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302. 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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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九點鐘上班,但六點半必須起床,因為下沙城正在建設中,小區門口沒有公交車站,也沒有公共自行車,差不多要走一站半路才有站頭。他奶奶的,到城里只有В支4,15分鐘一班,且破車常常要拋錨脫班,每天擠得上去算有力氣了。所以,阿明每次回到家,天都已墨墨黑,根本無法再趕到城里去跳舞。 起先他很不習慣,四處打聽和網上查找下沙有沒有歌舞廳,總算打聽到二里外的灣南村有個舞廳,甚是高興。 這天晚飯后,阿明夫妻帶著嘟嘟溜達過去,七找八找找到了那家在農貿市場二樓的歌舞廳,五塊錢一張門票,冬萍不想跳帶嘟嘟回家去了,他就一個人上樓去。 小得不能再小的一個舞廳,除出慢三、快三、慢四的舞曲與城里差不多,其它都是快節奏,跳法也同城里不一樣,且都是二十來歲的外地小年輕,阿明已是半老頭子,根本無法叫人跳,坐了大半場便怏怏回家,此后再也不去了。 萬般無奈,他只能強按心癢腳癢,坐在窗前啃他少年時的書夢,每天研究史料,寫個三五百字。 電腦桌前的小窗朝東,離錢塘江不遠,江上升明月,正好懸在窗口,有時圓圓的,有時半圓的,更多的是月牙兒,輕霧飄浮著,銀輝灑照在窗臺上,所有的景象就像在夢里徜徉。 “阿明,房子弄入胃了,那中午沒事好打麻將了?” 這天快近中午,阿明正在外頭跑,吊死鬼大瘋子又打電話來叫他搓麻將。他幾個月沒摸麻將牌了,不免有點手癢,便答應了下來,于是加大油門往院里趕。 秋老虎的太陽還是芒烈烈的,寬闊的環城北路上幾無人影。阿明打亮警燈按著高音喇叭拼命跑,跑到喜得寶大酒店這個公交站頭時,忽然從中間隔離花壇里走下兩個人來。一個穿花短袖的老太婆一手撐著雨傘,一手扶著一個頭發全白的矮老頭子,似要穿過馬路去公交站。 那花壇上有人踩出來的便道,但馬路上沒有斑馬線,阿明被忽然出來的老人嚇了一大跳,趕忙向右偏下方向急剎車。 “咕。。。。。。嘎!” 車子拖著長長的輪印在老人面前停住了,坐在副座上的法官不備,一頭撞在了擋風玻璃上,幸好沒撞破玻璃和頭。 阿明正想開口大罵,一看那老頭瞪著驚恐的雙眼,兩條羅圈腿兒直抖索,再仔細一看,“泮矮子”快要喊出口來了。 泮矮子就是那個上城區蔬菜食品公司的工會主席,阿明吃煞他的苦頭,也正由于他在背后戳蹩腳,才使阿明的仕途嘎然而止,人生轉彎一落千丈。 “早知是他,不如撞死他!”阿明下了車,心里窩著一肚子怒氣。 “阿。。。。。。阿明!”泮矮子抖著一只手指著阿明道。 “哦,哦,原來是你。橫穿馬路,危險!”阿明看他老態龍鐘的樣子,想想他差不多要去龍駒塢火葬場的人了,犯不著與他喉長氣短,便忍住了罵。 泮矮子居然向阿明彎腰起來,還嘀里嘟嚕的不知道在說什么,似乎在感謝沒撞死他。 “唉!人都要老的,都要死的,過去的事何必耿耿于懷呢?!卑⒚骰剡M車里,望著泮矮子夫婦顫巍巍地走向公交車站的背影,喃喃自語。 回到院里,他生怕另外三人等急了,飯也不吃,直奔棋牌室。 “還有一個是誰?”棋牌室里只有大瘋子、任師傅在,阿明問。 “剛催過二百五,他已到打鐵關,馬上到?!贝蟑傋拥?。 三個人煙兒抽抽,等等二百五不來,中午玩的時間太短,不免有點焦灼起來。小瘋子食堂里吃好飯,橫叼著煙兒,旋發旋發1進來了,于是四人打起牌來。 打到下午上班,連院里也不見二百五的影子。阿明直到下午出車回來,才曉得二百五出事體了。 原來二百五可能電話被催,心急拉污想趕回來搓麻將,在打鐵關公交車站的斑馬線上撞倒了一個騎電瓶車的婦女,這婦女小腿骨折住了院。他負80%的責任,婦女因未推車過斑馬線而是騎著過負20%。 二百五被停開了車子,一個禮拜后被院里回報了。他上吵下吵,說開車擦擦踫踫總有的,但是沒用,最后拿了幾千塊補償金灰溜溜滾蛋了。 “阿明,二百五搶了你生意去,這是報應呀!”任師傅看著二百五出院去,笑對阿明道。 “做人不可太刻極,大家都是阿臨,吃口飯不容易,相互照顧才是道理?!卑⒚鲬c幸自家沒撞到泮矮子。 “那是,二百五肚量小得像女人,太會耍小心眼?!?/br> “任師傅,我要調開獵豹越野車了,今后遠路可能要跑得更多了?!?/br> “嘿嘿,你幾張出差費,最后還不是在麻將桌上孝敬我們?!?/br> “技術老糟,愿賭服輸?!?/br> 天氣忽忽就入秋了,苑里小木亭旁的幾株桂花樹綻開米粒大的黃燦燦的桂子來,陣陣馥郁的香氣直入人的心肺。 冬萍每晚遛狗,結識了好幾個差不多年齡的狗朋友,黃昏來臨的時候,總有七八條小狗兒在亭邊歡蹦亂跳,而狗娘們則嗑瓜子、吃水果嘰嘰喳喳個沒完沒了。 阿明偶爾下去與狗娘們聊幾句,但幾乎每晚飯后,泡上清茶一杯,就坐下來碼字,寫不出時,就靠在轉椅上,望著窗外的明月發呆。 “若不撇開終為苦,各能捺住即成名?!?/br> 最最喜愛的跳舞被這家一搬徹底完結了,他好像成了一個苦僧人,書海里尋找春秋,眼觀風云,耳聽洶濤,實在難受時,便默念這副對聯以勵志。 國慶長假,正是杭城桂花飄香的時令,青皮甘蔗建議大家聚一聚,于是阿明跟老婆商量,冬萍建議把阿芳、春桃、小燕他們都叫上,這樣好熱鬧些。 這天,阿明夫妻很早就出門了,七調八換坐了游5公交車到花港,去茅家埠茶樓還早,冬萍說賞賞楊公堤秋景,于是兩人下車慢慢走。 翻過落葉繽紛的小坡路就是浴鵠灣。秋光照在一盈湖水上,閃著片片銀鱗,而蜿蜒于灣中長廊的陰處,碧綠綠的湖水微微蕩漾著。泛黃的秋葉與常綠喬木參參差差倒影在水中,水鳥激蕩起波浪,那色彩隨之變幻著,充滿了醉人的秋韻。 楊公堤兩旁以法國梧桐樹居多,1988年那場特大臺風并未破壞掉風水,高高大大齊齊整整把個不寬的長堤遮成了穹頂一般,此時的顏色則是黃綠錯雜,而地上有著不少枯黃的落葉。六座石橋邊都有垂柳,葉兒雖像梧桐樹葉有些黃羅羅了,可還是有些綠意在枝頭。只是荷花差不多凋謝盡了,枯枝敗葉顯得有點雜亂,不過,秋風中濃烈的桂花香足以彌補這一不足,你會小心翼翼地跨過灑落在地上的桂子,去嗅聞綴滿枝頭的桂香。 茅家埠是個古村,03年經西湖西進工程整修后,白墻黑瓦,茅亭疏竹,青石小徑,小橋流水,家家開店,戶戶植桂,非是天上仙地,也是人間桃源。 阿明他們在一家茶摟門口圍桌而坐,定富夫妻也來了。有些時日不見面了,自然有不少話語,大家在桂花樹旁茗香,甚是逍遙自在。 定富:“阿明,法院里開車工資是低些,但比在保險公司有得吃、有得拿吧?!?/br> 阿明:“嘿嘿,踫運氣,有的律師、當事人是精巴鬼兒,有的大方爽氣,我們開車的,有沒有都得跑,有么跑得快一點,沒么跑得慢一點?!?/br> 青皮甘蔗:“托人辦事,煙酒開路。有路道,辦事遲少要快一點?!?/br> 阿明:“那當然,拿了手軟,吃了嘴軟。案子一執行,有的青海、黑龍江再遠,馬上就飛上天去辦;有的即便在嘉興、紹興這樣近的地方,放個十天半個月,律師、當事人屁頭兒2都要催出才辦,這路數大家心中都有數?!?/br> 阿芳:“阿明,冬萍上班這么遠,跑來跑去,又要買菜燒飯汏衣裳,真的很辛苦,你好叫她去學開車了,將來好辦用場?!?/br> 阿明:“那里有錢買小車呀!” 春桃:“現在車子越來越便宜了,七八萬一輛的二手車都七八成新的,阿芳的建議不錯?!?/br> 小燕:“是呀,有輛小車,半夜三更的,送送大人上醫院也方便?!?/br> 大家正七嘴八舌間,冬萍的手機響了起來。冬萍一接聽,臉色頓時驚慌起來,不停地“哦”、“哦”、“馬上回來”。 “老婆,怎么啦?”阿明看老婆緊張的神色,急忙問。 “阿爸去下面小店買白糖,無緣無故摔倒在地上,物業打來的,現在已扶他上去了,我馬上回去?!倍嫉?。 “那我也一起回去?!?/br> “難得出來聚聚,你陪他們坐坐,有事再聯系?!?/br> “公交車換來換去至少二個小時,你直接打的回去?!?/br> “這么遠的路,打的至少一百多塊,物業說現在情況還好,稍微有點氣急?!?/br> 春桃夫妻是開車來的,他們執意要把冬萍送回去,冬萍不愿掃他們的興,最后答應送到黃龍公交站,這樣坐В1快速公交回下沙就快了。 冬萍他們走后,阿明也無心喝茶了。自與冬萍大人住在一起后,有許多不習慣。比如他六點半起床,冬萍跟她老頭子不知說了幾遍,老頭子總是記不住,這個時候要占著廁所,弄得阿明心急污急,又不能催老頭子出來。老頭子眼睛不便,又節約用水,弄得抽水馬桶里臟不拉幾臭烘烘。而老太婆用起便紙來好幾張,常常塞住下水道,要等阿明回來用通便器吭哧吭哧一陣臭通。 青皮甘蔗:“阿明,跟大人一起住很爽吧?!?/br> 阿明:“自己大人也許并不覺得怎樣,丈人、丈母娘感覺總那個,嘿嘿,沒辦法,沒辦法?!?/br> 阿芳:“阿明,你不好去說冬萍的噢,不然,冬萍要不舒服的?!?/br> 阿明:“我從來不說。比如她老頭子有個習慣,常常用筷子當牙簽挑牙屎,然后再去揀菜,在菜盤子里翻來翻去,我感覺膩心至極,根本沒胃口吃飯?!?/br> 小燕:“那你不能叫冬萍分菜盤吃的嗎?” 阿明:“冬萍不愿分,我說過一次,就不再說了?!?/br> 小燕:“冬萍可能怕大人想開去,厭憎他們?!?/br> 阿明:“是的,不分開吃起來感覺要好些?!?/br> 定富:“阿明,你耐功兒算好的,換了我,絕對受不了?!?/br> 阿明:“我是想待大人好,就是待老婆好,保險公司不做后,我在家十八個月,分文沒有收入,全靠老婆吃飯,她也從來沒有對我發脾氣過,這樣一想,她大人的事我都能忍受。好多更難受的事我還不說哩?!?/br> 小燕:“還有什么難受的事?” 阿明:“她老頭子支氣管病生得不好,每天有不少痰。有一天,天還沒全亮,我去廚房,見灶臺上有一塊錢硬幣大小的白糖——她老頭子每天起早榨豆奶,要用白糖——我想也不想,就用手去抹,原是一口痰。這種痰到處有,一不注意就吃苦頭了?!?/br> 小燕:“好膩心!” 阿明:“有一次我進洗浴房洗澡,腳底一滑,差點摔倒,原來沒注意踩在了一口痰上。啊呀呀,有更膩心的,過了一個禮拜,有一次吃。。。。。?!?/br> 阿芳:“阿明,你表再說了,表說了!我惡心死了!” 【注釋】 1旋發旋發:杭州話,一種輕松的走路姿勢。 2屁頭兒:杭州話,將屁放得一點都不剩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