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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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花的糧雖然在沙暴中損失的最多,跟在池家相比,還是多了許多。 “哪里太平就去哪里!”麥子從趕路的勁頭抽離出來,這山上的路又陡又峭,路也坎坷不平,這板車抖的手心又干又澀。 “我也是……哪里太平……就去哪里!”槐花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來,嘴里的聲音小的可憐。 即使這樣,安槐花也沒有落下眾人的腳步。 “池西,你們得叫我石頭,小草叫田五!” 麥子糾正了池西的叫法。 池西聞言,點了點頭,俊秀的臉上一直淌著薄汗。 安槐花喘著氣,弓著身子嘶吼著:“大家叫我安槐就好了?!?/br> 池瑤一個人悶頭趕著路,聽著眾人說話,她想起了柳二娘給她取的小名,心中悲憤! 要不是她體力不濟,沒有跑過那些叛兵的腳步,她娘也不至于為了救她,慘遭那些叛兵的殺害! 日色漸沉,幾人已經深入了這片山的腹地,周圍大樹又高又壯,只是地上的泥土干的已經裂開了。 樹葉子都是枯微黃的,但是相比于山腳下的矮樹,又要多些綠意。 林中傳來的風都要涼快一些,眾人干渴的嘴巴似乎得到了一些慰籍! “我們找塊空曠的地方歇著吧!” 池東臉上帶著許多疲憊,見大家都焉厭無力,率先開口。 趕路了近一整天,加上叛兵、 沙暴,這些日子的喪母之情,這個沉默膽大的少年就像一根緊繃的弦,突然松開,整個人都灰暗著。 池西池瑤也沒有說什么安慰的話,他們兩人的心中,帶著一樣的情緒。 池瑤從板車上抓了兩小把菽豆,默默的從水壺里倒了一小股水,又從麥子她們那里借了一點干柴,慢慢煮著這瓦罐上的菽飯。 槐花聽到能休息,腿上一軟,癱在了地上,半刻不想動彈,最后還是熬著毅力起來啃了一個干餅,兌著水抿了一口。 大家的水都不多,所以說每個人都是盡量省著用。 第38章 虎杖 在山林里穿梭了五六日后,白土已經慢慢的變了顏色,開始發紅發暗,森林里也有了一些濕氣。 頭頂上的太陽還是直辣辣的烤著眾人的頭皮,這條山道上,后面也尾隨著一群山民,還有數不清的隊伍,打架斗毆時有發生。 不少孤零寡落的人早上一睜眼,糧食就不見了,又是一聲聲哭嚎哀求…… 麥子她們的隊伍一直遠離著這些人,加上她跟小草的車上都掛著刀鋒凜凜的砍刀,幾個年輕男娃站在一起,臉上都掛著嗬人的血意,暫時也無人來招惹。 等到月亮高高掛起,麥子幾人停了腳步歇息。 五六日的奔波,眾人的身上又臟又臭,好在小草的傷口也已經結痂了。 “這水已經用空一大半了,也不知道哪里能找到水……” 池西提著水囊,皺著眉頭,這幾日加上做飯用的水和喝的,盡管節省了很多,也沒剩多少水了。 “只能往前面走找水了,那些人都渴了好幾日了,大家喝水都避著點?!?/br> 麥子看著那堆人聚在一起,其中一個隊伍搶了隨路不少人的水糧。 還好她們這邊半大小子加上幾把見了血的刀,那些人暫時也沒打他們主意! 其中一把山匪的刀,麥子她們將刀換給了安槐花,拿了一袋子干餅,這樣路上就不用浪費水做菽飯了。 “放心,這兩天我們都是渴的不行了才喝兩口,我們歇會還是抓緊趕路吧,跟這些人走在一起心里直打突!” 池瑤攤在地上,嘴唇發白的起皮。 安槐花也直點頭,這些日子她都用的干餅,用水不算太多。 只是已經換了一袋子干餅給麥子和小草,她的干餅也只能剛剛好她自己嚼用。 幾人歇息了一陣,繼續往東趕路。 這幾日白日里日頭烈,幾人就歇著沒動彈,所以夜晚習慣了趕路,幾人也不算太累。 那些人看著那隊小伙子繼續趕路,也只是瞥了一眼沒有動靜。 只是一些年邁的老人心里嘀咕著年輕人就是身體好…… 麥子推著板車往前趕著路,這山又高又陡,手心的繭已經覆了厚厚的一層。 這山里的林子越來越密,樹也越來越高,連地上的野草都覆過了腳。 一堆野草里面,有一堆長的又高又粗的紫皮桿子,葉子又肥又厚,堆在小山堆上。 麥子認出了這是酸筒子,她以前吃過,里面有很多汁水! 可能她們走在前面,只有幾株被拔了,就扔在路邊,這里的酸筒子長的茂茂盛盛。 麥子放下推車,仔細的辨別了一下,這酸筒子跟后世的“虎杖”比起來,紫色要稍微深一些,酸筒子是農村的叫法,等她去農學基地時,她才知道那些學者叫它“虎杖”。 只是這虎杖是春秋季的,怎么這夏末了有這么多虎杖長起來了,可能是這林里的溫差不一樣,麥子只能這樣猜測。 小草見麥子停下來盯著一堆奇形怪狀的大草,“這草我沒見過,能吃嗎?” 幾人也趕忙停了腳步,湊了過來,瞧著這草紛紛搖頭。 “我也沒見過……” 麥子用手拔了一株出來,用手撥了酸筒子的皮,里面果然是酸筒子的芯:“能吃!這個我以前餓狠了拔過吃,沒啥事,里面還有很多水……” 池瑤聽聞能吃,趕忙用手開始拔了起來:“幸好我們走的快!要不然全被別人拔了!” 小草從旁邊撿起幾株被扔在旁邊的大草桿子,直接丟進了板車里:“這里還有幾根被拔了的……” 槐花一邊拔著酸筒子一邊說,“像這些顏色發紫的草,一般都有毒,所以那些人不敢吃,再過些日子,沒有我們的話,這里也肯定被摘光了?!?/br> 幾人加快了速度將這些紫桿子摘了扔進板車里。 等把這些酸筒子全部摘完,月亮已經掛到了正中間。 第39章 結痂 幾人的車上裝了一大摞紫皮桿子,一片酸筒子的地都被拔的干干凈凈,只留了一堆雜草和坑坑洼洼的土坑。 “我們再往前走走,就歇著吧?!丙溩邮帜_都已經酸痛麻木了,這幾日的夜晚里開始透了幾分陰涼。 等幾人到達一塊開闊的大路,才歇息起來。 麥子將板車上的干樹枝和紫皮桿子都碼在了旁邊,騰出一個一人容納的空間。 再鋪上被褥,將小草編好的草席鋪在上邊,把油布扯了下來,這樣風吹的進來些,涼快,麥子從板車上拿出藥準備給小草上藥。 “麥子,我這里快結好痂了,不用換藥了?!?/br> 麥子看了看小草的手,確實結痂了,應該是快愈合了。 小草走過去將藥草收好,將小板車的被褥鋪好。這兩天趕路生火做飯,又收集了許多草木灰,這三張羊皮都已經硝制好了。 “明天你來推小板車,我推這個大的?!?/br> 小草瞧著麥子黑瘦的臉蛋,臉上的裂口,手上更是紅腫,心疼的開口道。 “還是不能推太重了,要不然傷口崩開了?!?/br> 麥子嚴肅的拒絕了小草的提議,看小草實在心疼自己,并沒妥協,只得鐵鍋水壺這些重的東西搬到了小草板車上。 此時,槐花將紫皮桿子拿著手上,掰開了一頭,里面盛著一指頭大股汁水,清清澈澈的。 “能喝,有點酸,這紫桿子芯可脆!” 池東兩人敞著衣襟,已經開始大口嚼著,連日連夜的趕路,幾個人身上的顏色都是一般的烏黑。 衣服上的泥灰都是厚厚一層,加上這幾日的汗流浹背,透著一股酸臭味。 池東開懷道,粗剌的嗓音傳來:“這紫桿子里的水可真多,這些桿子我們能吃個一兩天了?!?/br> 池瑤嚼著紫桿子,閉眼細細嘬著里面的汁水:“酸得,可真好吃?!?/br> 這幾日的奔波,讓俊俏可愛的小姑娘也變成了一個小黑蛋子,滿臉都是泥污,頭發更是一捋一捋的搭在了額頭上…… 麥子和小草躺在板車上默默的啃著酸筒子,滿臉魘足。 這也是以前的小陳麥最愛吃的零嘴,那時兜里沒有錢,只能滿山掰著這酸筒子吃。 麥子啃完了一根酸筒子,就順手在小板車上放了個菽飯包和從槐花那里換的干餅,里面塞了好幾大粒豬rou渣,想著等晚上餓了,小草可以充充饑。 畢竟她們倆人現在最不缺的就是糧食!沒有必要餓著肚子,這樣反而沒有力氣趕不了路。 過了半響,池家兄妹也找到了不少干草過來引火,雖然這森林里看著一個活物也沒有,還是引一把火來的放心! 雖然這森林里的樹挺多,樹枝扯下來都是活柴,要么就是半干不活的,燒起火來又熏又容易熄! 除了麥子小草車上一直裝著干樹枝,其他幾人一直用這濕柴捂著火,嗆的眾人眼睛都睜不開。 好在最近他們幾人也陸陸續續曬了不少,晚上也沒人半夜會被熏醒了。 又是一夜,這個隊伍繼續向東行著路,此時的她們已經趕到了逃荒隊伍的前頭,而這時大井村的村民才準備南行…… 至于前陣子里正家里少了的一兩多的銀子,大家統一認為是被匪徒端了屋子。 也有人幸災樂禍,大井村的村人除了跟里正家有姻親宗族關系的,不少人在里正手上吃過暗虧。 第40章 泉眼 這幾日麥子一行人將酸筒子消耗的干干凈凈,嚼的這紫皮桿子只有一層白渣。 身后的那一大堆人也沒跟上來,畢竟那一群人有老有少,東西也多,運輸也不方便。 此時,麥子她們已經前行到了這塊巨大的山嶺腹部。 周圍的植被和最初的已經大變樣了,裸露的白土變成了暗暗的黃色,有些雜草里還生了幾多草芽。 整個天空被濃密的樹林籠蓋著,些許陽光透過間隙穿進林梢,樹葉也從細葉變得肥大,清晰的可以感覺到空氣中的濕氣,夏末的暑氣也消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