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不,這不可能
無影燈投下淡淡的光暈,給這兩人周身籠上一種圣潔的光輝。 不知是誰帶頭吸了一下鼻子,然后,全體內牛滿面。 良久。 賀靖一聲喟嘆,扭頭朝周圍揮揮手,壓低音量。 “都散了吧,讓他靜一靜?!?/br> 轉身,另一批急救人員急匆匆推著一輛行動病床走向另一個手術室。 最前面的主治醫師匆匆向賀靖點了下頭。 他心情不高地回了個禮,視線隨意掃過病床。 病床上的患者昏迷不醒,氧氣罩遮住了她的樣貌,只隱約看出是個女人。 他興致索然地走過。 如果他能再仔細瞧幾眼,一定會疑惑,因為這個女人的五官輪廓和剛才手術臺上的那個,竟是如此相象。 京城,阮宅。 晚上八點半,阮老爺子興致正好,負著雙手,仰著銀白的腦袋瓜,笑咪咪地瞅著警衛員們在面前忙碌。 屋子里的警衛、小阿姨、閑雜人等全體動員起來,熱火朝天地投入辭舊迎新的革命運動當中。 “不行不行……左邊一點,再向下……往上,好!” 舊的是心情,新的是裝飾。 看著威嚴沉悶的軍區大院慢慢地披紅戴粉,喜氣洋溢,老爺子心情大好。 “爺爺,你在做什么?”正走進大院的阮天博抬頭瞧見這一幕,驚悚地挑起眉。 他沒看錯吧,穿了一輩子戎裝的老爺子,居然也玩起了粉色。 還粉得這么鮮艷,這么嬌嫩,這么張揚。 這世界玄幻了。 “這都看不出來???”老爺子很不屑:“眼瞅著就是寵丫頭生日了,我叫人幫她布置布置,你看這顏色這打扮,她會喜歡吧?” 阮二少很無語,只想趕緊去瞧瞧自己臥室,如果也被打扮成這樣,他決定罷睡。 “生日歸生日,也不用把家里打扮得花里胡哨???” 阮二少仗義直言,惹來老爺子一頓數落。 “臭小子,什么叫花里胡哨,哪里就花里胡哨了,???一年能過幾回生日?一輩子有多少個十八?” “你唯一一個妹子,好容易過回生日,不指望你幫忙就不錯了,你還有臉在這說風涼話!” “有空在這兒啰嗦,還不如趕緊幫忙去!” “人高馬大的,還沒一根梯子好使?!?/br> 阮二少欲哭無淚,爺爺,有你這樣偏心的嗎?有嗎? 這心也忒偏了點吧。 正鬧著,小阿姨匆匆忙忙跑進屋,把響個不停的電話遞出來。 “a市來的長途?!?/br> 老爺子一聽,樂呵呵地接起來,以為是那兄妹打來的電話,聽了幾句,臉上的笑意凝固了。 老爺子此刻的表情很奇怪,眼角在笑,可是嘴角開始顫抖,偏偏他想努力維持,就好象充滿氣的氣球被人扎了個孔,所有的空氣瞬間涌走。 老爺子的滿面紅光迅速褪色,仿佛瞬間蒼老了許多。 阮二少警覺地盯著他,莫名地感染到那份不安。 “爺爺,什么情況?” 老爺子仿佛沒聽到他說什么,只是掐了電話。 “趕緊派人替我備機,我要趕去a市,立刻!” “爺爺,出什么事了?” 他的話老爺子還是置若罔聞,只見他沉默地抬腳,步履有幾分蹣跚,失去平時的矍鑠。 阮二少機靈地跟上去,想扶他一把,老爺子又停下來。 抬頭,瞅了一眼紅粉緋緋的宅院。 所有人都頓下動作,齊刷刷等待老首長的指示。 “都停下吧?!?/br> 他的聲音也沒有平時的洪亮,說完又瞅了幾眼,想了想補充一句:“就這樣,放著,等我回來?!?/br> 說完他就負起雙手,埋頭走進屋子。 阮二少倒是停了下來,瞅了眼爺爺的背影,往旁走了幾句,偷偷撥通電話…… 當阮家人集體在飛機上的時候,阮天縱已坐到vip病房里。 “天寵”依舊躺在他旁邊,一動不動。 他堅持自己的寵兒沒有離開,不肯讓人把她搬去太平間,賀靖無奈,只得替他開了間vip房,好生生地把“天寵”請上去,然后想辦法通知阮家人。 這種狀況已不是他能應付得來的。 夜已深,可是對很多人來說,這已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他走到檢驗科。 “有結果了么?” 儀器旁挑燈奮戰的一個醫生抬起頭,遞過幾頁紙:“嗯,剛出來?!?/br> 病房里,阮天縱又換了一盆溫水,正仔細地給“天寵”擦著手心,她的手上染滿血漬,他換了幾盆水,才勉強恢復本來的顏色。 賀靖在門邊站了好一會他都沒有發現,他只得敲了敲門板,還是沒有反應,于是自作主張走進去。 他叫了一聲,阮天縱背對著他,依舊沒理他,他只得繞到對面,又叫了一聲,他才淡淡嗯了一聲。 “天縱,天寵累了,你就讓她好好睡一覺吧?!彪m然這樣說有些殘忍,可是作為醫生,他不得不說:“天縱,節哀順變,如果天寵天上有知,一定不希望看到你這樣?!?/br> 這番話不知阮天縱聽進去了多少,他淡淡抬眸,眼底無波無瀾,說出來的話卻讓人堵得慌:“她不會走的?!?/br> 賀靖暗嘆,硬著心腸轉換話題。 “天縱,你之前不是讓我替你和天寵做個親子鑒定嗎?結果出來了?!?/br> 聞言,阮天縱唇邊挑起一絲苦笑,垂眸,看著靜靜沉睡的“天寵”。 現在這個結果還有用么? 已經無法形容這短短幾個小時,他心情的大起大落,就算是十三年前父母雙亡的那一天,他都沒有如此悲痛欲絕。 當年的阮杰指揮下的尖刀營,在行動中成功搗毀了不少犯罪集團,引來他們報復,他們預謀綁架了天寵母女,誘阮杰獨自前去營救,最后只救出了小天寵,他和妻子雙雙遭遇不測。 父母去世的消息傳來的那一刻,也是晚上,當年的天縱只有十五歲。 父親送院之前就死了,母親還殘存著一口氣,見到他已說不出來話,只是努力握著他的手,翕動著嘴形,他分辨出來,mama是在叫“寵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