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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往山上的觀音廟走,就越是熱鬧,叫賣香火的,算命的,吃食的,此起彼伏,久久不絕。 到了山下,馬車就不能再前行了,所以紀枝瑤和趙行只好下來步行。 被趙行扶著下了馬車,頭上帷帽微微掀起,露出白皙光潔的小巧下巴來。 紀枝瑤往四周看了眼,正好是瞧見了路邊賣的同心鎖,只要將夫君的名字與自己寫上,就能同心一生。 從前紀枝瑤是不信這些,現在卻是信了。 回過頭來,紀枝瑤出聲說:“殿下……” “桓王殿下竟也有興致來湊這等熱鬧?” 紀枝瑤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人給打斷了,她從趙行背后探頭出去一看,迎面走來的青年男子很是眼生。 趙行將紀枝瑤擋在了身后,冷淡的隨意問候了一句:“朱太守興致也不錯?!?/br> 原來這就是楚南太守朱朝天。 看著倒是年輕,也讓人捉摸不透。 朱朝天哈哈笑了兩聲,朝著山上的觀音廟努了努下巴,問:“殿下可要與朱某一同上山逛逛?楚南廟會熱鬧,下官早就有所耳聞了?!?/br> 趙行眉頭皺了皺,斷然拒絕:“不必?!闭f完,他冷漠的拉著紀枝瑤的手往上走。 朱朝天還想要說點什么,卻被趙行身邊的一眾侍衛攔了下來,紀枝瑤朝著后頭看去,朱朝天不慌不急,朝著趙行筆挺的背影說:“殿下,下官在府衙里揪出了一個徐家人,按理說,徐家應該早就被誅滅了……” 越走越遠,紀枝瑤聽不真切朱朝天的聲音。 人來人往里,只剩下叫賣聲。 趙行腳步微微一頓,紀枝瑤抬起頭來看,他臉色陰沉的嚇人,眼神陰鷙狠戾,應當是因為朱朝天的話有些惱怒了。 紀枝瑤的小手在他手心里動了下,軟綿綿喚了一聲:“殿下?!?/br> 趙行垂下眼眸來,目中是她擋著臉頰的帷帽,她揚起小手就將簾子撩開,露出溫軟的笑容來,“方才我的話還未說完就被人打斷了,殿下且聽我說完可好?莫要去為不相干的人惱怒?!?/br> “好?!?/br> 紀枝瑤輕輕笑了一聲,拉著趙行的手穿過前頭的人,“殿下隨我來?!彼w行到了賣同心鎖的攤子上,老板瞧見趙行那陰沉可怕的臉色,瑟瑟發抖,一時沒說得出話來。 還以為自己是招惹到了什么貴人。 紀枝瑤挑了其中一對鎖,“這對如何賣?” “姑娘……”老板出聲,后背卻陡然一涼,他抬起頭來,對上趙行陰郁的目光,福至心靈,立馬就改了口,“夫人,這對同心鎖十錢,鎖在觀音廟里頭啊,定然能保佑夫人老爺歲歲相守,早得貴子?!?/br> 紀枝瑤抿唇笑起來,握緊了手里的同心鎖,她回頭對趙行說:“殿下,咱們去試試吧?!?/br> “嗯?!壁w行應聲,順便付了錢。他和紀枝瑤各持一把鎖,從外進了觀音廟中,里面人來人往,大多是夫妻結伴而行。 很快就到了鎖同心鎖的地方,人極多,放眼看去,鎖密密麻麻的,鎖滿了整棵樹。 紀枝瑤蔫兒了下來,鼓了鼓氣,“這么多的鎖,也不知是有多少有情人。這么多人,哪里能對對順遂的?!?/br> 趙行斜眼一看,已經拉著她的手朝著空余之處走過去,“順不順遂,在于人?!彼麑㈡i扣上。 紀枝瑤愣了愣,明白了趙行的意思,她嘴角揚了起來,回過頭踮起腳尖將另外一把鎖扣上。 寫著兩個人名字的同心鎖鎖在了一起,望這一生,日日順遂,恩愛白首。 紀枝瑤在心中默念一句“愿殿下歲歲歡喜”,她握住了趙行的手,繼續往里面走。買了香火拜了觀音娘娘,這時候紀枝瑤才知道這廟里供的是送子觀音娘娘。 聽到這件事,紀枝瑤小聲驚呼一聲,下意識就朝著身旁看去。 只看得見帷帽之外的一段衣襟。 趙行的手也緊了緊,垂下眼尾瞥了眼紀枝瑤,好像也如他一般心緊。 求子。 這是趙行從未想過的事情。 可若是她……未嘗不可。 兩個人安靜的從廟里出來,叫賣的吃食香氣逼人,紀枝瑤嘴饞了,就拉著趙行去吃了不少東西。 “殿下,這rou餅聞著好香啊……”紀枝瑤轉過頭,聲音一滯。身后陌生的面孔來來往往,可唯獨看不見熟悉的挺拔身姿。 紀枝瑤眉心一跳,被身旁的女子撞了下,手中剛買好的餅就落在了地上。 “對不住啊姑娘,你沒事吧?我重新買個賠給你……” 紀枝瑤目光在四周看著,依舊是沒能看到趙行,她也沒怎么聽得見身邊的聲音,撥開人群就去找趙行去了。 人潮涌動,趙行那樣顯眼挺拔的身子,紀枝瑤都沒有看見。 她和趙行走散了。 惶恐和害怕一下就涌了上來,手指緊緊攥住披風,咬著牙關四處張望。 她從小到大就是在忠勇侯府長大,不曾出過兩次門,更別提是這么多的人,還是孤身一人在陌生的地方。 帷帽之中的臉頰頓時失了血色,倉皇無措的在人群中尋找著趙行。 惶恐之中,冷不丁一雙手從后面拉住了她,她陡然一驚,被人用強勢的力氣拉入懷中,還沒來得及掙扎,就撞入了熟悉的懷抱之中。 剛剛還惶恐至極的心,在聞到淡淡松香時,逐漸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