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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話一出,夏臣也明白是自己太清高,如今家中困難,一身衣服穿好久,他們幾個男人還好說,大嫂和meimei是不應該受苦的,因此夏臣臉色也緩和許多,開口道:“新年不易,三公子進來坐吧?!闭f罷他便主動上前開門,神情也比之前緩和許多。 牟臺顯然是松了一口氣,輕松許多,提著兩個禮盒走了進去。 夏勛這才忍不住開口道:“夏團兒,你怎么吃里扒外??!” 夏靈瞬白他一眼,道:“什么吃里扒外?家里都難成這樣了,不管是二哥讀書還是meimei吃穿,再勻一點也出不來了。大嫂每天繡花,一雙眼睛這么盯下去也該盯瞎了,到時候是你出去耍雜技還是我出去賣唱來養活家里???收了這些東西還能省了買布料的錢,大嫂少繡些東西,休息休息不好?” 而且萬一將來夏儒還能回北京來,這樣對待昔日上司的關愛,終究不大好。 夏勛被她的話堵得嚴絲合縫,只能干瞪眼,最后道:“行行行,大哥回來之后你去和他解釋!” “大哥才不會責怪……”夏靈瞬嘟囔幾句,想到夏勛是個沒心眼的直腸子,哪會在意這些,只能道:“好了,我們進去吧,大冷天的在外面站著,我還想多活幾年呢?!?/br> 兄妹兩個進去,牟臺忙里忙外搬了不少東西進了夏家,等到他全都放好,夏靈瞬已經端了一壺熱茶出來,先給夏臣與夏勛分別遞了一杯,隨后又將另一杯遞到牟臺手邊,道:“三哥哥坐下歇息歇息,喝口熱茶暖暖身子?!?/br> 牟臺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接過夏靈瞬手中的熱茶,道:“多謝四meimei了?!?/br> 夏靈瞬微微頷首,不再說話。 夏勛的眼神在兩人之間轉了一圈,也不開口。 牟臺抿了一口清淡茶水,率先開口道:“夏伯父的事情實在是我們家的不好,害得夏伯父被貶,也未能幫得上什么忙,連累夏兄弟年紀輕輕便要擔起一個家,實在是我們的不是,還請臣哥兒原諒我們?!闭f完,他起身向夏臣作揖。 夏臣見他言辭懇切,知道他的話出自真心,急忙起身攔他,道:“我也知道這是并不是牟公之意,要說怪也不能怪萬歲爺,只是那張家勢力實在是太大,牟公也是無可奈何的?!?/br> 牟臺有些愧疚,道:“說到底還是我爹做這事時欠了考慮,不然也不會叫朝臣們抓了辮子,攀扯到了夏伯父身上。這些東西權當做是我爹賠不是的,若是家中還有什么困難,盡管來找我們就是?!?/br> 夏臣搖搖頭,道:“自從家中出了這檔子事,昔日還算熱絡的親朋也都冷淡不少,三公子還愿意上門已經算是仁至義盡,至于家中的事情,弟妹都已經懂事,就不敢再勞煩牟公了?!?/br> 牟臺知道事到如今也沒什么好說的,又見夏臣不欲多說,只好道:“既然如此,我便告辭了?!?/br> “恕不遠送?!?/br> 牟臺又看向夏靈瞬,道:“四meimei,告辭?!?/br> 夏靈瞬不語,只是俯身行了一禮算是回應。 等到院外的馬蹄聲噠噠遠去了,夏勛才跑過來道:“你是不是喜歡那個牟臺???” 夏臣聽到弟弟這么說,立刻皺著眉頭訓斥道:“勛哥兒,團姐兒的名節是你能拿來開玩笑的?” 夏勛嘟囔道:“我不就隨便說說嘛,家里就咱們三個,怕什么?” 夏靈瞬嫌棄地瞥了夏勛一眼,并不接話,只是走到禮盒邊上,伸手拆掉上面的綢帶,看了看里面裝了什么點心。 夏勛卻是鍥而不舍地追著她道:“要不就是他喜歡你……難不成你們兩個是相互喜歡?了不得了,難怪你總是為他說話呢——” 夏靈瞬拿了一塊點心咬了一口,聽他這么說便四處張望起來。 夏勛有些奇怪:“你找什么呢?” “我在找有沒有什么東西能把你鼻子下面這個大坑給填起來?!闭f罷,夏靈瞬將咬了一口的點心一下塞進他嘴里,道:“嘴閑得慌你就多吃點兒!免得說出那些糞坑里的臭話!” 夏勛被塞了一嘴的點心,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只能努力惡狠狠地等著夏靈瞬。 夏靈瞬見他說不出話來,這才拍拍手上的點心渣子,對夏臣道:“二哥,我把這些東西拿回去了,別忘了和大哥說今天的事情?!?/br> 夏臣微微頷首:“二哥知道了?!?/br> 傍晚時夏助夫婦兩個回來,見到擺了半屋子的東西,不由有些驚奇,聽說是牟斌送來的,又一時間沉默下來,最終念及弟妹們年紀還小,家中正是缺東西的時候,還是收了下來,只是次日又去了牟家送了些年禮來,好歹是“禮尚往來”。 二月正是春闈的時候,因此過年的那份熱鬧又持續了好久,不過這次點狀元還鬧出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學子中有兩人涉嫌與主考合謀作弊,因此被廢除考試資格,主考也被罷官回家。夏靈瞬先前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后來無意間聽夏臣說起來,受牽連的兩人一個叫徐經,另一個叫唐寅,前者夏靈瞬不大了解,但后者可是耳熟能詳的人物,就是《唐伯虎點秋香》的男主人公。 夏靈瞬聽了一陣恍惚,原來她和唐伯虎是一個時代的人啊,可惜如今唐伯虎失意離京,不然她要是有機會能結交一番也好啊。 科舉的事情過了沒多久,京外又傳來消息,說是王越在甘州病逝了,皇帝得知后輟朝一日,追贈其為太傅,加謚“襄敏”,對于其親族也有安撫,還派人督造王越的墳墓??上惹拔墓賯儚椲劳踉揭皇卖[得滿城風雨,誰都知道王越是讓這群人給氣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