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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從前許我去珠璣樓隨意翻書,我也不敢貪多,只拿了這一本回來?!睖丶捂]眼道:“剩下的圣賢書我看過以后都送回去了?!?/br> 珠璣樓在前朝就是藏書樓,后來前朝的皇帝在這里臨幸了宮人,雖然后來那名宮人被文獻皇后處死,但女子的心思也就活泛了起來,加上新朝建立以后沒人來理會她們,這些禁書隨便里面的掌事女官取來品讀。 越是禁.忌的東西,越讓人想要去嘗試,何況還是前朝的宮闈秘史,那些女官為了討好當朝的皇后也會使些小聰明,把描寫前朝最不堪一面的戲說話本拿來供皇后翻閱。 這個無名氏不似出身民間,簡直像是個末帝行事時躲在床下偷聽的內侍,極盡描寫皇帝的窮奢極欲,兩宮十六院的佳麗嬌娥,使人讀之都要生出“有這樣的皇帝,國家怎么能夠不滅亡”的感慨。 敏德也是殷勤得過分,怕是皇后路上無聊,特意去珠璣樓問了女官,把溫嘉姝素日最??吹臅昧藥妆痉湃胩熳拥能囻{,好巧不巧,便有這本《前朝煙云》。 “只這一本就把皇后帶壞了,你多拿幾本那還了得!” 圣上手中加重了力氣,擰了一把她腰間軟rou,惹得她不滿地睜開了眼:“道長,你把我身上都要擰青了!” 她說著說著還假模假樣地落了兩滴眼淚,道君本來想隔著宮裝,自己也沒有用多大的力氣,應該還不至于把人弄傷,但她這樣一說,他也有些拿不準了。 又不是軍營里的糙漢子,他哪能下這樣的手? “我讓醫女進來給你瞧一瞧身上?”圣上松開了她的腰肢,拿了她的絲帕想在溫嘉姝的面上擦一擦,被溫嘉姝奪了過去自己擦拭。 “你這個時候叫醫女做什么,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在你這里是不是?”本來就沒有多少的眼淚,照皇帝那個擦法,幾下就要抹干,“新娘子還沒進門,先讓夫君給打了,教人知道不一定怎樣看輕我呢?” 皇帝想要回她一句“別的新娘也沒有你這樣膽大”,但最后還是從了她的意思:“那阿姝想怎樣呢?” “誰弄出來的爛攤子便誰來收拾?!睖丶捂瓝P了揚下巴:“圣上這里總也該有些舒血化瘀的涂藥,何必讓別人代勞?” 皇帝的桌柜也不是太醫院里收藥的匣子,但是幾瓶尋常的膏油涂藥也會有,她趁著道長下榻找藥,自己縮在被子里面解了衣裳,用衣裳和被子遮蓋了肌膚,單單露出自己的腰腹,任他施為。 遍處雪瑩,唯有一點淺淺紅痕,道君還沒來得及說她小題大做,被子底下便悠悠地傳出一聲嘆息。 “道長,也得虧你是個皇帝,要不然我阿耶知道你敢在婚前擰我,肯定不會把我許給你了。我耶娘從來不動我一指頭的?!?/br> “阿姝要是想去告狀,不如現在就去,要是等到一兩個時辰以后,恐怕連朕的這點罪證也留不下?!?/br> 圣上剛倒了些藥在手心,見她那馬上就要消失的傷痕,也就收回了自己的手,“你要是想上藥,自己上就是了。我可不敢碰娘娘玉體,否則讓司空知道你與男子婚前肌膚相貼,豈不是又要落我一樁罪名?” 她從被底伸出了一只手,迅捷地把他勻了藥油的手摁在自己腰處,“口是心非,道長難道不知民間有種說法,沾衣連帶即為夫妻,你要是正人君子,就該非禮勿動,合著上藥是肌膚相貼,親人就不是了?” “何況依圣上的臂力,要是真的不愿意,也不該輕易叫我得了逞?!彼龁问种е?,半撐起身子和他對視:“我素日這樣待你,郎君難道不歡喜么,我看這些書怎么了,我就不信你從前在營里的時候沒和人說過這些?” 這些書里的男女之事,是母親平日都不會告訴她的,雖然有些地方過于失實,但勝在新奇大膽,晚上一個人看倒也有趣。 “喜歡,但那些是禁書,你怎么能看?”圣上的手覆在她腰間,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像是捧了一塊燙手的山芋,不知如何是好,“那些武將大多魯直,你是司空的女兒,被人捧鳳凰一樣長大的,怎能與他們相提并論?” 說是說過的,但那些臣子也不敢在他面前太放肆,那些有隨軍親眷的還有夫人管著,更是怕隔墻有耳,不敢輕易評判其他美人的姿色。 “道長,禁書令還是你下的呢,禁了別人,卻不禁你。你都能看,我不成?”現在說開了,她也就能問一問皇帝那禁書的緣由:“依我看圣上不如找人把這本書男女之事刪減一些,然后多印一些賣出去?!?/br> “阿姝想靠賣書賺些脂粉錢?”皇帝笑她:“我又不是養你不起,你打這東西的主意做什么!” “當然不是,我只是好奇這人把前朝寫得如此不堪,為何陛下要封禁了它?!睖丶捂溃骸白尠傩涨埔磺魄俺醯幕璋涤孤?,也更彰圣上英名,于道長有益無害?!?/br> “從前朝代更迭,還有些人想著光復舊室,現在那些前朝皇族死傷大半,能活下來的也是安安分分,這樣還不夠嗎?” 前朝亡、今朝立,這本來就足以說明末代的君王無法與新君匹敵,圣上見那藥油差不多抹勻,遂收回了手:“始皇亦是一統天下,出巡之時威風凜凜,劉項遇見也不免動心?!?/br> 秦帝結束了諸國紛爭之局,一掃六合,但當他出巡錢塘時,一個泗水亭長感慨“大丈夫當如是也”,另一個與始皇有仇的楚國子弟敢說“彼可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