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午排練……

    當她被一眾炯炯有神的“x眼”緊盯, 不得不繼續站出來分享自己對表演單上其他樂曲的理解與演奏細節建議, 才終于get到他們中午那頓“鴻門宴”真正的目的。

    果然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捏了捏嗓子，感覺到微微的干滯，姜扶瑤無奈又自在其中地笑嘆了口氣。

    “那個……姜扶瑤，你要不要喝點溫水，潤潤嗓子？”略顯緊張的女聲在身后響起。

    姜扶瑤轉過頭，就見舍友程玲玲手中端了個白色一次性紙杯，面上扭捏忐忑。

    先前, 因著網上那些惡意中傷的言論，程玲玲對姜扶瑤先入為主有了偏見。導致姜扶瑤分明是好心幫忙帶早餐，卻被誤解成是想借機“洗白”。

    如今弄清事情真相, 她當時揣測得有多陰暗, 此刻心中便有多歉疚難安, 猶豫再三, 還是厚著臉皮主動來示好。

    姜扶瑤不知道程玲玲私下詆毀過自己, 不過大概也能猜到。

    但這都是小事。

    除了音樂和劇情，她沒什么特別在意的。

    見程玲玲神情逐漸局促, 伸手, 接過紙杯, 她溫和彎眉：“謝謝?！?/br>
    意思是既往不咎。

    成年人的社交就是這般。

    歉意、欣賞與試探伸出的和解jio jio……一切盡在不言中。

    程玲玲暗松口氣，面上也露出幾分釋然的笑, 這才真正發自內心地對她早上幫忙帶飯的行為道了句謝。

    盡管姜扶瑤表示自己沒把這件事放心上，程玲玲仍心里過意不去。

    于是，接下來每天她都做足了姿態。

    渴了端水, 累了遞板凳。

    那叫一個噓寒問暖。

    而姜扶瑤也禮尚往來地給出了同樣的照顧。

    比如每天帶早飯。

    又比如主動幫忙私下指點拉琴技巧。

    只是，她們清楚這番互動的前因后果，樂團其他人可不知道。

    除去舍友身份，程玲玲也是小提琴聲部的演奏員。

    姜扶瑤又是個人都看得出來前途一片光明。

    落在他們眼中，程玲玲這簡直就是明晃晃的“抱大腿”，而且還真抱成功了！

    那小灶開的，那“國民老婆”摸的……

    換誰不酸？

    矜持能當飯吃嗎？

    擺在面前的“夢中情人”和“理想之手”才是真的：）

    沒兩天，樂團工作人員們就發現了一個奇怪現象。

    原本人見人嫌的姜扶瑤，仿佛變成了“團寵”。

    要閆老師不給李老師，要熱水不給溫水……

    起初他們以為這群孩子是顧忌著鏡頭，怕節目播出后自己被網友們吐槽，然后“社會性死亡”。

    但時間久了，他們才意識到，這群孩子是真心在“寵”姜扶瑤。

    又或者說……

    是在“求”姜扶瑤“寵”他們。

    比如這天下午。

    分明是大提琴演奏員的丁志新垂涎欲滴地看著姜扶瑤手中的琴：“我想和它演奏一曲試試……可以嗎？”

    小提琴第一聲部首席蹙了蹙眉：“這把琴很貴，我們還是不要老問姜扶瑤借……”疑似想幫著婉拒。

    結果姜扶瑤笑著說了句：“當然可以，小心點就好”。

    他立馬轉頭表示：“好的，我也會小心的?！?/br>
    路過排練廳，站在門口，正好圍觀到這一幕的工作人員們：……

    就很魔幻！

    同樣覺得魔幻的不只是樂團工作人員。

    還有節目組工作人員們。

    因著姜扶瑤“腥風血雨”的體質及“國民黑”身份，早在確定邀請她的時候，節目組便想好了要將她作為營銷宣傳時的重點。

    可姜扶瑤從節目錄制第一天開始！

    所有cao作都太“重點”了！

    先是直面最具爭議的“放棄小提琴”黑料，去魔都愛樂樂團面試了小提琴演奏員。

    打臉了想拉踩她而厚臉皮“學人精”的路遙錦不說，還首次在鏡頭前得到了專業人士對她演奏水平的肯定。

    更是直接成為整個樂團，尤其是兩個小提琴聲部的“團寵”……

    以上幾條，無論透露出去哪一點，都分分鐘能熱搜榜上有名。

    姜扶瑤是每天都睡得很香。

    他們卻都是都苦哈哈著張臉。

    《不是心動，是聲動》這檔綜藝其實本打算拍完再播，到時候找營銷號放些“路透”，多帶幾個和姜扶瑤相關的tag，還能順帶著鋪墊人氣。

    哪想到她不按套路出牌！

    雖說路遙錦面試失敗后臉總是沉著，畢竟沒什么人脈背景，又渴望出道，不敢得罪他們，也就不會亂說話。

    可還有個被閆同賀同時否認了人品與水平的樂手??！

    節目一旦播出，別的不說，起碼對他在古典樂界的事業發展肯定是有影響的。

    姜扶瑤越受閆同賀認可，他受到的負面影響也就越大。

    說不準就做出什么沖動的事。

    并非擔心給節目帶來什么麻煩，普通人根本不懂圈內控制輿論手段的多種多樣。

    但時機不當的“路透”對節目毫無用處，甚至會提前消耗“熱搜”曝光度，這就很煩人了。

    思慮再三，節目組終于還是決定變更計劃。

    讓綜藝提前上線，邊錄邊播。

    但節目播出檔期不是這么好敲定的。

    既要考慮簽約的衛視，又要考慮播出的時間以及更新速度，偏還著急……

    這就很難搞。

    可萬萬沒想到，消息剛放出去，芒果衛視便主動找了上來。

    不僅給了可觀的價格，還直接安排在了周末黃金檔，更新速度也讓節目組自己定。

    自由度高得過分。

    待遇也好得嚇人。

    合同簽好，兩方約好晚上一起吃飯，慶祝合作愉快。

    飯桌上，酒杯交錯。

    節目組一眾實在沒忍住，試探著問了下原因。

    “我也只是聽上面安排?！?/br>
    對方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金邊眼鏡，笑得客氣，又有些意味深長。

    “不過，你們綜藝既有人文內涵，又有那么多爆點保證收視率，我們臺當然想要?！?/br>
    爆點當然多。

    光一個姜扶瑤，隨便幾個cut就足夠霸占熱搜。

    只是他們總覺得這個回答不太對勁。

    從前姜扶瑤上的節目也一直不缺爆點，怎么就沒這種待遇？

    “到門口了是吧？行，我現在出來哈?！?/br>
    接到代駕的電話，導演往凍紅的手哈了口熱氣，從酒店走出去，腦中靈光一閃姜扶瑤會被邀請參加節目的原因。

    難道……？

    *

    節目提前播出的事，還是姜扶瑤晚上躺床上刷朋友圈，看到導演的動態才知道的。

    已經有好幾個工作人員點贊，其他嘉賓的評論也大多是類似“期待節目爆火”的內容。

    顯然都早已知道這件事，除了她。

    和以前一樣。

    作者把她當工具人。

    爸媽把她當工具人。

    娛樂圈這些人亦然。

    說起來，她這不甚平緩的惡毒女配一生，除了音樂，唯一真心對她的……

    似乎只有他。

    但她把他弄丟了。

    唇角抿出一個酸澀的弧度，將這條動態滑過，姜扶瑤放下手機，準備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