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應天機雀翎化新骨痛至親金雕拆舊
此刻入東極殿的不是別個,就是方才受觀世音傳音入密,當日昆侖山巔攜五百羅漢助陣青華的西天靈山如來護法九頭金雕。 眼看越鳥趴在榻上氣若游絲,面如白紙,背上脊柱盡碎,金雕面沉如水,眼露兇光。只見他推開九靈,直奔青華,到了身前,右手掐了青華的脖子,將他生生提了起來,口中直直叫罵。 “你以為你殺了她就萬事大吉了嗎?!你知道佛母在五族之地是如何招兵買馬的嗎?你知道西王母瑤池底練的是什么法寶嗎?!你知道龍宮里做的是什么打算嗎?!既然你貪生怕死,我今天就送你歸西!” 這金雕是佛祖護法,自有造化,不可小覷。此刻右臂發力,竟將青華凌空提起,離地一尺有余。偏偏青華今日連遭大難,此刻金身未復,傷心傷神,被金雕掐住脖子,一時間竟是掙脫不得。 “你干什么!你放開帝君!你快放開!” 九靈連忙上前護主,可他哪能敵金雕?只見金雕略撐膀子,就將九靈震的飛了出去,狠狠的撞在了墻上,隨即跌落在地,一時間爬不起來,只能嘴里哀求: “尊者明察!帝君絕不可能傷害殿下,奴兒親眼所見,帝君問醫求藥在前,傷心慟哭在后,寸步不離的守著殿下,尊者明察??!” 金雕聞言細看,這才發現青華帝君雙眼通紅,身上血腥污穢沖天,就連護身金光都是時隱時現,恐怕此中另有內情。想到這里,手里一松,將青華先放了下來。 青華干咳幾聲,不顧嘶啞,連忙懇請: “尊者快救越兒……” 金雕見青華如此尷尬,卻毫不動怒,全然沒了往日威儀,倒像是是有心救護越鳥。這才心火稍歇,連忙湊上前去,細看越鳥情狀。 “你給她吃了什么?” 越鳥雖然是有觀音佛偈護著,可是她斷了脊椎,早該咽氣了才對。金雕瞟到桌上的丹瓶,想必天庭自有些手段,這才保住了越鳥最后一口氣。 “九轉還魂丹?!鼻嗳A啞著嗓子答道。 “帝君一回宮,便讓我等去叁清處求救,這丹是太上老君賜的?!本澎`爬起身,不顧疼痛,連忙給帝君奉茶。 “聒噪!還不去找白澤!”青華責到。 九靈生怕這金雕發起瘋來,再傷帝君,心中是萬分的不愿意離開??墒堑劬慷?,他實在害怕,只能遵從。 “找白澤干什么?”金雕問道。 “這天庭都是金身之輩,沒有生骨之術,只能去問白澤?!?/br> 青華喝了口茶,被那茶嗆了,吐出半口,絲絲帶血——這金雕實在厲害,青華讓他一握,竟掐破了喉嚨。 “什么生骨?如何生得?何引何源?我這外甥脊骨碎如齏粉!粘都粘不到一起!如何施救?” 金雕也犯難,別的不說,偏偏是這脊柱,這如何能生? 青華聞言細想,既然不能生骨,不如替了! “若是你斬我一臂,用我的骨替了越兒的脊骨呢?”青華急中生智,覺得這個辦法似乎可行。 金雕聞言渾身一顫——這青華帝君如今竟是轉了性子,肯以身相救了!這他可是從未想過,別說是想,夢都沒夢見過,只可惜也是枉然。 “莫說是你一臂,就是卸了你的大椎給越鳥裝上也是不行!你是水精,越鳥是孔雀,能一樣嗎?!你有本事,去卸了佛母大椎,我保證能給越鳥換上?!?/br> 金雕氣話而已,不料青華眼神一暗,指尖寶劍隱現,竟像是當真了,金雕連忙拉住他: “你瘋啦?你真敢去???你也不想想,你打得過佛母嗎?” “你也是羽族,若是斬你一臂呢?”青華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哪能跟這九頭鳥糾纏。 “你……你這是非要把我們一家斬盡殺絕才肯甘心嗎?我們跟你何仇何怨???!” 金雕連忙躲開,青華帝君這個瘋子,發起癲來指不定真敢斬他。 “觀音大士就沒給你什么提示嗎?” 金雕急急追問——觀音大士一向愛重越鳥,絕對不會見死不救的。這佛偈青華不識,他可認識,那真是無上佛寶!大士都肯舍了,可見是有多憐惜越鳥。 “偏偏就沒有!那觀音將蓮花做了仙駕,托著我二人,直入了這東極殿,卻是什么也沒說??!”青華急的頭上冒火,心里忍不住恨觀音不曾明白交代。 金雕聞言恍然大悟——觀世音大士這就算是交代的很明白了,全是這青華帝君蠢笨不識。不過大士既然遣他來此,可見是知道青華蠢笨,這才叫他做個雙重保險。 青華眼看金雕甩手而去,連忙跟隨,只見那金雕別處不去,直奔院中的阿如亭,見了那孔雀枯翎就拔。青華急急出聲勸阻,卻遲了半步,眼睜睜看著金雕將那孔雀翎連根拔起。 “你叫什么?!這孔雀翎原本就是越鳥身骨所化!觀音大士送你二人不去凌霄殿,不去兜率宮,偏就到了你這妙嚴宮,你居然還不明白!真是蠢的要死!” 金雕一陣疾行,快步回了東極殿。青華雖是惦記著佛祖真言,可是現在哪還顧得上,只能緊跟金雕。 只見金雕到了榻前,握了那孔雀翎在手,口中念咒——那一顆枯萎千年的仙草,瞬間就化作了一副白如皚雪的孔雀脊骨。 “你要做什么!”青華眼看金雕要揭那佛偈,連忙勸阻。 “當然是給她換骨了!否則你以為她還能憑白生出一副脊柱嗎?我把你大椎卸了,你給我生一個看看!” 金雕嘴上雖然惱,心里卻也忐忑——這要換脊,越鳥少不得要受罪。全是這青華帝君惹事!否則越鳥哪能受此大難?可若非越鳥當年殞身于此,今日哪能得救?這天數命運,實在是難以參透,叫他圖生畏懼,心中難安。 “越兒血流不止,全憑這佛偈護住,若是揭去,只怕越兒要血氣盡失?!鼻嗳A不顧儀容,拉住了金雕的袖口哀求道。 “我是她的親舅舅!從小抱著她長大!我會害她嗎?還不讓開!”金雕怒目罵道。 金雕揭了那佛偈,見越鳥滿身血污,心中是萬分的不忍。先將她衣物化去,再清了她背上污血細看——眼看越鳥背上傷口微小,便見得這青華帝君手上是萬分的小心,絕非故意戕害。無奈青華那金身實在是太過厲害,越鳥的脊椎吃他一撞,由頸到尾全都碎了,這才落得如此。 金雕蹙眉而視,隨即凌空喚來一匕,順著越鳥的脊背就切。 “你干什么!”青華大驚失色,連忙要攔。 “別碰我!若是割歪了越鳥更要受苦?!?/br> 金雕是萬分的心痛,手都不禁發顫。他生怕行差踏錯,只能左手托了右手,凝神靜氣,由頸而下,直到尾骨,一刀而下,將越鳥背上皮rou一分為二。 “要換脊,就要將越鳥的脊柱挖出來,再把新的放進去,不割開皮rou如何能成?” 金雕收了匕首,雙手發抖不止。只看越鳥額上生出一額頭的汗,就知道她疼得厲害??裳巯虏皇撬苌岵坏玫臅r候,他越拖延,越鳥就更要受苦。只見他眉心跳動不止,咬緊牙關,兩手用力,將越鳥背上皮rou硬生生地撐了開來。眼看越鳥受不了劇痛就要醒來,金雕橫了心閉了眼,一鼓作氣,將越鳥的脊柱,連骨帶碎,生生地吸了出來! 越鳥頓時醒來,雙目呲裂,驚叫一聲,隨即垂頭在枕間,沒了氣息。 青華跌落在地,以手捧心,眼中簌簌流淚,張口而不能言。便是讓那焚風吹他一千次一萬次,也敵不過他此刻痛楚半分。 金雕小心翼翼地將那新骨接回越鳥背中,隨即撩起自己的袖口,一手持匕,就要刺下,卻聽得青華說話: “你做什么?” 金雕方才只顧著越鳥,沒成想這青華帝君竟不顧威儀,哭成了個淚人。 “這脊中無血,要放血進去?!?/br> 金雕看青華哭的難堪,口氣也不禁軟了半分。 “讓我來?!鼻嗳A強撐著起身。 “也對,這是你老本行?!苯鸬衤勓?,收了匕首——這青華帝君可驅使天下之水,自然有本事隔rou取血,也省的他受這皮rou之苦了。 可金雕原本以為青華是要取他的血,沒成想這青華帝君竟是從自己的心頭取出血來,滴血成柱,直送進了越鳥的脊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