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78. 閣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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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音雖然輕微的很,阿明在七八米外還是聽見了。 他等這聲音已等得急不可待了,這一聲“吱呀”,就像為他開啟了一扇通向天堂的門。 楊梅還沒探出身子來,阿明就已跑到了門口,鉆了進去。 “梅!” “明!” 他倆對視了一眼,就像脫了樊籠的相思鳥,張開翅膀,緊緊地擁抱了起來,狂吻個不停,連頸根兒都吻遍了。 溫暖似乎融化了飄落在臉兒上的冰雪,蒸騰起一股又一股白色的熱浪,所有的思戀之苦都隨著這熱浪而消散得無影無蹤了。 “梅!我真的好想你!” “明!我也真的好想你!” 就這么一句話兒就足夠了,世界重新屬于他們兩個人了。 小別勝過新婚,而他們當初別離后,是否能夠歸來是個未知數,突然的重聚,則更勝過新婚百倍了。 楊梅帶阿明到了一間狹小的房間——那是給值夜班的人睡的。 一張抽斗桌和木椅,一只擱臉盆的木架子,沒其它什么大東西了。一張小木梯擱在閣樓的橫木條上,閣樓大部分拉著布簾子。 “楊梅,你經常要值夜班?”阿明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他立得太久了,腳光兒都酸透了,問道。 “調到這里來后第一次。阿明,來,先熱一下臉??茨?,鼻頭都快凍成紅蘿卜了?!睏蠲返沽税雺責崴谀樑枥?,又用塑料瓢兒在小水桶里舀了點冷水,放下一塊新的小毛巾道。 阿明用熱毛巾焐著臉兒,舒服透了。楊梅在一旁看著他,眼神情意綿綿的。 “就你一人值班?” “是的。春節快到了,除出門衛大伯外,辦公室的人大家輪一天的。十點以后沒事兒的話,就可以到這里來睡了?!?/br> “這么冷的天,那棉被呢?” “保潔員每天會換的?!?/br> 阿明洗完臉,重新坐了下來。楊梅泡了杯茶給他后,靠在抽斗桌前,依然那樣情意綿綿。 白熾燈光幽紅幽紅的,照在兩人的臉兒上,更添了幾分青春的盎然和笑靨的嫵媚。 “楊梅,今天忽然下起大雪來,是不是老天爺照應我們呀?”阿明拉起楊梅的手,輕撫著她的手背,含情地說。 女人最喜歡聽這種噱頭噱腦的話了,楊梅也不例外。她似乎被阿明的輕撫激發起了憋在心頭已久已久的幽怨,軟綿綿地倒在了阿明的腿兒上。 他倆又一次熱吻后,楊梅仰起身來,眼中閃爍著不知是喜悅還是憂傷的淚花,直視著阿明,似乎想要看穿阿明在這些分離的日子里是在如何地想她,想她想得是不是同大海一樣地深。 阿明早被楊梅的溫柔和幽香陶醉了,即便不去看她的眼兒,單從她突然熱起來不時微顫的身體中就已感受到了她的柔情似水。 “阿明,你知道今天為啥約你來嗎?” “戀苦?!?/br> “這是其一,還有呢?” “還有?” “是的,還有其二?!?/br> “楊梅,這。。。。。。你告訴我吧?!?/br> 楊梅羞澀地轉過了臉去,并未回答。阿明忍不住了,在她的胳膊上輕扭了一下。每次都是女孩子扭他,這次他也要叫女孩子嘗嘗“扭”的味道。只是楊梅穿得多,并沒有大的感覺,低著臉蛋兒不知道在想什么。 “楊梅,你說話呀!”阿明撫摸著她烏黑的秀發,把頭緩緩地靠在了她的頭上,嗅著從發間散發出來的玉蘭清香。 楊梅慢慢抬起頭來,用手柔和地摸著阿明的臉兒,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阿明,我已有對象了?!?/br> “你有對象了?” “是的,有了?!?/br> “楊梅,你表跟我開玩笑了?!?/br> “不跟你開玩笑的。是我阿爸姆媽介紹的,廠車間主任的兒子?!?/br> “真的?” “真的?!?/br> 這時光,用“晴天霹靂”來形容阿明再確切不過了。他的腦袋瓜子里錯綜的神經似被膠水潑了,粘牢得一塌糊涂,心靈搖搖晃晃的,如墜深淵一般。 “我不相信!你騙我!騙我??!騙我?。?!”他一把推開楊梅,立起身來,有點歇斯底里。 “阿明,你喉嚨吁點兒1好不好?門衛大伯聽見,以為辦公樓上著賊2了,要闖出禍水來的。我啥個時光說造話,騙過你呀!”楊梅還沒踫到阿明對她發脾氣過,臉色都變白了,帶著些懇求的口氣道。 阿明在房里蕩了個圈兒,掏著藍西湖煙兒來,低著頭兒,連抽了兩根。第二根快抽完時,他毒頭毒腦地發毒頭3脾氣了,用香煙屁股4炷著自家的手背兒。 青煙冒起來了,皮膚嗞嗞地響,一圈都焦黑了。楊梅看到嚇死了,連忙奪過香煙屁股,摜在地上,一腳踏烏5,生氣地撅起了小嘴兒。 “阿明,你什個套做作啥?” “楊梅,我心頭里痛!這手上一點兒痛,算得了什么?” “阿明,我曉得你心里頭痛,我心里頭也痛,所以叫你來。今天也許是我們最后一次約會了,以后如果情絲不斷,老天爺給我們機會,也不能正大光明,只能偷偷摸摸了?!?/br> “楊梅,你說的話,是啥個意思?” 楊梅掏出小手帕來,擦起了眼淚水,邊擦邊抽泣著。阿明看著rou疼死了,伸出雙手,替她抹起了掉落下來的熱燙燙的淚水。 “楊梅,那個人長長的,相貌兒也不錯,是不是?” “是的。你急個套曉得的?” “前幾天我阿哥看到過他進了你家。他對你急個套?” “半個月前,阿爸姆媽把我介紹給他后,他天天晩上來的。他復員回來不久,在民生路上省公安廳工作。我開始不理他,他總是微笑著,講許多小時候和部隊里有趣的故事,一點兒都不疲倦。我打毛線,他就幫我繞線兒;我看財會書,他就幫我整理、謄寫。他送給我阿爸很多好酒、好煙兒,送給我姆媽圍巾、好面料,也送給我兄弟姐妹不少東西。他幾乎天天帶新鮮的或剛上市的水果來,替我削皮刨皮,送到我手上、嘴邊,一雙火辣辣的大眼睛盯著我看,看著我吃,有一種無法抗拒的光彩?!?/br> “騎驢人!”阿明聽到這里,再也聽不下去了,嘀吐了一聲。 楊梅似乎沒聽清,或沒聽懂,問道:“阿明,你在說啥西?” “哦,沒說啥西。你對他感覺急個套?” “也許部隊里爬慣了,他常常趴在地板上,爬來爬去的,要我把他當馬騎,那樣子好笑極了。每天夜深了,等我睡下后,他會撫摸一下我的額頭,微笑著離開我??傊?,他的眼睛火辣辣的特別叫人心顫,特別叫人動念。阿明,有一句話兒叫‘日久生情’,我也不曉得哪一天會抗拒不了他眼中放射出來的誘引力。真的,阿明!” “楊梅,你不說出來,我以為自己擁有了你,是個非常非常幸福的人;你今天一說出來,我感到有一把鋒利的刀兒在一片一片割我的心。說實話,你是花中之魁,人見人愛,人人都想捷足先登。你今天約我來,就是向我說明,我們該到此為止了?” “阿明,想不到晩上會下雪。我渾身發冷,手腳都快凍僵了。我們到閣樓上去坐,有棉被,熱,好嗎?” 楊梅不待阿明回話,脫了鞋兒,在木梯上伸出手兒。阿明心里頭亂糟糟的,見楊梅微笑著招呼他,也脫了鞋兒,隨后爬了上去。 閣樓很小,直不起身來,墻上糊滿了報紙。楊梅彎著腰兒鋪開棉被,幫阿明脫了大衣。兩人靠坐在墻上,用大衣蓋住了下身。 坐了一會兒,漸漸暖和起來了,楊梅的腮兒也紅起來了。阿明看著甜甜地靠在他肩上的她,覺得世上再沒有女人比得上她此刻的美了。 “阿明,他工作很自由,家住在茅廊巷金雞嶺,離我廠,離他單位,來去都近。他要接送我上下班,說了好幾次,我都沒同意,看來再拒絕他,連我阿爸姆媽也要罵我了。他一接送我,我與他的關系就公開了,今后再與你來往就有風言風語了。所以。。。。。?!?/br> 楊梅說到這里,忽然停住了,眼里又閃爍起淚花來了,漸漸地似乎受不了心中的隱痛,抱著阿明抽泣起來。 阿明被楊梅這一哭,有點糊涂了。他感到楊梅確實沒在騙他,而那人相貌好,工作好,條件好,對楊梅也確實很好,尤其在楊梅說那人的眼神時,他內心感到無比的痛苦—— 難道自己對楊梅未情到深處? 難道自己的眼神不夠真摯,不夠熾烈,缺乏誘引力而煽不起楊梅的愛欲? 他在用心地對待楊梅,不摻有一絲一毫的雜念,應該說對她鐘愛有加,雖然眼下她還在他懷中,過了這夜,也許明天、后天便屬于騎驢人了,永遠永遠地離他遠去了。 阿明這般想著,心里頭苦答答極了。 “阿明,你在想啥西?” “你還沒明確回答我‘到此為止’的問題?!?/br> “阿明,你是我今生今世心目中永遠的第一,真的!所以,——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屬于你!——你不是想看那塊紅桃方塊嗎?” 楊梅說完,拉過阿明的一只手兒,緊貼在自己的胸口,慢慢地閉上了眼兒,迎上了阿明的臉。 阿明明顯地感覺到她撲通撲通的心跳和身上襲人靈魄的熱浪。他再也無法控制自己了,捧起了楊梅的臉蛋兒。 他倆緊緊地相擁著,所有酸甜苦辣的愛戀都在被翻紅浪里了。。。。。。 靈rou,竟然有如此的妙不可言。 人生,最大幸福莫過于男歡女愛。 “明,你準備好了嗎?”最后的融合就在昂首怒放那一刻間了,楊梅雙手撐開阿明的胸膛,微側過身去,嘴唇輕咬著阿明的耳朵問道。 “準備啥西?”阿明木而擱置。 “明,電話中我叫你準備的,就是——就是那個。。。。。。我怕、怕懷孕??!” 阿明這才恍然大悟了,可是已經晚了,徹底晚了。 那東西現在大街小巷到處可以買到,然在那個年代,除非醫院里有路道,或者臉皮特別厚去藥店買,否則很難搞到的。 阿明根本沒想到楊梅叫他準備的是避孕套,這下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明,你該看的都看了,該那個的也那個了。你說過你小兄弟的女友懷孕了,最后大家吵得不歡而散。如果我懷孕了,又不能見到你,你叫我如何做人,如何活下去??!” 楊梅的話,令阿明想起了子榮與雙珠、建軍與小李吵鬧時可怕的場景。確實一時的沖動,后果會不堪設想的,尤其是楊梅現在的處境,你不能自私到不顧她的今后??! 阿明還沒出道,后悔未領悟出楊梅電話中的暗示,怪不得進來時她說還有“其二”哩,原來她早就打算好了,她要把她的愛毫無保留地奉獻給她所愛的人。然而,現在再多說又有什么用呢? 這半途而廢,能怪誰呢?只能怪阿明自己。 他們抱頭痛哭起來,就這么輕輕地哭著,所有的愛恨情仇都化成了滴滴晶瑩的淚水。。。。。。 【注釋】 1吁點兒:杭州話,即輕一點。 2著賊:杭州話,遭遇小偷之意。 3發毒頭:杭州話,發恨而喪失理智之意。 4香煙屁股:杭州人對香煙蒂頭的叫法。 5踏烏:杭州話,踩滅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