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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來喜歡的是駙馬那樣高門出身的談吐修養、玉面英姿,但卻嫌惡他的多情與無能,蕭琛比王延禮更有趣,也更懂女子所需,從前雖然青澀,但也是調.情的一把好手,自己才多用了幾分心思,但這男人禁不得用,才跟了自己沒多久,就有些力不從心。 蕭琛這一次倒不見退縮,反而十分胸有成竹,上了長公主的繡榻,半晌也不見頹勢。 咸安長公主不免有些吃驚,伏在繡枕上歇到掌燈時分,要了一杯茶定神,才詰問他。 她歷過的風月比蕭琛要多上不知幾何,男子若能突發神威,必然是借助了外力的緣故。 蕭琛本就是受人之托,起身理了衣裳,慢條斯理道:“中天竺有一位得道高僧,活了數百年之久,只因國內生亂,誤抓天.朝使臣,才使得王將軍大怒,向附近鄰國借兵征伐滅國,連帶著這位高僧也受了牽連,被一同押送長安,受斧鉞加身之刑?!?/br> “若是殿下能夠向圣上美言一番,讓這位大師有面圣的機會,這位高僧愿意終身囚禁在長安佛寺,為圣上和殿下調制仙丹妙藥?!?/br> “世上哪有這么便宜的事情,陛下道觀之中能人方士豈止數百,難不成還比不上一個小國的僧人?”咸安公主冷笑道:“我皇兄可不是你這樣的銀樣蠟槍頭,怎么用得上他?” “殿下此言差矣,陛下心醉道教不假,可長生的法門眾多,圣上從善如流,也不見得只拘泥于這一樣?!?/br> 蕭琛猶豫了許久,試探著從懷中掏出了一盒精致之物,按著那和尚教他的法子裝到了水晶管中,遞與公主細嗅,“此物名曰阿芙蓉,一畝之地種出的花朵,也只能熬煉出這一盒?!?/br> 暗色的膏體在燭火的點燃下生出了青煙,那煙味初時讓人心生厭惡,只覺濃烈嗆鼻,后來卻是漸入佳境,如夢似幻,恍若登仙。饒是咸安公主在宮內見過數百種香料,可從未有哪個調香師能配出如此令人心曠神怡的香膏。 “若是此人能得圣上青眼,公主眼下的困境自是迎刃而解,何必還要去求皇后?”蕭琛體貼道:“即便是大師不能使圣上一并長生無極,僅憑這香膏,也能令圣上稍緩疲憊?!?/br> “這禿驢果然是有些手段,”咸安長公主倚在蕭琛肩側,深吸了一口這纏綿無盡的香氣,“本宮也不愿明珠蒙塵,既然他手段這樣厲害,我也該說與皇兄和阿耶聽一聽,權當解個悶,要是真有大用,我以后定然疼你?!?/br> 皇帝并不反對宗室向他舉薦人才,正所謂舉賢不避親仇,用與不用,全憑皇帝的心意,剩下的也就不關她的事了。 …… 鄭秋這個鴻雁傳書的信使盡職盡責地把話傳回了皇后的閨房,給帝后傳信是一件美差,兩尊神仙和氣,他們這些做奴婢的日子才會好過,即使是辛苦一些,多在皇城與司空府之間走上幾個來回,也沒什么要緊的。 但皇后明顯對皇帝說要一同受獻羊禮的事情毫無興趣,他在珠簾外回話,皇后坐在榻上做繡活,聽了圣上的邀約后雙眉顰蹙,似是怏怏不樂。 “圣上問我要不要去,我若回一句不,圣上可會生氣?” 溫嘉姝對這種男女口中銜刀,脫了上衣只披一塊羊皮的典禮沒什么興趣,只是中天竺這個國度,莫名教人生不出喜歡,她既不會因為這些人滅國亡家而生出慈悲心腸,也不想看那受禮的畫面。 鄭秋當年是見過突厥獻禮的,知道那畫面在女子眼中未必有多好看,中天竺又不是什么大國,若是皇后推拒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娘娘心懷慈悲,圣人想來……或許不會介懷?!?/br> 他這個“或許”說的溫嘉姝忍俊不禁,“成了,別在我跟前這樣吞吞吐吐,我記得圣上原先同我說過,王將軍奏折里提到這中天竺俘虜里有一個得道高僧,圣上就沒同你說說,這高僧是否也要受鐐銬之苦?” 在她的夢里,那些被俘虜的王室貴族一般都會被道長廢為庶民,禁足在長安郊外的宅院里,甚至有些讓皇帝覺得不喜,也會賜一杯鴆酒了事。 唯獨這個僧人,非但沒有受到中天竺王族的牽連,還到了皇帝的左右,備受榮寵,他受到的賞賜一度可以比肩衡陽真人。 那個時候她不過是咸宜觀里最普通不過的女冠,只知道朝廷禁佛令不如以前那樣嚴格,后來她入了宮,才知道這位高僧有多厲害。 上皇和道長從前對佛.教多是打壓,后來因為他進獻仙丹的緣故,居然也對僧侶優容了許多。 “回娘娘的話,圣上不曾和奴婢提到這些?!编嵡餅殡y道:“不如奴婢明日再入宮問一問總管?” 溫嘉姝搖了搖頭:“算了,你不知道也不用費神多打聽,只是不知道這獻羊禮定在了什么時候,近來暑氣未消,要是圣上去了太廟祝禱,也是辛苦?!?/br> 這個鄭秋倒是留神向宮內人打聽了清楚,見溫嘉姝神色松動,也不作準要不要去,笑著答道:“娘娘,禮部定的是七月十五日的中元節,那時候天氣也該轉涼,不會熱到娘娘的?!?/br> 溫嘉姝勉勉強強趕好了自己繡給皇帝的寢衣,說來她也奇怪,回府那么多日,府中的事情都不需她cao心,可也只是繡了幾個紋飾上去,沒想到現在眼瞧著要到七夕,手邊上還多了一個安置宮人的活計,自己居然一個下午就趕出了剩下的部分。 “力士這話,還是盼著我去?”溫嘉姝把做好的寢衣遞給了身邊的宮人疊好,預備著拿去熏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