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那圍裙裹得匆忙,很快便被丹王扯下些許,他粗糙的手指按住小寶瑟細嫩的脖子,試探著捏了捏,緩緩收力,小寶瑟立刻伸出了舌頭,然后咯咯笑起來,奶香奶香,rou唧唧的模樣,那雙澄澈的眼睛看著丹王,黑黑的瞳孔里面全是簡單的笑意。 丹王的手指終究頓住,收回來的瞬間,還是在那細嫩的脖子上留下了兩根淡淡的指印。 金秀等頓時松了口氣,又有點意外,趙寶瑟脖子上的瓔珞不見了。 也幸好不見了。 希望能過了這一關。 丹王的目光看向趙寶瑟前面的那個罐子,罐子里兩只卯先生因為丹王的到來,早嚇得疊成了一只蟲。 “不爭氣的東西?!钡ね趿R那蠱蟲,兩只卯先生縮得更小了。 丹王伸出一根手指,那兩只瑟縮成螞蟻大小的蠱蟲被碾成了灰。 他看趙寶瑟:“新月要到了,按照習俗,要給蠱王喂生血,這次,用她吧?!?/br> 到底還是沒有瞞過去。 金秀嬤嬤顫聲道:“丹王?!?/br> 丹王轉過目光,沒看金秀嬤嬤:“讓她多活兩日,向暗哨傳話。若是阿幼朵還懂事,會回來看她最后一面的?!?/br> 一旁的小寶瑟看起來天真無辜,懵懂無知,聽著自己的宣判毫無反應,只伸手又穩穩端起了一碗腥而鮮美的羊奶,準確送進嘴巴里,咕嘟咕嘟喝了起來。 小肚子鼓鼓像是一只小駱駝。 金秀在地上磕了一個頭。 丹王看她:“自己去領罰?!?/br> 幾個嬤嬤出去了,丹王看了一眼趙寶瑟,轉身走了出去,門口傳來他的吩咐聲:“再給她一罐奶?!?/br> 喝得幾乎快要撐過去的趙寶瑟這才扯了扯自己的衣衫,顫巍巍站了起來。 很好,過了這么一會,腳也有了點力氣。 短短不到一天,從只能哼唧到能扶著罐子站起來了,只是還是餓得很,餓的發慌。 看來這身體的成長和吃的東西關系更大。 必須要多吃多占,迅速麻溜的長一長。 這通風通氣只是一個方面。 就像是植物種子發芽一樣,有了陽光和空氣,能發芽,但要茁壯成長,必須要有足夠的營養才行。 罐子里的奶喝完了,她舔~了舔嘴唇,桌上沒有別的東西,只有那青瓷罐子里的灰燼,還是個rou渣,趙寶瑟看了一眼,打消了這個可怕的念頭。 等奶奶。 身體好像輕快了不少,方才被丹王那么一嚇,臉上如何笑,背上早出了一層冷汗。 小孩子的手柔軟無比,趙寶瑟將手背到背上的一層冷汗上一摸,摸出一層油膩膩的東西,倒像是這羊奶的羊奶皮子。 嘖,她這么想著,便覺得自己身上有種淡淡的不可名狀的微腥而又鮮美的味道。 羊奶的味道。 趙寶瑟:……這黎大制藥的天才,你到底弄了個什么東西出來。 第47章 活色相四 一思及此,心臟仿佛也開始微…… 她動了動, 腳勾到剛剛扯下來的瓔珞,便將瓔珞撿起來,左右看了看, 最后將瓔珞放在了桌子下面。 本來以為現在已經夠臭了, 很快趙寶瑟發現這才是開始。 隨著身體羊奶的消化,身上的膻腥味越來越重, 趙寶瑟覺得自己就像一只剝了皮的小~乳羔。 第二罐奶送來的時候, 小使女捂著脖子,立刻低頭四處找粑粑。 待發現味道是來自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寶瑟時,她臉上露出了非常糾結非常復雜的表情。 趙寶瑟不哭,只可憐兮兮看著她。 那眼睛太水汪汪,讓人無法拒絕。 過了一會, 那小使女還是又進來, 她偷偷端了一盆干凈的水、拿了一套新的衣服進來。 不過拿進來的時候,她發現這衣服好像小了一點, 又出去拿另一套。 趙寶瑟趁機一口氣埋頭在那盆里使勁喝了好些口, 半盆水下肚,身上的味道好像淡了些許。 喝了這么多水吃了這么多奶,竟也沒有想寬衣便溺的感覺。 小使女進來, 看見盆里的水少了, 趙寶瑟聞著好像沒有原來那么臭了,身上也濕濕的, 便以為是她自己玩水清理了些許,不由伸手摸~摸她的頭。 這一摸,便覺得她渾身燙燙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發了燒。 “真是個小可憐,我也有個你這么大的meimei……”小使女沒敢多說, 低頭匆忙迅速幫她洗了個澡。 等趙寶瑟洗干凈,換了新的衣服,乖乖巧巧坐在那里,她頭上的絨發現在已有成~人手指那么長,發量又多,看起來頗像一只可愛的白臉貓。 小使女麻溜收拾完,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她咽了咽口水看小使女懷里露出來的半塊餅。 “不行,這個太硬了?!毙∈古⒁獾剿难凵?,話還沒說完,餅已經被趙寶瑟抓在手里,而且啃了一口。 小家伙已經有了兩顆小小的牙齒,像兔子一樣,吭哧一口下去,脆脆的碎了,然后愉快地瞇起漂亮的眼睛,彎彎像月牙。 時間對趙寶瑟來說,開始變得很快,就和饑餓的到來一樣快。 她一度懷疑自己會不會被撐死或者胖死,即使剛剛喝完了所有的羊奶,吃完每一塊能吃的碎餅,仍然還是餓,就好像吃了個寂寞。 而隨著她的進食,卻也驚喜發現自己的變化,她這具稚~嫩的身體幾乎以風吹般的速度還是成長了,她走路不再搖晃,而更讓人驚喜的是,重塑后的身體,那些原本擊碎的靈脈,似乎也得到了新的生長。 但一旦停止進食,生長的速度就會立刻緩下來。 趙寶瑟的新任務變成了如何得到更多更多的吃的。而就在她為了如何能得到更多更多的吃的、絞盡腦汁和小使女撒嬌的時候,封回終于從靈泉湖出來了。 門口等著他的兩個貼~身啞奴,他們沉默而溫順,一人捧著雪絨斗篷,一人捧著一個乾坤袋,袋子旁放著十口精美華貴的天青瓷色魚缸。 而遠遠是幾個封家支脈的弟子,探頭探腦,敢怒不敢言。 “竟然敢帶那么多魚缸來,他們是準備將所有的魚都撈走嗎?” 封回站在裝滿冰水的魚缸前,將手里的天蠶絲取出,冰涼的天蠶絲上,是一條一條串好的魚,一只一只,個子模樣都差不多。 啞奴麻利而溫柔將魚放進魚缸。 喁喁私語憤憤不平:“竟然用……天蠶絲串魚,暴殄天物?!?/br> “難怪他修為這么高,天天這么吃,就是個廢物也吃起來了啊。主家就是欺負……” “別說了,看過來了。你專心數著他們捉了多少,門主說了下一批按照比例分給各家??蓜e數錯了?!?/br> 封回沒有時間理會這些數年如一日聒噪的人,真不知道大哥是如何忍耐和這樣的人日日溝通交流還能心情愉悅的。 他們于他,是毫無必要的存在。 封回出生在封家,但從未得到過封家的認可。封氏主脈一支如同詛咒,從來難得幸福的婚姻。他的父親和母親曾經是公認的例外。 封回的母親是個游商的女兒,從小在紅塵打滾,狡黠而又強悍性烈,他的父親卻是世家養大寄予厚望的偏偏公子。封父力排眾議以削指明誓的決絕讓雙親答應了這門親事,做了一生第一次的叛逆之舉,他說此生要么只是她,要么誰也不要。 然而,在封臨出生后第二年,兩人開始因為封臨的修行資質平庸和養育問題頻繁爭吵。 最后幾乎到了決裂的地步。 封母自請離家入修行。 一個月后,她突然回家,說因為有了封回。 封回便是在這樣的環境中下出生,因為封母受驚提前早產,比預計的產期提前了半個月。 懷孕的時機和生產的月份帶了了很多議論。 封家長輩在,沒有人敢明說什么,但流言蜚語早就在支脈和親朋間悄悄傳播。封母什么也沒說,生下封回后,她便在封家后院安安靜靜住了下來,一應飲食悉心照料,三歲便親自啟蒙,教他一字一句,悉心溫暖。 封回資質很快顯露出來,四歲便能在指尖凝出靈珠,老天爺似乎將所有封臨沒有的資質都給了他。 母親不出去,父親也從來不來,他們兩個仿佛被遺忘一般,除了隔兩日便會來溜進來的封臨和送衣裳食物的侍從,整個封家已經忘了他們。 封回五歲生日那日,也是封家老太爺的生日。封母第一次換上了華麗的衣衫,她本就生得極為艷~麗,妝點之下,更是姿容傾城。封回也換了漂亮而喜氣的紅色錦袍,捧著哥哥送給他的小玉佩。 他們走出去的時候,原本喜氣洋洋的壽宴忽然靜默了一秒。 老太爺最喜愛的小女兒問嫂子:“你來干什么?” 封母微笑:“子淵靈丹已成,今日來給爺爺拜壽?!?/br> 她說罷,就看了看封回。 封回點點頭,伸出他小小的手,一團淡淡的紅氣和純粹的白緩緩凝聚,靈力最后幻化成一個如有實質的壽桃一般的東西。 封父面色大變,一瞬間站了起來,他一揮手,封回尚未完全顯露的壽桃被拍散。 “你來做什么?” 封回奶聲奶氣回答:“我們來給爺爺祝壽的。爹,我會做壽桃。我從書上學到的?!?/br> “閉嘴?!?/br> 封母神色呆了呆,看封父。 封父伸手扣住了封回的手腕,擋住了身后的人窺探的視線,他那雙眼睛又驚又怒又懼,唯獨沒有一絲一毫的愛。 他拎著封回,仿佛看見什么不想看的東西一樣,一邊還拎著就往外面走:“你來干什么?!” 封母:“我們來給父親賀壽。難道……不配么?” 封父還拎著封回,他兩只手被父親抓著拎起來,又痛又紅,但他忍著,一聲也不吭,因為他看見母親眼睛里已開始慢慢蓄淚。 所有人都看著他們。 有的支脈的人已經輕輕哼了一聲,眼里都是幸災樂禍。 他聽見父親對母親說:“阿綾,你先回去?!?/br> 身后不知道哪個女人說了一句:“真是什么種也敢帶來獻寶?!?/br> 封母只看著封父:“原來,連你也不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