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畫皮鬼?”言淵眉心微皺。 與此同時,池音也喊出了這死對頭的名字:“覃靈衣!” “阿音認識她?”言淵問。 池音死死盯著這只畫皮鬼,有些咬牙切齒地說道:“何止認得,簡直是冤家路窄!她曾騙走我一段神魂,阿淵當心,這只畫皮鬼不太好對付?!?/br> 池音想起自己先前被這畫皮鬼耍著玩的往事,恨得牙根癢。 “阿淵?叫得蠻親熱的嘛,果然是新歡勝舊人呀?!瘪`衣嘻嘻笑著,“但小仙子對我可就有些無情了,你我也算舊相識,今日能再相逢更是緣分,若是小仙子這般在意當年的事,我看上了你身上的一樣東西,咱們再做個交易如何?當然小公子要是愿意,我倒是更想要你身上的,曦神之氣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呢?!?/br> “你這妖孽,看我今天不收了你?!闭f話間街上的一切都陷入靜止,池音從虛空中變出一把用月靈果木做的劍,直直刺向覃靈衣。 “小仙子火氣還是這么旺?!瘪`衣斜盼著池音一笑,一個轉身輕巧躲過攻擊,還順手取走了池音手上的月鈴。 月鈴的紅線繞在她慘白的指上,覃靈衣舉著看了一眼道:“還真是件好東西?!?/br> 就在覃靈衣說話的一息之間,一道灼眼的紅火迅速將她圍住,但她卻只是稍稍驚了一下,面上并沒有絲毫慌張。 “將阿音的神魂交出來?!毖詼Y冷冷說道。 覃靈衣伸出手指往火圈外試探了一下,手指上的皮膚立刻就被鳳凰真火纏上,她眉眼帶笑的扯下那只手掌的皮膚,看似“識時務”地拿出一片如散著溫潤白光的“玉片”:“小公子說的是這個?” 她伸手示意言淵過去取。卻被池音一把攔?。骸鞍Y小心,這畫皮鬼狡詐的很,有以假亂真的本事?!?/br> 又對覃靈衣道:“你自己把東西丟出來?!?/br> “小仙子還真是學乖了。這樣的話……”覃靈衣眼波一轉,突然看向錦玉樓二樓的方向,將手中的玉片向二樓的窗戶砸去,“樓上的人熱鬧看夠了嗎?” 隱在二樓大冬天手中還故作風雅地握著把描金扇的黑衣人一聽,立刻飛出窗外跑了,只留下一聲頗得意的笑:他本是奉命來守候現世的魔器的,卻不想竟等到了鳳族少主本尊,真是意外的收獲。 不過他卻也沒有想到,他堂堂影魔,靠著一身遁隱之術橫行三界,今日竟會被一只畫皮鬼察覺蹤跡。 趁著池音他們的注意力被影魔分散,覃靈衣直接沖出鳳凰真火的包圍,然后將整張被鳳凰真火纏上的皮都脫了下來:“可惜了一張好皮,小仙子有緣再見?!?/br> 覃靈衣的脫下的皮很快就被鳳凰真火燃成灰燼。 比起一個畫皮鬼,在這種時機突然出現的影魔顯然更需要留意,二人看了一眼地上的畫皮灰燼和只是摻了一絲池音神魂氣息的假玉,最終還是追著影魔而去。 影魔最擅藏匿蹤跡,二人追到郊外很快就失去了他的行蹤,但發現西南方向魔氣大盛,想著或是有魔物在那邊,于是便向著那個方向去了。 二人剛到魔氣最盛之處,就看見前面的水潭邊站了一個人,正十分專注地施法封印從水潭中散發出來的魔氣。 “應華?”池音輕呼一聲。 那人轉過頭來,目光望著二人,很快就發現了言淵腰上掛著的鈴鐺。 即便不愿意承認,但應華也知道羲瀾神女會去找池音送曦神之氣,完全是因為自己的心念在作祟。 可眼下,本該在小月鳥身上的有曦神之氣庇護的月鈴,卻靜靜的掛在這位鳳族少主的身上。 第17章 遇魔 應華深吸一口氣,收回眸光繼續專注于封印魔器,十分冷淡地提醒二人:“第二件魔器應該就在附近,不想死就趕緊走?!?/br> 就在這時,應華面前的池塘突然像是開水一般沸騰起來,而掛在言淵身上的月鈴也開始發出越來越清脆的響聲。 隨著鈴聲的響起,留在月鈴中的曦神之氣開始從鈴鐺中飄處,慢慢地在言淵身上結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 “魔器?”言淵本能地池音護在身后,謹慎地望著四周。 言淵話音未落,就見一支縈繞著黑氣的銘文青銅杵從林中飛竄而出。 它以迅雷之勢射向言淵的方向,但卻又突然在距離言淵眉心兩指的地方停住,有些瑟縮地往后退了一寸,似乎是在害怕言淵身上籠著的那層氣息。 池音在言淵身后看著,心里猶豫不定,按她原本的預想,若是真的不幸遇上魔器,在言淵有曦神之氣的保護的情況,她必然是立刻就逃,以保重自身為主,盡量不拖后腿。 但現在……她很懷疑是自己跑路的速度更快,還是這魔器的速度更快? “別動?!本驮诔匾舄q豫之際,一道銀灰色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池音的身后,按住了池音的肩,在她耳畔說道,“這魔器有人控制,不要輕舉妄動?!?/br> 池音身子一僵,才明白原來不是月鈴中的隱息符無用,而是他們早已被人盯上了。她不由地想起方才的影魔來,現在她已然知道這附近有魔器現世,自然不會驚訝這里會有別的魔族。 只是她不敢去猜這里到底會有多少魔族,又是什么樣的大魔頭才能控制魔尊留下的魔器? 池音心中暗暗發憷,用余光看了一眼身后的應華。 與此同時,她又看到一個一模一樣的應華站在言淵身邊,揮袖擊退魔杵,用冷冰冰的命令的口吻說道:“你有曦神之氣的庇護,現在立刻走?!?/br> 就在應華說話的時候,一直在暗中保護著言淵的鳳族也從林中跑出來。 他們身上都帶著大小不一傷痕,顯然是遇到襲擊。 “少主,這位……天帝陛下!”幾個鳳族將士連忙行禮,而后對言淵道,“少主,天帝陛下說得對,這次的魔族不簡單,您應當盡快離開此地才是?!?/br> 池音也道:“我若是早知道這世上魔器那么多那么厲害,絕不會叫你出谷來人間。你現在快走,決不能讓魔源內丹落到魔族手上?!?/br> 即便她出谷前已經再三與言淵確認,又盡自己所能做準備以防萬一了,但遇到了這種局面,她心里依然感到自責與愧疚。 “今日誰也走不了?!币粋€聲音從林中的暗處傳來,一群散著黑氣的人影漸漸從虛空中顯現。 為首的人黑眸黑發,從發冠到衣飾無不是黑色的,而他的身后跟著的正是之前逃掉的那個頗愛故作風雅的影魔。 不過更讓人在意的則是這個人身畔,懸在他肩高處的那個魔氣繚繞的小鼎。 “第三件魔器?!毖詼Y的面色緊繃,知道今日必有一場惡戰。 這時封印著第一件魔器的水潭那里也開始發出嘶嘶鳴響,那件魔器像是受到了另二件魔器的召喚,極力想要沖出應華的封印。 而言淵體內的魔源內丹也在三件魔器共同的感應之下,變得蠢蠢欲動。言淵不得不立刻盤膝坐下,凝神控制體內的鳳凰真火竭力壓制住魔丹的躁動。 鳳族眾人見此,立刻自覺地在言淵身周圍成一圈。 第一件魔器瘋狂地沖擊著封印,但依舊站在池潭邊的那個應華卻沒有給它任何機會,一道神訣,無數發著金光的鎖鏈從地底伸出,一重又一重的壓在黑氣翻滾的潭面上,很快就將不安分的魔器壓了下去。 “真龍魂鎖!沒想到在這里竟然能碰上堂堂的天帝?!蹦呛谝氯嗣嫔⒆?,旋即又說道,“不過即便是天帝親臨,本少君今日對這三件魔器與魔丹也是勢在必得!” 話音剛落,那個自稱少君的黑衣魔頭便帶著一干魔將襲來。 原本守在水潭邊的應華立刻又分神為了二人,一人依舊鎮守封印,而另一人則直接對上那個黑衣魔頭。 鳳族眾人也盡出全力,與護在池音和言淵身邊的兩個應華的分神一起對抗成片的魔將。 池音焦灼地站在原地,眼看言淵為了對抗體內的魔源內丹,頭上已冒出細細的汗水,再看那些鳳族將士和應華都在奮力對抗魔族。 而她不止幫不上忙,還要拖累應華分出一神來保護她! 此刻她真是恨透了自己的修為不精,不由想到此刻若是連越在,哪會像她這般沒用? 她恨不得也立刻沖出去與那些魔頭死戰! “不,我得冷靜一些,這時候千萬不能動搖心神,更不能沖動行事!”池音狠狠咬住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努力地去觀察戰場上的形勢。 很快,她就發現那個像小鼎一般的魔器自始至終都沒有攻擊過任何人,只是源源不斷的從鼎內散出魔氣。 而這股越來越濃重的魔氣似乎在增強那些魔將的力量,同時也在克制著我方的能力。 這樣的話…… 池音也盤膝坐下,雙手結印放在膝上,開始從將自己體內的靈力緩緩釋放出來,對抗那股魔氣。 隨著池音的靈力開始慢慢覆蓋戰場,與魔族對抗的鳳族將士們,忽然感到身上被魔氣壓著的那股沉重感一下子少了許多,言淵的面色也稍稍變得輕松了一些…… “又是該死的月鳥?!辈煊X到異樣的魔族少君狠狠瞪向池音,卻又脫不開身去阻止,只能帶著惡意地嘲笑道,“不自量力,一只未滿千歲的月鳥也想對抗神魔鼎的魔氣,就憑你那點靈力能撐得了幾時?” 但池音卻對這話置若罔聞,也是得益于與溫少寧結為夫妻的那些年,為了給溫少寧續命,她成天都在研究如何積聚靈力控制靈力,這讓她體內集聚的靈力遠超她這個歲數的月鳥。 不過即便如此,她心里也很清楚,在如此強大的魔器面前,她的靈力支撐不了多久。 一段時間之后應華就察覺到從池音體內散發出來的靈力在逐漸變弱。 略一思忖,他飛快做出抉擇。原本為了保證池音、封印以及魔源的安全,他將本體均分為四神各司其職。這樣雖然穩妥,但也極大地削弱了自身的實力。而他們現在面對的是兩件魔器,還是兩件與言淵體內魔丹發生感應實力大增的魔器,加上一個能控制魔器的魔尊之子。 若是再這樣耗下去,他是無妨,但這只小月鳥…… 應華皺了皺眉,趁著對方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想法,瞬間收回另外三個分神,手中寶劍一時神光大盛,揮劍蕩去,誅魔斬邪。 同一時間,池音似乎是看懂了應華的意圖,看準時機,將自己僅剩的靈力在頃刻之間全部放出,為應華牽制住魔界少君身邊的魔將…… 魔尊之子感到身邊的靈力突然變濃,微微愣了一下,以為自己對那小月鳥的判斷有誤。 應華立刻就抓住了這個時機揮去一劍,魔尊之子沒有想到應華會突然這么做,毫無防備之下立即受了重創,若不是及時控制神魔鼎擋住了應華部分劍氣,此刻他或已死在應華的玄霄劍下。 眼看局勢突然轉變,他深知想要全身而退已不可能,當機立斷,控制魔杵攻擊向防備最為薄弱的池音,同時立刻帶上神魔鼎逃走。 甚至沒有來得及考慮輕重,應華的身體已然先一步到了池音面前,握住了那只魔杵。但也因此讓那魔尊之子逃了。 只是就在應華抓住魔杵的剎那,那魔杵的尖頭卻突然如蓮花一般綻開,從中極快地飛出一道魔氣,瞬間鉆入池音眉心的小血坑中。 池音脫力倒地,應華抱起她,分為三神,一神留下來處理這魔杵,一神陰沉著臉護送鳳族以及幾近虛脫的言淵離開,以免魔族卷土重來趁虛偷襲。 而他自己則抱著池音消失在林間。 眼前立著的是從前他們住過的那間院落的大門。 或許應華自己都不清楚,他為何會帶她來這個地方。 他橫抱著她走進院落穿過廳堂,將她放在他們曾經日日相抵而眠的雕花拔步床上。 他釋出一道神息去查探鉆入池音體內的那道魔氣,才發現這道魔氣委實狡猾,它趁著池音靈力空虛,竟鉆入了她神魂上的那一絲裂縫之中。 若要除它勢必會傷了這小月鳥的神魂,但若不除來日必成大患。 神魂損傷,還能以魂補魂,但若是被魔氣鉆了空子…… 神族入魔,他能容她,天道也容不下她! 應華壓著眉,垂目望著床上的人,當機立斷牽引神力鉆入她神魂的那絲縫隙之中,絞住那道魔氣。 兩股力量在這一絲縫隙之間相抗,很快這一絲裂縫就慢慢碎裂成了一個小口,裂縫的邊緣也開始向兩邊蔓延…… 池音被這股靈魂被撕扯開的劇痛疼醒,猛坐起身,瞪圓的雙眼之中染著一層嗜血的鮮紅。 被魔氣鉆了空子的她,神情就像是殺紅了眼的妖邪,不管身邊是誰,只要有活物,她便露出尖牙撲咬過去。 皓白的牙齒深深地陷入應華脖頸的血rou之中,幾乎可以聽到齒尖撕裂血rou的摩擦聲,殷紅的鮮血從白皙的肌膚從滲出來,大片鮮紅染上他的灰衣。 但他卻沒有絲毫閃躲,只是像是安撫她一般,用手輕輕撫住她的后頸,任由她越咬越深越咬越重,繼續施力將她體內的那一道刁鉆的魔氣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