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顧廷崢
顧廷崢身處江南,接到家中來信,知道季氏又添了一女,也是高興。 女人家生兒育女,就是大功了,季氏自進門后,連生兩子,侍奉公婆、丈夫都沒什么可挑的,,顧廷崢對季氏一向是十分滿意。 本來季氏應該一直隨他外任,偏偏前兩年老祖宗身體不諧,他送季氏和孩子們歸家,后來季氏又有身孕,干脆便在京中生孩子。如今孩子也生了,顧廷崢想著趕緊讓季氏過來才好。在外做官,沒有個正房太太與女眷應酬周旋,實在也不成體統。顧廷崢雖然在江南納了個二房,但是二房外出應酬什么總是不有些不方便,其他的先不說,很多正房太太根本不愿意與二房交往,哪怕這個二房是正經的良民。 呂四娘的爹是個落魄的秀才,屢試不第,人又不善經營,家中的產業悉數變賣精光,一家子過得甚是清苦,呂四娘遇到顧廷崢時本不愿做小,無奈家中已經窮途末路,不得已與顧廷崢說好了要正式納為二房,顧廷崢并出銀子供呂四娘的弟弟讀書。 顧廷崢一是因為呂四娘實在貌美,二來也同情她時運不濟,便都答應了,正正經經熱熱鬧鬧的擺酒請納了呂四娘為二房。 因季氏不在身邊,兼之呂四娘柔媚多情,又頗識字通文墨,顧廷崢很是喜歡,呂四娘這一兩年倒是將顧廷崢身邊的事管了起來,唯有應酬這種事,顧廷崢還是覺得季氏更為妥當,有時候身份決定了人能做的事,外出做官的人納二房是常事,但是顧廷崢自來脾氣與眾不同,他雖喜歡呂四娘,也愿意照拂呂家的人,但是妻妾妻妾,他認為各自的職責自然不同,他分得很清楚。 顧廷崢的想法,呂四娘尚不清楚。 回到內院,呂四娘喜氣洋洋地迎上來服侍。 顧廷崢換好衣服,奶媽便抱著孩子上前來,顧廷崢很自然地接過兒子逗著玩。 呂四娘生的兒子已經過周歲了,生的眉清目秀,話也會說得早,十分機靈早慧。 兒子機靈可愛,做父親的沒有不高興的,先時長子和次子出生的時候顧廷崢并不得閑,還熬在知縣任上呢,也沒閑心逗兒子,呂四娘的兒子生在了好時候,當然也是因為呂四娘碰到了好時候,不然以前的顧廷崢也沒心思納二房。 呂四娘引著兒子說話,不過是認人認物。 指著顧廷崢對兒子道“這是爹爹,來,叫爹爹?!?/br> 孩子撲突撲突地噴著口水,腳有力地瞪著,叫了“爹爹” 迎面噴了顧廷崢一臉的口水,呂四娘好笑地拿出帕子給顧廷崢擦臉。 顧廷崢全不在意,這是親兒子,也沒有什么嫌棄不嫌棄的。 呂四娘越發逗引著兒子說話,一家人玩得高興,呂四娘拿撥浪鼓逗孩子,故意不給他, 氣得孩子啊啊啊亂叫,一整句又不會說,只知道“娘、、、娘、、、給、、、給、、、” 呂四娘方笑著將撥浪鼓給孩子。 孩子玩了一陣子累了,顧廷崢讓奶媽將孩子抱下去。 “父親已經來信,給孩子取了名字。等過些日子,太太也要過來,這些時日,太太不在,家里家外都是你辛苦,等太太來了,也會感念你。太太是堔哥兒的母親,堔哥兒自出世也沒見過,你好好教教他,太太來了見到,也高興?!?/br> 呂四娘愣住,臉色突然變得蒼白,好一會兒,方才道“我知道了?!?/br> 晚上要歇的時候,呂四娘同顧廷崢道“老爺,我身子不諧,今晚怕是不能服侍?!?/br> 顧廷崢盯著呂四娘看了好久,自去了別屋歇息,之后一連幾天不進后院,這是后話。 自顧婉宜出生后,大概也是真投了顧家老祖宗的緣,幾乎日日都要過來看上一眼,季氏深覺不妥,便每日令乳母抱著,跟著她每日里去請安,如此,老祖宗也能見到重孫女了。 小孩子每日吃吃睡睡,長得很快,快半歲時,老祖宗已經有點抱不動了,同譚夫人等人“一般的小子也沒有這樣能吃的,看看這小胳膊,真跟那藕節似的,又愛動,我抱一會兒,全身都是汗。 季氏笑道“這丫頭太淘了,別說老祖宗,就是我,也不抱得一會兒?!?/br> 老祖宗不以為然道“這怎么是淘,這是孩子身體壯實,精神好?!?/br> 反正老祖宗就是喜歡。 顧三奶奶同顧大奶奶使眼色,顧大奶奶像沒看到似的。 譚夫人同老祖宗說起四爺的彩禮。 “凌家家世不同,媳婦想著禮金是四千兩銀子,其余各色東西三十擔也差不多了。比老大、老二、老三那會是略多一些,不過咱們家也是今時不同往日,老四最晚成親,占了這個便宜了?!?/br> 趙氏、季氏均笑道“太太說的哪里話,媳婦們都進門多少年了,倒還計較著彩禮的事,讓人笑話?!?/br> 顧三奶奶后知后覺地也附和了一句,心里卻有些不平,當時顧家給她送的彩禮才有五百兩銀子,四千兩與五百兩,只叫略多,誰叫三爺是庶子,太太也就是看著面上賢惠。 老太太問東西都預備了什么。 譚夫人沒將彩禮單子給老太太看,老太太不識字。 將準備的喜餅幾擔、三牲酒水多少、四京果幾擔、生果幾擔等等一一說了。 老太太聽了點點頭,其實這些東西包括禮金肯定是顧尚書和譚夫人議定了的,不過是來告訴老太太一聲。 老太太覺得是比大孫子、二孫子那時多好多,不過她向來不管事,只享兒孫福,這時也不會多說什么,只道“很好,就這么cao辦吧。四爺成親的喜房可布置好了,凌家丫頭講究,可別讓新娘子委屈了?!?/br> 大奶奶負責這事,忙道“都妥當了,院子早就重新粉刷拾掇好了,就等著新娘子的嫁妝抬進來呢?!?/br> 老太太正愁這件事呢。 “之前他們幾個早早議親,婚事準備怎么也得個一兩年,如今老四這樣急忙忙的,凌家那邊也不知道準備得怎么樣?!?/br> 老太太做官太太多年了,娶了兒媳婦又孫媳婦,也知道些京城婚嫁規矩。 譚夫人不以為意道“老太太放心,凌家姑娘的嫁妝只怕早就準備齊整了,只等著合適日子出嫁罷了?!?/br> 凌家為這姑娘挑挑揀揀的,最終還是得選顧廷恒,顧四爺的年歲也不小了,譚夫人也不跟凌家氣,說了要立刻成親,若是還想裝腔作勢擺架子,這婚事就作罷,凌家只得答應了。 老太太也就是聽個熱鬧的,孫子孫女的婚事,她是不會過問的。 顧廷恒的婚事,顧老太太遠在貴州做官的二兒子顧培滔也回來喝侄子的喜酒。 多年不見面,顧老太太抱著兒子就是一頓痛哭,顧培滔也是做祖父的人了,還被老娘拉著手道“瘦了,也黑了,貴州那個地方就那么苦嗎?” 顧尚書哭笑不得,老二哪里瘦了,老母是太想小兒子了。 顧尚書勸下了顧老太太,顧培滔恭恭敬敬地跪下給老太太磕了頭,同來的一兒一女也跪下給老太太磕了頭。 來的顧培滔的長子顧廷薔和幼女顧瓊芳。 顧廷薔早已成親生子,顧瓊芳卻還是個四歲的女娃娃,怕生的很,怯怯的不成。 大家認過,長輩的給了表禮,譚夫人安排婆子丫頭,讓人帶著顧瓊芳的奶媽下去歇著了。 說了會兒話,晚輩們也散去,老太太獨留長子、長媳和兒子說話。 貴州的任上的事說也說不盡,老太太只關心兒子的事,知道一應很好,孫子們也頗爭氣就行了。 只有一道前來的顧瓊芳,老太太問道“路途這么遠,這么小的孩子你帶著做什么?” 顧培滔正要說這事呢,忙為難道“帶她來是要求娘和大嫂的,這孩子生了沒多久她姨娘就去了,因胎里落下病根,身體也不好,我想著貴州貧瘠,氣候也不適宜養人,而且這孩子在家里也沒個伴,這次回來將她也帶過來,就是想著留她在京里,請大嫂和娘教導她,也不敢太勞大嫂費心,不過是關照些飲食起居,順便教導她些為人處事,不要長歪了就是?!?/br> 顧老太太、譚夫人是是不耐煩親自養的,不過是留在京里,由婆子丫頭照管長大,兩人偶爾關照就是了。 顧老太太、譚夫人都聽明白了這個意思。 不過一個丫頭生的孩子,顧老太太心里有些怪二兒媳婦太過跋扈,怎么就容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