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陸千辰抬眸徑直盯著顏若錦,認真道:“不然呢。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顏若錦,是你跺的,你就要負責到底,當然就要你親自照顧本大人直至痊愈了。還用說嗎?” 顏若錦急得瞪圓了眼睛:“你……你……這……男女授受不親!怎么能讓我一個女子親自照顧你呢?再說了,你我身份本就尷尬。陸大人不覺得別扭嗎?” 陸千辰則哼一聲,依然認真地盯著顏若錦的眼睛,道:“我并不覺得任何尷尬。我只是知道你傷了我,不論是否是誤傷,總之我的確被你傷得動了筋骨了,你照顧到我痊愈,天經地義?!?/br> 顧熙然聽不下去了,急切道:“陸大人,你為何如此欺侮你的前妻顏若錦?” 陸千辰蹙了蹙劍眉,斜睨著顧熙然,冷冷道:“顧將軍,被傷到的可是我。大夫剛才的話你沒有聽見嗎?怎么反倒是我欺負顏若錦呢?再說了,關你何事啊。這是我與顏若錦之間的事,顧將軍未免管的也太寬了吧。夜色已深,顧將軍也該回府了吧?!?/br> 顏若錦聞聽,怕再引起不必要的枝節來,便對顧熙然道:“顧將軍,你先回去吧。這么晚了,你府里的人肯定會找你的。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自己會處理好的?!?/br> 顧熙然嘆了口氣看了看顏若錦,關切道:“那你自己多加小心,有任何事就去將軍府找我?!?/br> 接著,顧熙然又憤憤地掃了陸千辰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陸千辰望著顧熙然走遠了,心里那個痛快?。航K于走了,今日還不是因為他顧熙然嗎?若不是他,他也不會故意自己傷自己啊。 顏若錦回轉頭來,無奈嘆道:“陸大人,那么,你打算我如何照顧你呢?總不能讓我去陸府照顧你吧?若是那樣,就是你殺了我,我也絕對不會去的。我顏若錦從與你和離之時,便發誓絕對不再踏入陸府一步?!?/br> 陸千辰沒想到顏若錦如此硬骨頭,便轉而道:“我陸千辰適應能力很強。要不……去你家?我不會嫌棄的?!?/br> “什么?!去……去我家?還不會嫌棄的?” 顏若錦簡直不相信她自己的耳朵,這世間怎么就能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之……之前夫! 顏若錦沒好氣道:“陸大人,你不嫌棄,我還嫌棄你呢。我那家雖然遠遠不及你陸府寬大奢華,但我住的溫馨舒服。你那陸府,一股壞人的味道,我還真是瞧不上,不止如此,我還深度厭惡?!?/br> 陸千辰當即立馬作出痛苦狀,叫起來:“嘶!嘶!啊,疼……疼……疼死了。顏若錦,你再嘰嘰歪歪故意拖延本大人的傷情,后果自負!本大人都讓步了,不去陸府了。你還想怎樣?還不趕緊攙扶本大人到你家去?!?/br> 這一下還真把顏若錦嚇壞了,她急忙閉上嘴巴,伸手拿起藥方和藥來,上前小心翼翼地攙扶起陸千辰來走出了醫館。 身后的老大夫,急忙將門關上,擦著額上的冷汗。一回頭,便見到陸千辰早已放在剛才坐過的椅子上的一張五百兩的銀票。 老大夫不禁嘆道:這樞密使大人追女人還真是下血本。就是有些可怖。 此時,顏若錦已經攙扶著陸千辰走過了一段距離。 陸千辰心里那個偷樂呀。 他時不時地偷瞄著顏若錦,那眉,那墨睫,那眸,那臉龐,那鼻子,那唇,還有顏若錦身上自然的香氣…… 顏若錦似乎感覺到了什么,便本能地抬眸往上看著,陸千辰急忙躲開了目光,隨意望著其他地方,且沒忘作著痛苦的樣子。 顏若錦沖著陸千辰撇了撇嘴,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切。怎么越是想躲開你,怎么還反而越惹上你呢?真是陰魂不散。我身上有吸引壞人的體質嗎? 見顏若錦的眼神下去了,陸千辰又偷偷瞟著顏若錦,眼神里滿是深情…… 一輪皎月正當中,月光朦朧,繁星點點,周遭甚是安靜,除了偶爾的蟲鳴聲。 地上現出兩個人一高一矮相扶相攜的身影來。 陸千辰的眼神里平添了了幾分感慨:他忽然想著:這路如若沒有盡頭,就和顏若錦這么走下去,該是多好。 而在顏若錦的眼里,這一切毫無任何美感可言,她就想著趕緊到家啊,可不想總挨著陸千辰這么近。煩死了。 終于,家門口到了。 顏若錦高興極了:“啊,終于到了。太好了?!?/br> 而在陸千辰的眼里卻有著絲絲失落:“路怎么竟然這么短,感覺還沒有走幾步呢,怎么就到了呢?” 顏若錦不可思議道:“陸大人,您這么說什么意思啊。我都快累死了都,你反倒如此反應?真夠……變態的?!?/br> 顏若錦特地將后面幾個字聲調變小了,免得惹怒陸千辰。 開了鎖,進了門,顏若錦將陸千辰攙扶到了里屋。 屋里只有一張床,是顏若錦自己的。那讓陸大人躺在哪里? 為了讓陸千辰這討厭的家伙快點好,快點離開這里,顏若錦還是決定讓陸千辰睡在床上。 再說了,她也不敢讓陸千辰睡柴房啊。樞密院的樞密使,誰敢惹?能坐到這位置的,除了狠還是狠,還是狠。 顏若錦小心翼翼地將陸千辰攙扶到了床上半躺著。 陸千辰環顧著房間周圍,便問道:“只有這一張床?那……那你睡在哪里?” 顏若錦不屑一顧,面無表情:“我一會兒搬幾個凳子睡在隔間?!?/br> 陸千辰忽然覺得有什么不妥,隨口道:“那……還是你睡床吧?!?/br> 顏若錦聞聽,側眸斜睨著陸千辰,心里冷笑:這家伙可真是假啊。不了解他的人聽了他的話定然會以為他在關心我呢。切。道貌岸然的家伙,最歹毒了。 隨即,顏若錦淡淡道:“可別,陸大人千金貴體,又受了傷,可要睡在床上才行呢。我等平民百姓,如螻蟻一般,哪里不能睡?萬物皆可當床?!?/br> 說著,顏若錦便拿起藥來往外走。 陸千辰忙問道:“你去哪?” 顏若錦無奈道:“民女去給陸大人熬藥去!” 陸千辰有些悻悻然,剛才一剎那,他怎么竟忘了他腳傷的事。 陸千辰打量著顏若錦的房間,雖然不是很大,但布置陳設典雅又溫馨。幾盆花草點綴其間,多了幾分生氣??亢髩Φ奈恢檬且慌艜?,上面全是書。 沒想到,顏若錦這臭丫頭竟然如此愛看書,莫不是詩書禮儀之類的書?宣國女子愛看書的,也定然是愛看此類的書。應該沒錯的。 陸千辰透過窗子,接著月色,瞧著顏若錦那依稀忙碌的身影,她正在院子中給他熬制湯藥呢。陣陣兒草藥味已經進來了。 陸千辰斷定顏若錦這會定然不會進來,于是他趁機便輕功一閃,翩然到了書架旁,快速翻看著顏若錦所看的書。 可翻著翻著,他的眼睛驚得越來越圓,他的的臉頰和耳旁越來越烘熱起來。 這臭丫頭怎么看的都是民間靡靡禁書啊。這滿書架都是這樣的書。這……這……這…… 一激動,一本書不小心猛然掉落在地。 顏若錦聞聽到了里屋的異常響動,便往屋里走去。 陸千辰顧不得去拾起來那本書,忙一個輕功后翻重新回到了床上半躺著,假裝無事發生。 顏若錦走進來環顧了一下屋子里,又瞥了一眼陸千辰,淡淡問道:“陸大人,沒什么事吧。怎么剛才聽到啪的一聲響?!?/br> 陸千辰耳根和臉龐的依然熱著,強裝鎮定道:“無事啊?!?/br> 顏若錦忽閃忽閃了幾下眼睛,在屋子里溜達了一圈,走到了書架旁邊時,發現一本書在地上。 她急忙撿起來,重新放了回去。 她心想:怎么倒忘記如此重要的事,這滿書架可都是禁書啊。要是被這陸千辰發現,還指不定會橫生出什么枝節來呢。萬幸的是,他腳傷了,動了筋骨,不能隨意走動。 顏若錦穩了穩心神道:“陸大人,民女這屋子雖比不了陸府繁華,但,也是民女花心思精心布置的,還望陸大人切莫亂翻民女屋里的任何東西?!?/br> 陸千辰則淡然點了點頭:“本大人向來克己復禮,怎么會做如此下等之事?再說了,本大人是來養病的,腳上的傷如此之重,疼痛難忍,怎地會有心思去翻你的家?反倒是你,怎地非要特地強調這一點?難道是有什么不想為外人知曉的秘密在這間屋子里?” 顏若錦心里咯噔一下,忙道:“沒……沒有啊。民女平民百姓一個,能有什么秘密。藥一會兒就好,我去看火去了?!?/br> 剛要走出去,顏若錦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回轉頭盯著陸千辰,疑惑道:“陸大人,怎么,我瞧著你的臉龐和耳朵紅撲撲的,是發燒了嗎?難不成是傷重感染了?” 說著,顏若錦走到床邊就要上手去試一試。 畢竟陸千辰的腳背上的傷是她跺得,她可不想陸千辰因為受傷而發燒,那她的小命就危矣了。 可陸千辰卻忽然大聲道:“沒有發燒!” 顏若錦嚇了一大跳,蹙起黛眉來,嘟囔道:“陸大人,沒發燒就沒發燒,干嘛這么大聲,我耳朵又沒聾。最好是沒發燒,趕緊好起來,離開我家。真是的。嚇死我了?!?/br> 說著,顏若錦又白了陸千辰一眼,趕忙出去看火去了。 陸千辰剛才繃著的神經這才松懈下來:天哪,差點露出馬腳來。臭丫頭,竟然看的都是禁書!表面上看似端正,實際內里竟然無比yin//蕩!還真是看不出來,估計天天晚上春夢蕩漾吧!呃呀。 陸千辰用手摸了摸耳朵和臉龐,那烘熱勁兒才剛剛散去。 陸千辰越想越氣,沒想到顏若錦竟是這般女子,表面總是波瀾不驚的,內心竟是如此狂野。怪不得總是對美食院的客官們笑得那么勾魂攝魄。那便是內心的外射。 門聲一響,顏若錦端著熬好的湯藥進來了。她拿起一塊干凈的布巾來,浸濕在湯藥里,又輕輕扭了幾下,便走到了陸千辰的床邊翻了一大白眼,輕輕呼出一口長氣,道:“陸大人,民女給你敷藥了?!?/br> 陸千辰挑著眉斜睨著顏若錦,沒好氣道:“好好敷藥。落下了病根,你可要負一輩子責任?!?/br> 顏若錦聞聽,瞥著陸千辰,驚道:“這可是我今生聽到的最可怕的話了,沒有之一。一輩子對你負責?那我不如自我了斷好了?!?/br> 陸千辰哼了一聲,反問道:“我陸千辰在你眼里就是這么可怕?你就這么討厭我?” 顏若錦一邊輕輕將陸千辰的腳背挪到了床邊再靠邊一些,一邊肯定道:“是的。千真萬確?!?/br> 陸千辰驀然失落,挑著劍眉,盯著顏若錦…… 顏若錦將剛才浸濕好的布巾輕輕放在陸千辰那血腫的腳背上敷著。 陸千辰則應景地嘰哇亂叫著:“啊,疼,嘶哈,疼……” 奧斯卡最佳男演員實至名歸。 顏若錦蹙著黛眉,側轉頭望著陸千辰,詫異道:“真有……那么疼?” 陸千辰瞟著顏若錦哼道:“廢話,都……都被你跺成這樣了,還能不疼嗎?那老大夫的話你忘了?那可是你要求的第三方醫館哪?!?/br> 顏若錦撅了撅嘴,努了努鼻子,做了一個鬼臉,發出:“切?!?/br> 顏若錦反復將布巾在湯藥中浸透,再輕輕扭干了些,再敷在陸千辰的腳背上。她可要嚴格按照老大夫說的好好敷藥,可不能讓陸千辰留下什么病根賴著她一輩子。 陸千辰就那么直直盯著顏若錦的一舉一動,唇角不自覺地揚起來,這一刻,他希望時辰靜止…… 顏若錦剛要回頭拿著什么,卻猛然發現陸千辰正看向她的眸光有些不同尋常,那嘴角揚起的角度也不似從前。 顏若錦拿起布巾來便敲打了一下桌邊,道:“陸大人,你為什么這么看著我?” 陸千辰這才回過神來,忙清了清嗓子,掩飾著尷尬的表情,極力鎮定道:“你說過我不能隨意翻看你屋子里的東西,當然,我也絕對不會那么做。只是,我這么干坐著有些無聊,那么,你拿本你書架上的書給我看吧?!?/br> 哦? 這…… 怕什么還真是來什么。 顏若錦忙極力保持鎮定自若,依然低頭繼續給陸千辰的腳背敷著藥,淡淡道:“陸大人,那些書沒有什么好看的,太過通俗,沒有什么深度。您文韜武略學富五車的人,定然是看不下去那些書的?!?/br> 陸千辰則故意堅持道:“我這腳傷著呢,干坐著難熬,我隨意看看,也是打發打發時間。你就給我隨意拿一本就成?!?/br> 顏若錦心里急死了,急忙轉變了態度,嫣然道:“陸大人,那些書真的沒有什么好看的,你實在無聊的話,要不,我給你講個故事?” 陸千辰心里暗暗發笑:臭丫頭,你也知道你書架上的那些禁書見不得人嗎? 講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