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肩徽
“真的找到了???” “這……” “這是怎么回事???” “看來還是李君月說的對吧?!?/br> “可是……” “也許真的是綁匪強迫學生們寫的?” 周圍又是一陣交頭接耳。 黃巍也有些納悶,按理說黎陸的分析沒有問題,筆跡鑒定也證明了這一點??汕搴訁^那邊又切切實實地找到了被綁的學生,難道真的是綁匪脅迫學生們寫下的字? 理論上這不太現實,因為孩子們消失得無聲無息,如果有強迫行為,很容易弄出很大聲響,家長們怎么會注意不到呢? 可既然找到人了,也只有這種可能吧…… 李君月臉色終于好看了些,面露笑意轉過身: “事實勝于雄辯,這位同學還有什么想說的么?” 目光落及處,卻見黎陸的臉色一片陰沉。 那不是尷尬的陰沉,而是一種嚴厲的陰沉,帶著一種慍怒的肅穆威重。 他后背莫名竄上一陣寒意。 “你難道還沒明白么?”黎陸沉聲開口: “對你來說,‘找不到’遠比‘找到’要好得多?!?/br> “你這話什么意思?”李君月硬聲問。 黎陸冷冷看著他,沉聲說: “如果沒找到學生,只能說明你在胡亂推理,頂多不過是個胡說八道的罪過??墒侨缃衲愕耐评砻髅饕凰?,卻偏偏找到了學生,你還不明白這意味著什么么?” 李君月先是怔了一下,隨即紅潤的臉色驟然變得煞白。 一行冷汗不受控制地就從額頭上流了下來,竟未答話。 “剛剛看資料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一個細節,七個家庭中,有五個家庭的家長提到孩子平時總愛玩手機。在這個時代,這沒什么好奇怪的,但要是結合另一個線索,就不那么簡單了?!?/br> 黎陸頓了頓,繼續道: “所有案發現場都沒有發現孩子們的手機,也就是說,7個學生的手機都被帶走了?!?/br> “這能說明什么?”一個人問。 “你平時辦公的時候,會把手機放在哪兒?”黎陸問。 “桌子上啊?!蹦侨讼胍膊幌刖突卮?。 “所以如果一個綁匪綁走了孩子,手機應該在哪兒?”黎陸問。 那人一愣,恍然明白:“應該留在桌子上的可能性大些……” “所以,一個綁匪才不會無聊到刻意讓他們把手機帶走,因為那對他來說反而增加了不穩定因素,這也是學生們自己離開家的另一個鐵證?!崩桕憞@了口氣: “說來可悲,現在的很多孩子啊,能離的開他們的父母,卻離不開他們的手機?!?/br> 他丟下手里的資料,又拿起了桌板上關于“監控錄像”的另一摞資料。 “但,僅僅是這樣仍然解答不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學生們是如何避開監控攝像頭的。南都的監控網絡十分完備,一個學生就算再怎么了解自己家附近的環境,也很難準確把握每一個攝像頭的監控范圍,完全避開幾乎是不可能的?!?/br> 黎陸放下資料,繼續說: “能完整掌握監控范圍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警察,另一種,是和警方有密切業務聯系的人。只有在這種人的指導之下,學生們才有可能避開所有的攝像頭,從而完成這次完美的集體出走。所以關鍵就在于,到底是誰給了他們這樣的指導呢?” 黎陸的話到此為止,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李君月站在那面如死灰,想說什么,卻半個音都沒說出來。 周圍很多人還沒反應過來什么意思,黃巍卻已經聽出味來了。 按照黎陸舉出的兩項證據,已經可以斷定學生是自己離開家的。 所以避開了攝像頭的,也是學生們自己。 但以幾個初中生的本事,能完美避開所有攝像頭,這是不科學的,所以這次出走定然是有人遠程指導了出走路線,才讓他們走得神不知鬼不覺。 而遠程指導的工具,就是黎陸提到的——手機。 這也是所有孩子的手機無一例外消失的原因。 同時也是這個人,告訴他們在墻壁上留下詭異的哥特字母,以此分散警方的注意力,讓一群不諳世事的孩子消失于無形之中。 緊接著,一個新建了偵探事務所的心理專家冒了出來,大張旗鼓地大作推理,推理本身的內容根本不堪推敲,但卻又偏偏找到了學生。 這么古怪的巧合,如果還沒點懷疑,他這么多年的警察可就白當了。 “小周,去樓上批手續,馬上聯系通訊公司,調通訊記錄?!秉S巍粗聲道。 “調誰的?”小周問。 “失蹤學生的,還有……李君月的?!秉S巍說。 “???”小周一頭霧水。 “去!半小時以內我要結果!”黃巍吼了一嗓子。 “是……”小周連忙顛顛地跑上樓。 “黃隊!”李君月這才恍然回神,忙叫: “一個學生在那兒胡說八道,您怎么能真當回事呢?您這是不相信我嗎?” “君月?!秉S巍面無表情道:“我正是因為相信你,才要去查,這樣也好還你個清白?!?/br> “不是黃隊……黃警官!你這是在浪費警力啊。失蹤學生既然找到了,這不是皆大歡喜嗎?綁匪的事也不急于一時吧?!崩罹纶s著說。 額頭上的冷汗一行行流下,不受控制一般。 黎陸搖著頭笑了,李君月心里的算盤,是希望把案子拆成兩部分,一部分是找孩子,一部分是抓犯人。他本打算先用漂亮的推理來幫警方找到孩子們,然后虛構出一個莫須有的境外罪犯,想等著案子慢慢變成陳年積案被忘記。而他,可以借此名利雙收。 可他到底還是年輕,他根本不懂警方所在乎的事和他所想像的遠遠不同。 果然,黃巍沉沉吁了口氣,轉過身說: “君月啊,你知道我們的警服上為什么要有兩個肩徽么?” 李君月怔了一下,搖了搖頭。 “作為警察,我們肩上挑著的東西從來都不簡單,我們既要張開左臂去確保群眾的安全,也要抬起右臂重拳出擊去打擊罪惡。我們和你們不一樣,找到學生是當務之急這沒錯,但找到犯人同樣不能等?!?/br> 黃巍呼了口氣,拍了拍李君月的肩膀: “咱們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是懂法的,如果有什么想說的最好主動說出來,這對你有好處?!?/br> “黃隊……”李君月兩腿發軟,他怔怔杵在那里,一時竟不知該再說些什么。 他又如何會想到,自己精心策劃了這么久的事,連警察都瞞過去了,竟然會被一個不知名的學生給識破。 “如果你覺得在這兒不便的話,現在我們可以上樓說了么?” 黃巍給了李君月一個面子,從他的眼神中能看出,這已經是他最后的仁慈。 “黃隊……我……” 李君月還是有些不愿承認,畢竟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他如果上了樓,相當于默認了黎陸的推測。 黃巍嘆了口氣,沒再強求。 沒過多久,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樓梯口響起: “黃隊!黃隊!” 小周拿著資料從樓上跑了下來,到大廳的時候,看到李君月以一個近乎癱跪的姿勢坐在地上。 他忙把手里的文件遞給了黃巍。 “重點在第幾頁?”黃巍問。 “???”小周一愣:“我還沒看……” 黃巍皺了皺眉,自己打開瀏覽起來。 看到第五頁的時候,他抬起頭,把資料收了起來。 “黃隊,怎么樣?”有人連忙打聽。 黃巍沒回答,直接揮了揮手: “來人,把李君月扣了,帶回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