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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這樣說也是為了討我的歡心,至于其中真偽,倒也不必深究?!庇陉D不過小國,國力還不如天.朝一個州郡的實力強悍,依附皇帝存活,當然要說些好話來恭維皇帝,拿著供神的圣物讓貴人品嘗,本身就是為了顯出對皇帝的臣服。 “我已經送了金桃給阿姝,那阿姝要送什么給我呢?”圣上期待地瞧著她:“我聽說阿姝近日常習女紅,不知道要送些什么給我?” 溫嘉姝作難了片刻,從荷包里拿出了一條五彩絲:“道長,你瞧這個成不成?” 圣上怔了片刻,才消散了面上的陰沉風雨,含笑對她道:“阿姝編的很是精致,你給我親手系上好不好?” 溫嘉姝看他自己生了悶氣,心里暗自竊笑,歡喜地給他系在腕上:“道長可真有眼光,剛剛總管也是這樣說的呢!” “阿姝來前把這絲線給敏德看過了?”圣上瞧著她道:“你送我什么,他當然都能夸出花來?!?/br> “那倒不是,”溫嘉姝專心致志地給他系絲線:“我剛剛給了總管一條,總管立馬就系到了腕上,還夸我心靈手巧?!?/br> “阿姝,你坐過去罷?!笔ド仙裆?,“朕有些熱了?!?/br> “這會子知道讓我隔著坐了,”溫嘉姝沒有什么異議,順從地坐回了案幾對面,給他搖著團扇:“我剛剛就嫌熱,你還不聽?!?/br> “好阿姝,”他強忍著怒意,和顏悅色道:“這些絲線,你還送過旁人嗎?” 敏德畢竟是他身邊親近的人,阿姝愛屋及烏,送敏德一根也是理所應當的。 “嗯……有好多呢,之前無聊時編的太多,現在都有些忘了?!睖丶捂室馑伎剂艘魂?,看著道長的面色一寸一寸沉下去,心里頭覺得好笑:“不過我之前還給鈺郎和幾位小公子繡過幾個紅肚.兜,道長你不知道,今天送過去的時候,那些娘子都要把我夸到天上去了!” “那些人是怎么夸獎阿姝的?”圣上深吸了一口氣,“也說與朕聽聽?!?/br> “她們說我的針腳密,還說我繡的蟾蜍和鯉魚活靈活現,選的絲線配色也好,做得比宮里的繡娘都強?!睖丶捂粗嫔挥?,又給他扇了扇:“道長這是怎么了?難道是嫌她們夸得不夠好?” “好不好的,朕又沒有瞧見,哪里知道她們夸得好不好?”他奪過溫嘉姝手中的團扇,目光湛湛,氣極反笑:“連那些不相干的幼童都能得了阿姝的繡品,朕把一片心都獻了出來,阿姝就拿一條絲線打發了朕?” “投我以李,報之以桃。道長都能送長公主鳳凰牡丹的步搖、新貢來第一批的荔枝楊梅,怎么我就不能給別的孩子繡肚.兜了?” 她去搶自己的扇子,皇帝卻仗著自己的身量長,把團扇舉得遠了,溫嘉姝見狀也不再去夠,不懼皇帝的怒氣,端正了身姿,迎上他的目光,“青梅酒也不是單給我一個的,荔枝也不是我第一個得的,圣上富有四海,要送人什么東西、先送給哪些人,我哪里有資格去問,可我要送圣上些什么,您可管不著?!?/br> “就為了這個,你和我生氣?”圣上見她氣得雙頰生暈,秋波漾水,眼瞧著就要滾出淚來,一時間也顧不得追究那絲線的官司,忙把她的團扇又還了回去,溫嘉姝卻又不要了,把扇子撂在案幾上,自己扭過身去不理他。 “你瞧你,不高興怎么不知道當時和人說呢?”她的身子輕盈,他要抱起還是很容易的,皇帝抱了她坐下,見她稍微掙扎了幾下又不再動彈,只是不肯看他,又是無奈,又是心疼:“那個青梅酒每年宮里釀幾百壇都是少的,我都留給阿姝,你都得被酒泡透了?!?/br> “少來貧嘴,”他要湊過來親一親她的面頰,卻被她推開,沒好氣道:“那你怎么先把第一批貢果都給長公主了,全然沒有我的份?” “而且她過生辰,你送什么不好,送個鳳凰,在圣上的眼里,殿下是鳳凰,我算是什么?” 皇帝想起了那日敏德說溫嘉姝得了咸安長公主送的果子,也稍有些不快:“咸安愛吃荔枝,那些果子是宇文氏在蜀中做官的后輩送去給她的,阿姝怎么也不問問清楚,就讓朕蒙了冤屈?!?/br> 咸安仗著宇文氏一族的勢力沒少以權謀私,只要上皇在南內一日,皇帝還是愿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輕輕放過,但如果她僭越的事情鬧到他眼下,皇帝也不是任人拿捏的性子,自然是心里不痛快。 “至于第一批送到朕手上的荔枝,朕只留了少許,剩下的不都是給阿姝送過去了么?”道家克制口腹之欲,而賢明有道的君王又不能太過流露自己的喜好,否則給了那些地方官吏諂媚的希望,不斷壓榨種果的農人和送信的驛使,致使百姓揭竿而起。 “道長怎么不自己多留一些?”溫嘉姝沒想到蜀中的官吏敢這樣大膽,私自用官中的馬匹為長公主運送果品,以權謀私,說話也就軟了些:“能運到長安來,一批才能有幾個?” “我想著阿姝喜歡吃甜,便全留給阿姝了?!笔ド陷p聲道:“沒想到就是這樣,還是落了阿姝的埋怨,早知道我就該讓敏德同你說清楚些?!?/br> 無端被扣了鍋的敏德在宮檐下的陰涼處站著打一個瞌睡,忽然一陣涼風吹過,給他醒了醒神,他把靠在柱子上的身體又挺直了,仍舊是波瀾不驚的內侍監。 “至于我送給紈素的步搖……她本來就是天家之女,有這些紋飾也不算僭越?!笔ド咸统鼋伵?,點了點她面上的淚痕:“等將來咱們有了小阿姝,我這個做阿耶的賜給她的鳳釵比起咸安,會只多不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