環境,比他更明白陸征河和厲深什么時候需要幫助。 半晌,入境關口傳來突兀的槍聲。 槍聲打破平靜,湖面被投擲入石子,又或者說被放入了饑腸轆轆的水蛇。水蛇游動入水里,正吐露著蛇信,一口一口地啃噬阮希靈敏的感官。 槍響似火苗燒出皮rou。 阮希放不下心,悄悄將車門又敞開一些,眼睛死盯前車,雙耳警覺地傾聽濃霧之中的情況。 霧蒙蒙間,“d-a-w-n”的燈字也漸次朦朧。 無聲的戰斗號角吹響。 他看見文愷取了把槍下來,緊接著,對方沒有回頭,沒有絲毫叫他跟緊的意味,而是撥下護目鏡,貓身觀察數圈,繼而躬身扎入濃霧里。 文愷不是軍醫嗎? 還能參與戰斗? 可是留給他們的時間也許不多了。 阮希反應敏捷,推開車門跳下車落地,謹慎地放慢腳步,但他心急,這種擔心愛人的心急會毀滅一切值得注意的警覺。他的心臟在胸腔內跳得劇烈,比前幾天偷看陸征河側臉時還要劇烈,他能清晰地、心有靈犀地察覺到,他的alpha出現危險。 在濃霧之中試探、摸索,入目是晦暗不明的紫灰色,阮希眼前仿佛有數百個人影摻雜在其中廝殺,又像一切皆為鬼魅泡影。 向前,他感到一片無形的血腥味化成風,撲面而來。 耳畔風動、霧散開一些,一個清晰的、陌生的人顯現出來,是他沒見過的人,眼仁并不發亮,看起來不像是dawn城的人,根據長相和個頭,更像是來自北方。這人突然看見眼前出現個大活人,嚇得不輕,隨后半秒不頓,抬起槍托就砸向阮希。 肩膀狠狠地挨了一下,阮希疼得直抽氣,他看出來了,這槍托原本是往他脖頸最脆弱的地方,或者是想要從太陽xue斜著砸下來的。 于是他很快地適應了現在什么也看不見的戰局,腦海里只明白一件事—— 拿刀,拿刀砍不認識的人。 不過這么想很容易,實施起來卻很難。 很好,小雁翎刀這次沒掉鏈子。 阮希拔出長刀,出鞘,進一步,稍微放低重心,自這人膝蓋處從肩頭上一揮,利刃用力地鑲嵌進人體骨骼里。 他從小含著金湯匙長大,連廚房都沒進過,更沒有切過rou,現在第一次,他如此深切地感受到了刀刃砍進rou是什么感覺。 但他沒有擊中要害。 幾乎是同一瞬間,左邊又來了人,試圖從他身后朝后腦勺下手,阮?;仡^就是一刀,砍在哪里他不知道,應該是大腿,砍得對方轟然跪地,捂著腿,血液仿佛從四面八方噴到阮希臉上,那是比他眼眸更猩紅的猩紅色。 他下意識地側身,擋住裸露在外的戰術雙刃刀。 這是陸征河送的,他想。 目光穿破濃霧,阮希隱約看見地上躺著一個黑色耳麥。 他將耳麥撿起來,湊近聽。 “霧太大!沒辦法開槍!” “他們好像也很多人——” “看不清目標!” …… 阮希聽見耳機里說。 果然,這些對話的人cao著一股濃厚的北方口音,并不是本地人。 還沒來得及繼續聽下去,霧中又來了一個不認識的人。 這人先是將阮希撲倒在地,隨后拽住了阮希的腳踝。 阮希將戰術雙刃刀咬在嘴里,背脊劃過幾粒堅硬的石頭,硬生生被拖拽了幾米遠,單腿發力,使勁踹掉了那只毒蛇般纏繞在小腿上的手。陸征河沒說錯,他討厭外界其他任何人的觸碰,被拖拽的難受感仿佛陷入沼澤地。 他翻身站起來,將小雁翎刀比在身前,抬腿臨門一腳。 兩個人糾纏扭打在一處,哪怕阮希將對方砍得渾身是傷,自己手臂上的衣袖也被割開大大小小的裂縫。 中途,阮希好幾次被撂倒,但他下不了殺手,雙刃戰術直刀只能被死死咬在嘴里。 近距離接觸中,他看清了對手的長相,是個三十來歲的北方男人,正滿目輕佻地沖他吹口哨。 “你就是阮希?” 那人已經發不出聲音,阮希從他的口型中辨認出這一句。 “你不配說這兩個字?!?/br> 阮希瞪著漂亮的眼睛,壓低眉頭看向對方,眼底泛起危險的氣息。隨后,他吐掉口中銜著的雙刃刀,在地上翻滾一圈,甩掉壓制在身上的人,快速撿起雙刃刀,一刀切入這人的腹腔。 血又飛濺出來,噴了他一臉。 這時候,耳畔突然響起了熟悉的男音:“你沒殺過人?” 阮希立刻回頭。 是陸征河。 dawn·19 不可以再打針啦! 第十九章 小時候,阮希在阮氏花園里爬墻去摘藤蔓月季,由于手掌太小,攀住邊緣又使不上力,直接從墻上掉下來摔了個頭破血流。除此之外,在他的印象里自己極少見到過這么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