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林婆子會不知道大丫已經是過繼給林德的孫女?她心知肚明著, 無非就是看到老二老三離開,家里沒了震懾的大人,就許氏一個婦人帶在村子里。 就算發生點什么事, 等老二老三回來也晚了。 所以, 她的底氣才足。 只是等看到一群壯漢朝著她家來時, 林婆子是真的被嚇住了,如果不是扶著門,她都會腿軟的坐在地上。 “你……你們干嘛???” 林和狠狠的瞪著她,懶得同她廢話, 直接伸手:“給我砸, 我看誰敢攔著?!?/br> 話音剛落,一群人就沖進了林家的院子,不管是什么,只要是放在院子里的東西就舉起來狠狠得砸在地上。 “住手,你們趕緊給我住手!”林婆子尖聲大喊,這砸得都是錢啊, “你們這群殺千刀的, 再不住手,我……我……” 林婆子的話說不下去,她欺負許氏一家只有婦人和孩子, 可她家除了老人就是婦人, 也沒一個男人在前面頂著。 有那么一瞬間, 林婆子是真希望老二老三還在家里, 這樣有人打上門,不至于讓她一個老婆子在前面頂著。 林漢、黃氏、芳丫頭聽到動靜, 前者硬著頭皮出來攔著, 后面兩個躲在屋里不敢現身。 不管好聲勸, 還是大聲罵,林和這群人就是沒停手,一直到林村長撐著拐杖沖沖趕來,大聲呵斥:“你們都給我住手!” 見到院子里一片狼藉,林漢見到來人,連忙告狀:“老叔,您看看林和,居然……” “你閉嘴!”林村長低吼一聲,對著林漢這一家子是越來越看不上,瞧瞧這才多久,就三番五次的鬧事,每次處理完他家的事自己回去都得氣悶好半天。 林和幾人停下了手,倒不是因為村長的到來,而是他們已經將林漢院子里的物什都給砸得稀巴爛。 林村長深吸一口氣,“林和,你們這是干什么?” 林和還沒開口,許氏紅著眼眶搶先說道:“村長您可給我家做做主,在村子里誰不知道我家男人和三弟是被趕出來的?現在過繼到爹名下也是我們的福氣,可這家倒好,把我們趕走還惦記我家姑娘?!?/br> 話里的‘爹’并非是林漢,而是死去的林德。 許氏說著說著就氣得眼淚落下,她哽咽道:“林嬸子今日去我家,說是要把大丫許配給一個傻子,讓我準備準備這個月底就把事辦了,村長您聽聽,他們這是什么意思?” 這話一說。 在外面瞧熱鬧的人立馬喧鬧起來。 別說林婆子和大丫不再是祖孫,就算是,居然要把孫女嫁給一個傻子,這叫什么事啊。 “你胡咧什么!人家是白娶嗎?不還給你三十兩的聘禮么?!绷制抛硬⒉挥X得有什么,反而還大聲吼。 許氏抹了把淚,冷笑道:“原來是三十兩,你先前不是說十五兩么?敢情你一句話的事就白掙十五兩?” “……”林婆子捂嘴,這一著急居然把聘禮的數目說出來了。 許氏冷冷的看著她,“不管是十五兩還是三十兩,你口里的好姻緣我們承受不了,要想嫁就嫁你自家的姑娘,別把主意打在我家姑娘身上,我們和你可不是一家?!?/br> 林婆子氣得是不行,嘟噥著:“真是一群忘恩負義的白眼狼?!?/br> “你罵誰呢?”林和瞪著她,一邊擼起袖子一邊走過去,“別忘了當初是誰做出丑事,你們把林大河兩兄弟過繼給我大哥,現在他們一家是我這邊的人,你們要想欺負他們,那得先問問我行不行?!?/br> 林和說完,懶得與這個婆子計較,走到林漢身前,攥著他衣襟威脅道:“要是再有下次,可不就是砸院子這么簡單的事,我會帶著人把你的屋子全給拆了?!?/br> 被抓著衣襟的林漢一張老臉通紅,他與林和雖然是同輩,可年歲卻差了一大截,林和和老大幾乎差不多大小,當著這么多人面前被這般對待,真的丟盡了顏面。 偏偏林漢不敢反抗。 林和年輕的時候就是個混子,打架這種事是常態,如果當年不是林德拉著,這會兒林和怕是早就蹲牢房。 如此可見,這人真的是不好惹。 也正是因為那個時候有林德拉著,林和對他這個死去的大哥特別的尊重,不然鬧出梁寡婦那事,也不會那般氣憤。 一場鬧劇,砸得院子里一片狼藉,同時有了林和的撐腰,林漢和林婆子是真不敢再鬧出什么幺蛾子。 林和的話說到做到,要說拆了他們家,那還真能讓人拆了。 最后,林漢灰溜溜回了屋,沒臉再出來。 林村長離開之前,將林和叫到一旁,待周邊無人后他開口道:“你還真把林大河兩兄弟當侄兒了?” 林和沒了先前兇神惡煞的模樣,聞言露出笑意:“在族譜上他們就是我侄兒?!?/br> 林村長挑眉,他才不相信僅僅是因為這個原因。 林和也沒故作神秘,開口:“林戚在離開村子之前,來找過我?!?/br> 林村長聽著,對于這點并不覺得意外,如果不是專門的托付,他不相信林和會這么閑,帶著這么多人替許氏撐腰。 他好奇的是,林戚到底開出了什么籌碼,讓林和答應下來。 林和本不想說,但是見老爺子不聽到就不打算走,無奈笑道:“您這是不打算讓我走啊?!?/br> 林村長冷哼一聲,意思很明顯。 林和左右瞧了瞧,壓低音量道:“林漢丟了寶,也是那日林戚來找我我才知曉,這兩兄弟不簡單?!?/br> 可不是不簡單么。 一個師從鎮上大儒,就連他這個大字不識的人都知道那位大儒的名聲。 一個在鎮上碼頭混得是風生水起,雖不確定到底掙了多少,但林和猜測著,他們村里最富裕的一家怕就是這兩兄弟。 那日林戚來,并非給了他銀兩讓他關照下留在鎮上的家人。 而是給了活計。 “去碼頭做活?”林村長面帶詫異,大儒他雖然也知道,但是對林戚能考中秀才還是不太相信,更看中實際的東西。 林和點了點頭,“一共五個名額,每日工錢比其他活計高了整整二十文,而且也不是重活累活?!?/br> 不是工錢二十文,而是比其他活高了二十文。 一個月下來,能多掙半兩銀子啊。 所以,別說給許氏撐腰,就是把他們供起來都成。 林村長聽得是咂舌,不由重復了林和先前的一句話,“林漢真丟了寶?!?/br> …… 而此時,林戚兩兄弟已經到了縣城。 縣城比鎮上來得熱鬧多了,許是臨近縣試,來得人比往常更多了些。 林大河和原身對縣城都不陌生,兩兄弟多有陪著林亦世來赴考的經歷,林戚在原身的記憶中也能大概了解這里的情況。 他們沒在縣城溜達,而是先找了個客棧。 林和想得差不多,林戚兩兄弟手里并不差錢,尋得客棧就離考場兩條巷子,房費比其他貴上不少。 林大河沒不舍,在客棧后院租了一個清靜的小院子,他道:“我上回來,聽說這件客棧曾住過榜眼,咱們這次也來沾沾喜?!?/br> 他會知道,還是因為那次林亦世也想住進來沾沾喜,可房費那般貴,哪里住得起。 不過這次不同,兜里有銀子一點都不慌。 林戚也覺得這里不錯,環境好,而且很是清靜,是個能靜心下來讀書的好住所。 一住就住了半個月,期間并沒有發生什么狗血的打架斗毆,爾虞我詐的事。 畢竟大部分的人都還是將心思放在了書本上。 林戚這段日子,是真的從睜開眼到睡之前眼睛都沒從書本上挪開過。 再一次體會到了考舉的艱辛。 堅定以后再來有相同世界的任務,他絕對絕對不會選擇考舉讀書這條路! 絕對不會! “三弟!” 林大河匆匆跑來,這段時間三弟在客??磿?,他就滿縣城的跑,看看有沒有掙錢的路子。 這一來二去的,還真被他找到了法子,更是結交了幾個商人。 路子多了,消息也靈通,他今日就聽了個大消息。 進了書房,見門關上,林大河才小心翼翼的道:“我聽聞外面在賣這次縣試的考題?!?/br> 林戚揚眉,“屬實?” 林大河趕緊點頭,“千真萬確,而且價錢賣得特別高,三十多兩呢?!?/br> 林戚想了想,便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你怎么都不急?”林大河著急,他倒是沒生出讓三弟去作弊的心思,可人家作弊要是考了好成績,那不就擋了三弟的路么。 林戚還真不急,“連你都知道這個消息,你以為官中的人不知道?” 林大河一想,也對哦。 他得到這消息,可不是人家偷偷摸摸說的,而是在吃飯喝酒時,隨意說了一句,也不管周邊有沒有人。 這樣看來,整個縣城知道的人怕是不少。 不過,林大河還是有些擔憂:“萬一那些官員不管呢?” 林戚道:“科舉事關百姓大事,如果官中之人不問不顧,那也無需在費心思花在書本上,咱們還是回家種田吧?!?/br> 此番大事官員都不作為,還考什么科舉,直接洗洗回家種地吧。 接下來的日子風平浪靜,像是什么事都沒發生過。 林大河時時關注,但就是沒發現官衙有什么動靜,在臨考的前一天,他都已經做好了三弟跟著他回家種地的打算。 種地就種地吧,總比整日里抱著書本來得強。 不過…… 就在當天夜里。 整個縣城熱鬧起來。 林戚一夜好眠,林大河卻熬紅了眼,“抓了!賣考題買考題的書生全都給抓了起來!” 雖憔悴,卻十分激動。 林戚收拾好動靜,拍了拍他的肩膀,“等我好消息?!?/br> 說完,邁入考場。 林大河頓時沒心思關注其他,滿腔心思都放在了考場里。 哪怕只能看到緊緊關閉著的大門,他仍舊不愿意離開,三弟在里面待了多久,他便跟著待了多久。 根本不愿意立馬離開。 而此時的他根本不知道,在被官衙抓到牢房中的人就有林亦世。 林亦世也是個膽大的主。 先是花銀子買了考題,然后腦子一轉,想借此發財。 與賣考題的同窗一商量,他要是帶來一人,就分給他五兩銀子,這一來二去的,硬生生讓他帶了十個人去買考題,掙了足足五十兩。 內心激動,也不在小心翼翼,到了縣城專門尋那些穿戴好的學子,不過短短十來天,動作太大,竟鬧到了官衙處。 被抓之前,林亦世還待在客棧里數銀子,滿滿一桌子的銀子還沒數完,就被沖進來的官差給抓了個正著。 此時正被關在大牢之中,后悔不已。 林亦世被抓幾天,沒一人來看過他,甚至想求人將他救出去都沒得法子,心中滿是悔意,要是知道會落到這種下場,他就不該貪那些銀子,好好去參加縣試,有考題在,考中之后秀才不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以后還怕沒銀子花? “縣試名單是不是已經出來了?” 一個獄衙問著。 旁邊一人點著頭,“出了,來得時候正在念榜,我正好湊了一會兒熱鬧?!?/br> “又是有人歡喜有人愁咯?!豹z衙感慨,要是他家小子以后也能出現在張貼的紅榜上那該多好。 “可不是么,你不知道有個外來的鄉下人,看到自家弟弟中了案首后,直接痛哭出聲?!?/br> “喲,案首?要是換做我我也哭?!?/br> 有一獄衙好奇的道:“案首可是我們縣里人?聽聞有好些地方下了賭局,就賭咱們縣里的張書生考中案首?!?/br> “不是,是外來的一個書生?!蹦侨思毤毾肓讼?,不是太確定的道:“好像是什么山村的,姓林名戚,大概三十來歲?!?/br> “年歲這么大,想來應該讀了不少年的書?!?/br> 這邊還在交談著,牢房關著的人渾身一怔,“你說誰?是口山村的林戚?怎么可能是他!不可能是他!” 林亦世不愿意相信,憑什么他靠不上的縣試,林戚直接考上了案首? 他雙手扒在攔著的木棍上,大聲吶喊:“他一定是作弊了!他肯定是買了考題,你們把他抓起來,你們要取消他的縣試成績!” 站在走廊上的獄衙冷哼:“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似的,想著作弊?告訴你吧,你們買得考題根本就不正確,人家隨便拿幾個題目誆你們的,就你們這群傻子才會上當?!?/br> “你、你說什么?”林亦世瞪大眼睛,已經慌亂臉上都顯得有些扭曲。 獄衙呸了一聲,“個個是蠢貨,花了銀子不說,還連累著自己一輩子,你們就等著被流放吧?!?/br> “不!不會是真的,你們誆騙我!”林亦世頓時歇斯底里大喊,他做這些不過就是為了能考出一個好成績,結果現在有人告訴他,所有的考題都是假的,那他做這一切是為了什么?如果不是為了考題,他怎么可能落到這般下場! “你們放我出去,案、案首是我三叔,你們趕緊放我出去?!?/br> 大聲吼叫的聲音并未讓幾名獄衙當回事,反正哄笑出聲。 “還三叔,你怎么不直接認了爹?” “三叔考上案首,你卻作弊被抓,你還有臉見他們?” 林亦世在牢房中悔恨不已,在客棧外面,林大河臉上的笑就沒停下來過。 案首??! 那可是這次先縣試的第一名! 縣試第一名是他三弟??! “二哥,你臉不酸么?”林戚好笑,從放榜的地方一直回到客棧,二哥臉上的笑就沒收回來過,看著都覺得酸澀。 “不酸不酸?!绷执蠛尤缤谧鰤?,“我今夜入睡,怕都能笑醒。三弟啊,我是真沒想到你能考這么好?!?/br> 他一直覺得,能過就行,沒想到居然拿了個案首。 其實別說林大河,就是林戚都有些意外,一年未到,哪怕他夠努力再加上有金手指,可即使這樣,也比不過寒窗苦讀的某些書生。 這次能獲得案首,不過是運氣。 他道:“臨考前一夜,官衙抓了不少人進去,動靜鬧得那么大,難免會讓人分心,下一回府試可拿不到案首?!?/br> “沒事,只要能過就行?!?/br> 如果說先前還有些忐忑,那這會兒林大河是篤定三弟哪怕不能回回得案首,但要拿個秀才回來,絕對沒問題。 正說這話,院子外來了一人。 客棧掌柜拿著些禮過來,說是祝賀,再說明來意,想著退還客棧的住宿費和別的一些贈禮,求案首的字畫。 林戚沒拒絕,這種算不上受賄賂,而算得上佳話。 就如客棧的大堂,一直掛著那位榜眼的筆墨,在今日之后,大堂的某處地方想來也有了他的一席之地。 倒不是每個考過的人都能,他重就重在‘案首’上面。 人人都知,這案首到手,就算以后的名次差了些,只要不出意外,秀才肯定是掌中之物。 連著來了好幾波人,林戚便與林大河商量著回去。 兩個月之后還得去府參加府試,本可以直接從縣城去往府,只是兩人都不太放心家中,想著還是先回家帶上一陣子,再動身。 陳翁這次名次不低,兩個月的時日太短,便先去了府,只托付林戚給家中帶個喜信。 告別陳翁后,兄弟兩坐著牛車回家。 至于林亦世……抱歉,這么高興的情況下,他們還真把林亦世這人給忘記了。 大丫坐在院子里,手里拿著一根木棍,有一下沒一下的戳著地上的沙地。 閩哥兒正在教弟弟meimei寫字,回頭看到向來認真的大姐在發呆,他問道:“大姐,你看什么呢?” 大丫仍舊望著院門的方向,輕聲道:“不知道爹爹和二伯什么時候回來?!?/br> 閩哥兒不在意,“應該也就這幾天了吧,反正他們要回來肯定會回來,你就別……” 話還沒說完,門外就跑來一人,大聲喊道:“閩哥兒大丫,你們爹回來啦!” 去赴考的人回來了。 聽聞到的鄉親個個好奇,忍不住就過去打聽著消息。 結果一聽,都震撼了。 “案首?什么是案首?” “是不是考中秀才了?咱們村子多了個秀才老爺了? “我就說林戚有福氣,你瞧瞧現在不就成了秀才了么?!?/br> “林戚呢?我得把我家小子喊來,沾沾秀才公的喜氣?!?/br> “還有我還有我,我家孫孫也得沾沾?!?/br> “不是不是,還沒考中秀才,案首是這次縣試的第一名,老三去了鎮上,去給他先生報喜,想沾喜氣可以,明兒再來哈?!?/br> 周邊人問,林大河笑哈哈的答,完全不覺得厭煩。 這消息傳來傳去,沒多久就傳到林漢耳里。 他聽到后,直接把自己寶貝多年的旱煙稈子給摔破了。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會過了縣試?” 還是案首! 家里有個讀書人,還是赴考了三次的讀書人,林漢太知道案首是什么意思了,可林戚怎么可能中了案首?他不是才讀書沒多久么? 沒有一丁點欣喜的情緒,甚至只希望有人弄錯了,哪怕這個考中案首的是他的親生兒子,林漢完全都高興不起來。 “會不會弄錯了?考中的是我家世哥兒?”林婆子直接問了出來。 來告訴他們的婆子只覺得可笑,“林大河我還能認錯?現在就擱在村子門口呢,對了,不是說你家世哥兒這次一定能考過么?他應該就這幾日會回來吧?” “當然!世哥兒肯定能過?!绷制抛酉攵疾幌刖突亓艘痪?。 嘴上說得篤定,心里其實慌得很,這要是沒過那該如何是好?銀子沒了面子也沒了,以后還有什么好日子過? 待人走后,林婆子慌亂的問道:“世哥兒一定能過吧?他都買了考題怎么可能不過對吧?” 等會兒。 林婆子眼睛一亮,“你說說老三能中案首是不是也作弊了?我們要是去衙門告他一狀,他的成績是不是能取消掉?” “你給我閉嘴!”林漢陰沉沉的瞪著他,“作弊的事別整日掛在嘴上,要是被外人知道,世哥兒就慘了?!?/br> 他也想毀了老三的案首,這樣一來,村子里的人就不會笑話他將一個案首給過繼出去,那不代表他愚蠢又眼瞎嗎? 只是,世哥兒也買了考題,要是去告狀連累了世哥兒該怎么辦? 更重要的是…… 哪怕不愿意承認,其實林漢心里也知道,一個案首絕對不會是作弊作出來的,老三……有大本事啊。 林漢后悔又憋屈,林和那邊卻樂呵的不行。 原先要將林大河兩兄弟過繼來,一來確實想給大哥留個后,再來也是為了氣氣林漢一家。 結果沒想到,林漢想要趕出去的‘垃圾’,在他們手里居然變成了個寶。 就連林村長聽聞消息,想起林漢就是搖了搖頭,不管是林大河在碼頭做生意還是林戚中了案首,在以后的日子里,他心中的天平秤絕對是往兩兄弟這邊偏,只希望林漢那個糊涂蛋,別在做蠢事,不然他真會與族老商議商議,將這群蠢貨趕出村子。 林戚是在第二日凌晨回到村子里。 這日天微微亮,但凡見到的人,都會客氣的招呼聲,話里多了以往沒有的尊敬。 林戚到了院門外,正好看到幾個小的在玩耍,他走過去還沒出聲,就被眼尖的三丫看到,沖了過去一把抱住他的大腿,“爹爹!” 這還是頭一回三丫對他這個爹爹這般親切,不帶絲毫的怯意。 “爹爹,你怎么才回來!”三丫奶聲奶氣,爹爹在的時候不敢去接觸,等爹爹不在,三丫才發現,她好想好想爹爹啊。 帶著些哭腔,她哼哼:“奶壞,欺負大姐?!?/br> 林戚眼里帶上厲色,隨即又變得溫柔,摸著小丫頭的腦袋道:“爹爹在,不會讓你們受欺負?!?/br> 享受了下父女之間的親切,又拉著趕來大丫二丫說說話,這次的離開,不但沒讓他們父女之間太生疏,反而少了些生疏。 將從縣城帶來的禮分了給了孩子們,林戚便問了二哥他們離開之后發生的事。 林大河昨天回到家就聽媳婦說了,又去找林和叔聊了會,聽到后也是氣得不行,“多虧你離開前找了林和叔,不然孩子娘他們準得受委屈?!?/br> 林戚當時也是放心不下,也幸好留了一手,他沉聲道:“這事不能就這么算了?!?/br> 對于林漢那群不要臉的,一次妥協他們就會得寸進尺,只有將他們打壓得死死,才不敢動壞心思。 “我也是這個意思,就想等你回來再一起商量商量該怎么辦?!绷执蠛狱c頭,他覺得也不能放任下去。 過不久就得和三弟一同去府城,不嚇唬嚇唬老頭子那群人,他們走得也不安心。 “不用商量?!绷制菡f著。 在這個朝代,有的時候官衙的震懾力還沒有家族來的強。 林家可是歷史悠遠的大家族,哪怕沒出過什么大人物,可家族家規這些都很是齊全。 說個嚴重些的,要真是犯了大罪,哪怕打死個人都不會鬧到衙門處。 林戚不用去想法子,以他和二哥如今的身份,只要去林村長家門前一站,不信沒人替他們出頭。 就算林村長想偏袒,可還有其他族老在呢。 林戚兩兄弟去了村長家,剛剛過去,林村長便知道他們為何而來,無需林戚開口,他就直接道:“我知曉你們兩兄弟的來意,在家譜上你們與林漢已無任何關系,他們將主意打在你們身上,確實不對?!?/br> 林戚不想打官腔,直接道:“村長,林漢一家時時刻刻打著壞主意,這讓我出門都不安心?!?/br> 林村長趕緊道:“這事你放心,村子里有我看著,絕對不會讓你兩的家里人出事?!?/br> 現在天大地大沒有讓林戚安心讀書來的大,林戚要是能考中個秀才,那將是他們村子里的第一個秀才。 以后等他入了土,也能挺著胸脯告訴老祖宗們這個好消息。 哪怕林戚能考中和他沒關系,可誰讓林戚是在自己為村長的時候中了秀才呢,他就是舔著臉也得沾沾光。 林大河不滿,“就這樣?” 林村長其實有點把握不好度,如果往輕怕兩兄弟不滿,可要是往重,林漢畢竟是兩兄弟的親爹,別到時候事情過去覺得后悔,把他這個中間人給恨上。 微微猶豫了下,林村長開口道:“這樣吧,我與幾位族老好好商議,在你們去府城之前,定給你們一個交代?!?/br> 林戚輕輕點頭算是同意,便與二弟一起起來。 林戚兩人去村長家的事并沒有瞞著其他人,幾乎沒多久村子里的人大部分都知道這兄弟去村長家的原因。 林漢知道后,特別不安,可也沒心思放在這個上面。 去縣城赴考的人一個個接著回來,唯獨他們家的世哥兒久久不見蹤跡,再有老大和梁氏,拿著家里的銀錢說是去掙錢,也是一直沒消息。 時間越長,他心里越不安。 接下來的幾日,林戚也沒專門待在家里等著消息,而是再次帶著三個丫頭去了鎮上。 已經入了冬,天氣越來越寒冷。 雖然姑娘們沒嚷嚷著冷,可當爹爹的林戚卻總覺得他們穿得不夠多。 手里有銀子,自然不能虧待了家里的姑娘們,便帶著他們去置辦厚實的冬衣。 “叔,你要怕jiejiemeimei們冷,那就買暖手爐吧?!绷质篱}說著,他道:“我之前在師娘手里見到過,特別暖和?!?/br> 林戚覺得這是個好主意,“成,等會兒也給你買個?!?/br> “我才不要,那是姑娘家用的?!绷质篱}拒絕,哪怕天氣冷著手指都快凍僵。 林戚好笑的看著他,“真不用?” “不用!”林世閩特別有骨氣。 大不了……大不了沒人的時候偷偷用用三丫meimei的。 帶著姑娘們去了旁邊的雜貨鋪,這里賣得暖手爐不少,有些瞧著精致特別好看。 林戚讓姑娘們選時,大丫三姐妹沒推遲,以為每次她們不選,爹給她們選得都是最貴的那種,倒不如自己來挑。 正選著時,旁邊突然響起了喧鬧聲。 林世閩是個愛熱鬧的小子,跟三叔說了一聲,就鉆進人群去看熱鬧。 沒過一會兒,他就一臉驚慌的跑了出來,拉下林戚的袖子要他彎身,在他耳邊小聲道:“是大伯?!?/br> “唉,真是晦氣?!?/br> 掌柜望著外面嘆氣,忍不住抱怨:“早知道就不將鋪子開在賭館旁邊了,每天都得鬧事,驚了我這不少客人?!?/br> 外面圍著的人不少,林戚根本看不到中央的人,不過聽著里面傳來的慘叫聲,還真是林大湖。 林戚似做無意的打聽,“掌柜,你說旁邊是家賭館?” “可不是么,像這種被打出來的,肯定都是欠了不少銀子還不上的人?!闭乒襁駠u著,“等著吧,像這種人,簽下欠條,定會連累一家人,以后別想有安生的好日子過咯?!?/br> “爹,您看這三個怎么樣?” 大丫三姐妹拿著暖手爐過來問,選得都是自己喜歡又不是太貴的那種。 林戚哪會有反對意見,當下讓掌柜的包了起來,再買了一箱子放在暖手爐里的銀炭,幾樣小小的東西花了二十來兩。 而在門外的街道邊,林大湖如同一只過街老鼠,被人又打又罵。 梁氏早就躲得遠遠,打定主意絕對不跟著林大湖回去,這要回去她會被林家的人打死。 先前說什么找路子掙錢,其實就是在賭館里賭博,贏了錢自然高興,可輸掉就是傾家蕩產,家破人亡。 倒不如隨便找個看得上她的男人,混著過日子罷了,總好過被打死。 一個壯漢在林大湖臉上啐了一口,惡狠狠的道:“三天之內把五十兩給還回來,不然老子砍了你的雙腿?!?/br> 被狠狠揍了一頓的林大湖連連求饒,“成大爺放心,我、我一定還上,我我我這就回家拿錢?!?/br> 成大漢露出陰惻惻的笑意,“回吧,老子知道你家在哪里,要是敢跑,你們一家子以后都別想要腿了?!?/br> 見林大湖屁滾尿流的跑走,他絲毫不急,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林世閩在角落里看著,他著急問身邊人,“叔,大伯真不會連累到我們嗎?” 關系大伯?那是不可能的,他只擔心會不會牽連到他們。 林戚不甚在意:“他可不是你大伯,自然不會有事?!?/br> 都分了家,哪里牽連的到。 而且說句驕傲的話,林漢就是想牽連到他身上,那也得看看村子里的人準不準。 這就是考舉的魅力所在。 比銀錢更讓人敬畏。 林漢苦苦等著林亦世,哪會想到,沒等到林亦世,等來了一個鼻青臉腫的林大湖,手里還抓著一張五十兩的欠單。 “爹,你要救救我啊,銀子換不上他們就要砍掉我的腿……爹,爹!”林大湖顧不上身上的疼痛,哭得是滿臉淚水鼻水,尤為的難看。 林漢鐵青著臉,雙手死死抓著欠條:“為何會欠下這么多銀子?” 林大湖哪里還瞞得住,只能將這段時間的事說了出來。 最先拿著二兩銀子,他是真想掙大錢在村子里風光風光,可銀子哪里好賺,在梁氏的攛掇下,便進了賭館…… 一進去,就出不來。 一開始還贏了些,隨后膽子越來越大,以做生意的理由誆騙家里給了幾十兩,全都填進了窟窿,現在更是欠下了五十兩的巨款。 “爹,您得幫幫我,您就我這一個兒子了,您一定得幫幫我?!?/br> 林漢只覺得眼前發黑,一股氣堵在胸口,進不來出不去。 正在這時,一人匆匆跑了過來,面帶驚慌的道:“林叔,從縣城來了消息,說是你家世哥兒縣試作弊,如今被關在牢房,聽說要流放邊關啊?!?/br> 又是一道重擊,林漢只覺得天旋地轉。 然后…… 后栽倒地不省人事。 ※※※※※※※※※※※※※※※※※※※※ 夠不夠長!快夸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