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醫救不了大漢(基建) 第195節
但,鉆空子本身就是不合規矩的,一旦攤到明面上,那就是她們有錯。 沒別的,韓盈公開挑選的學徒,給了她們這個公平的機會,結果她們上來,扭頭要堵死別的女孩的路,不僅是吃相難看,還搶了別人發家翻身的機會。 這件事不上秤,那就沒四兩,可一上稱,那就千斤打不住,韓盈要是想罰,實在是太容易了,奪人錢財都能如殺人父母,這何止是奪錢?這種能夠改變命運的機會前,誰敢動搖它的公平性,誰就是大家的生死之敵! 她們干的事兒只要說出去,底下看到機會的農人,能夠一起上來活撕了她們! 剛開始教導孩子的徐蟬抖著嘴唇,只覺著腦子一陣陣犯暈,她干出這檔子事,醫曹又要怎么罰? 難不成,日后一輩子都不能學醫了? 不只是徐蟬,除了梁陌和周魚這兩個年齡小的,其她有一個算一個,都膽顫心慌起來,韓盈讓這種恐懼繼續延長了一段時間,突然一笑道: “做都做了,還怕什么?這事兒又不能全怪你們。 韓盈的面孔還是有些稚嫩,她臉上帶著和往常一樣溫和的笑意,過往鄭茂看到時都覺著放松,可此刻不知道為何,卻怵的厲害,她張口,卻怎么也說不出話來,只能聽韓盈繼續說道: “你們平日里做事兒也不容易,又要算賬又得看病,還得協調錢和藥材,尤其是送錢的時候,那可真是要命啊,一個人,哪忙的來? 好話說前頭,后話就不那么好聽了,兩次下來,已經熟悉韓盈習慣的女醫們聽韓盈這么體憫她們,直接把心提的緊緊的,生怕她像剛才那樣,再來一次翻臉。 “這些事兒不好做,鄉醫難,村醫也難,現在醫屬又要往外送人,又得少不少好手,平白多出那么多事兒來,我想了想,你們教的這些女孩們,也不是不能用。 出乎意料的是,韓盈這次并沒有一桿子打死所有人,她笑著說道: “可醫屬的規矩不能改,女醫還是要從村里選,誰要是敢動她們的路,我就讓她這輩子沒路,不過你們為我做事也不容易,這樣吧,以后只要是正式的村醫,那就能不用考試,直接收一個女徒,自己女兒也行,別家的也罷,隨你們的便。 第199章 一個信吏 女醫們面面相視,完全想不通韓盈這是什么打算,鄭茂猶豫片刻,率先開口問道: “這,醫曹,女醫收的女徒,沒別的要求?” “嗯,她們不計入收徒考,直接參加成醫考?!表n盈語速放緩,慢斯條理的繼續說道: “女醫總要往外面走的,拘在這小小的宛安縣算什么?可走太多對縣里也不是好事,還是多儲備些女醫吧,成醫考定個例,每年開一次,過了的人記在冊上,每年復核,日后要是有人走了,空出來位置就從這上面按序選人?!?/br> 這和論資排輩是一回事,誰資歷老誰先上,從古至今都很常見的一種提拔手段,屬于相對情況下最合適的辦法,畢竟無論是考核還是上級挑選,中間能做的手腳多不說,還很難抓到人,但排時間做手腳就難了,有記錄還有人看著,動手就有痕跡,搞事情的代價太大,自然做的人就少。 很多東西,都是一通百通,覺著自己有些開悟的韓盈發現,像這種按時間排機會的事情還有很多,嫡長子繼承就是其中之一,而這么做還有一些其它的好處。 就比如,資歷確定后,村醫收下的學徒肯定要踴躍學習通過考核,韓盈手里的人才儲備會增加很多,儲備挑選的目的就達成了,而對于這些短期內得不到晉升的學徒們來說呢,有了固定的晉升順序,她們之間的競爭壓力會減少很多,被老師拿捏的程度也會降低。 如此一來,她們在做事上,也能減少很多為了職位而產生的勾心斗角。 好處有很多,壞處也不是沒有,最明顯的就是論時間排機會,一些優秀的人才就要浪費數年的光陰等待,不過,這種現象韓盈現在還不需要擔心,她應該愁的是大家晉升的太快了,機會太多,完全沒給女醫們沉淀的時間,就差沒拔苗助長了! 韓盈的這條新規帶來的后果,女醫們還來不及細想,此刻已經沒人還能保持理智思考,更多的人被單收女徒這點給吸引過去,稍微品味,便覺察到了問題。 她們手底下怎么可能只有一個女徒? 自己的女兒,兒子,侄子侄女,被人花錢送過來干活的‘小仆’,少的有兩三個,多的七八個都不止,這么多人,就一個直過的名額,怎么分? 不管分誰,沒分到的那些人都得不滿! 鄭茂想起來自己的一家子人就開始頭疼,她看了看韓盈的臉色,心里還是有些沒底,卻不得不硬著頭皮開口問道: “醫曹,那我們剩下的幫手——”“女幫手兩年內禁考學徒?!?/br> 這些村醫收的幫手,教學時間怎么都得在一年以上,多的甚至能達到三年,做為基礎的赤腳醫生完全足夠,每個村醫收一個,儲備的人才今明兩年就不用太愁,所以限制剩下的幫手機會,給別的農女機會就很有必要。 兩年禁考,那至少第三年才能考學徒緊接著考成醫,三年的時間,新收的村女實力好的,差不多也能考過成醫了,考不過那韓盈真的沒辦法,只能把機會先給幫手。 沒辦法,未來太難預測,韓盈根本不確定這點人能不能撐到三年后,需要的時候有人能拿來用就不錯了,上陣還有父子兵呢,親母女姐妹的一起出去闖蕩也不是什么壞事,至于醫閥,等真勢大到那時候再說吧。 只是這些都是女醫的事情,而男人—— 韓盈面色不變的開口道: “我知道發錢算藥材的時候,身邊沒幾個男人震懾著不行,也知道看病的時候,最好有個男人制著病人,省得掙扎起來控制不住,有男幫手沒什么,可把醫術隨便教給男人,是把我要教的‘女醫’全不當回事了吧?” 如果沒有前面的那些鋪墊,單獨提醫術教給男人,那女醫們的只會覺著沒什么大不了的,甚至有人敢和韓盈辯解,說這是沒辦法的事情,但,當韓盈處理了楮其,又將所有的教導都定性為違反規定之后,男人學醫便也成了問題。 順著這個思維下來的女醫們不再敢多說話,還有人又將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未等人開口,韓盈就已經說道: “幫忙做事兒的那些男人我不管,可那些將醫術教給男子的,今明兩年全都禁止晉升!” 話音剛落,徐蟬就猛的攥緊了拳頭。 晉升的懲罰重不重,要看情況,如果沒什么晉升的機會,那它和沒罰一樣,別說和降低、降低職位相比了,連罰錢的rou痛可能都比不上,可若是正值上升期,那就不一樣了,別說一年,半年就能讓一個人還是鄉醫,另一個人卻已經去它縣當醫曹了! 這中間可是差了整整兩級,徐蟬只是想想,就覺著自己的心疼的滴血,無數的悔意涌上心頭——早知道,早知道她就不教了??! 徐蟬正在懊悔,鄭茂倒是松了一口氣。 她年齡大了,也不想去外縣瞎折騰,人離鄉賤不說,還勞心勞力的,哪有在家里的日子舒坦?她也不打算去縣里做事,在鄉里受人尊敬的過日子多好,不晉升對她來說壓根算不上懲罰。 不過,晉升不算懲罰是一回事,被上面記住不喜又是另外一回事,鄭茂現在尤其慶幸,因為和韓盈在一個亭,又有韓羽這個大醫院的緣故,她那邊根本沒什么找她看病的病人,家里也沒人覺著這能拿來吃飯,全學怎么種藥材去了。 這可真幸運??! 鄭茂的興奮旁人不算多么清楚,末位的梁陌倒是眨了眨眼,她年齡雖小,職場經驗也不豐富,可她能走到現在,智商總歸是不低的,別人不能升,豈不是她就有了機會? 眾人的心思瞬間各異起來,韓盈的目光掃過所有人,看著她們的表情,嘴角勾起了一個微不可查的弧度。 不多做實務人就虛,她之前就是只有見識沒有解決辦法,好在現在也算是想明白了,就一點,人與人之間的利益,就沒有完全一致過。 現代她一個醫院同科室里,結婚的、沒結婚的、有孩子和孩子要結婚的女人之間,很多認知和利益都沒辦法協調,更不要說現在,怎么可能因為讓兒子進入女醫體系,就全部聯合一起向自己施壓? 這種極端情況,韓盈現在想起來,只覺著自己的腦袋簡直是進水了。 不說別的,給于秋、梁陌、何齊一個升職的機會,她們是想摁死想要給自己兒子開后門的徐蟬,還是站到徐蟬身邊? 這還用選?肯定是前者,別人兒子和自己又有什么關系! 只要找準點,能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啊。 “這晉升,是連底下的村醫也算嗎?” 良久,于秋突然開口問道:“還有,什么程度算學醫,什么程度算打下手?” 打下手肯定要懂一些醫學知識的,完全杜絕女醫在行醫過程中沒有男性參與,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她只需要從制度上卡死男性從女醫體系中得到晉升、完整醫術的機會就好,聽于秋詢問,早就想好的韓盈直接道: “能夠獨立開藥方的,這樣的人要再和我說是‘幫手’,呵?!?/br> 韓盈沒說后果,可聽的眾人全身肌rou猛然一緊,連連說道: “連藥方都能開的怎么可能是幫手!” “就是,這樣的人若是還敢狡辯,那就要狠罰!” “直接把她職位撤了!” 說話間,有人遙遙的看了眼徐蟬。 韓盈沒管手下女醫這點小心思,她輕咳了一下,繼續道: “好了,還剩下最后一件事,如今事務繁多,偏偏縣里到鄉里也沒個人傳信,往來間已經到了耽誤正事的地步,我想再增設幾個咱們醫屬的郵驛,就負責鄉縣村之間的送信,你們家里若是有兒子成年,又沒處某事,想要來試試的,可以和于秋說一聲?!?/br> 信息的暢通是保證政令下達,中央對地方控制力度增強的最重要手段,這是韓盈所有計劃中最關鍵的一環,只是見識不足的女醫們還不知道這樣做有多么險惡,光順著韓盈給出的理由往下想,還覺著真是這么一回事。 對此,深有感觸的于秋第一個站出來同意: “這可真是好事兒!之前消息給各鄉說,全靠女醫回家的時候自帶,七八天才能給個回信,別提多麻煩了,要是碰上個急事,我還得花錢請人,錢倒是小事,主要是人情難還,總不能一直麻煩人家吧?更何況,亭長和郵吏也不是天天在啊?!?/br> 和已經形成規制,一切固定,恨不得天高皇帝遠再遠個十萬八千里的邊疆不同,醫屬的女醫還是很希望和縣里保持消息暢通的,沒別的,機會多啊,就像這次,要是沒人通知她們過來,那就直接錯過了晉升機會,不僅于秋同意,其她女醫也紛紛點頭道: “是這么個理?!?/br> “靠輪學的女醫就是不靠譜,之前讓小夏稍的口信,她是回家之后再過來說的,這時間就剩下一天了!要不是我求到亭里,有個亭吏騎馬把我送過來,那什么都錯過了!” “還有去村里,那個口信帶過去別提多慢了?!?/br> “來的時候也是,這個有事,那個要忙,就沒有一次到齊的!” 顯然,對于增加郵驛送信的事情,女醫們都表示贊同,韓盈滿意的點了點頭: “嗯,今天的事情就先說到這里,大家回家把事情都收拾清楚了,鄉內犯律的女醫都理清楚,十天后再來商議出去的事兒?!?/br> 韓盈一說結束,女醫們終于松了口氣,之前壓下去的各種不適也冒了出來,這個覺著后背黏膩的嚇人,那個發覺自己的頭發掉下來好幾縷,還有人手指和手心疼的厲害,抬眼一看別人,嘿,和瘋婆子差不多了! 不用多說,自己的樣子也好不了哪里去,就這個樣子,再加上韓盈今天發的這通火,布置的事情,誰還敢多待?紛紛起身離開。 只是一起身,女醫們才發覺自己不是腿腳發軟,就是麻的厲害,意志力強的,還能強撐著慢慢的往外走,年齡大,又或者身體不行的,那就真走不動了。 周魚和徐蟬以前互看不上眼,可此刻也在意不了那么多了,兩個見面就要嗆一口的人攙扶著,盡量讓自己不露出異樣的往外走,梁陌情商上線,看鄭茂實在是起不來,直接上前攙著她,就連于秋也像是踩在水上似的,腳下飄飄忽忽,觸不到實地。 出了門,于秋對著眾女醫開口說道: “這幅樣子還是先別出去了,咱們去亭臺那邊整理下再說?!?/br> 頭發凌亂還身上有土,個別者眼圈還紅的厲害,看起來狼狽的嚇人,她們怎么都算有頭有臉的人物,出去讓別的小學徒或者病患看見了,指不定背后怎么編排呢。 想想這后果,女醫們就點頭同意了,一行人相互攙扶著走去廊邊,上臺階的時候,腿腳不利索的鄭茂一不小心踩空,徑直向后倒去,身后的徐蟬趕緊伸手托住,周魚也上前架住,連帶著梁陌三個一起使勁兒,才讓人沒摔了。 好不容易坐在廊邊的凳子上,鄭茂平復著砰砰直跳的心臟,苦笑著開口道: “今天醫曹可真是……唉?!?/br> 聞言,于秋嘆了口氣,她搖了搖頭,道:“被氣狠了吧,以前醫曹心可軟了,哪里會發這么大脾氣?” “不發脾氣的人發起來脾氣實在是太嚇人了,我這腿現在還是軟的呢?!闭f著,鄭茂看了看眾人的臉色,又伸手捶起來腿,狀若無意的提議道: “可不能讓醫曹這么發脾氣了,再來一次,我這把老骨頭都要交代到這里了!” “鄭姐說的對?!?/br> 周魚想起來剛才在茶室里的經歷就覺著后背發寒,再來一次?那和殺了她有什么區別? “我回去就把鄉里那些個違律犯法,惹醫曹不快的人全都給清理個遍!” 于秋伸手搭在周魚的肩膀上,和對方對視的眼神中涌出無數情緒,最后,都化作了一句話: “清理狠點,連帶著我的那份?!?/br> 修整好一會兒才緩過來的女醫們,互相重新攏好頭發,檢查過對方的臉色,再將衣服上的泥土拍掉,這才將陸陸續續的離開。 借口自己年齡大,還沒休息過來,走不動道,再等一會兒才走的鄭茂看其她人都離開了,這才對著于秋問道: “之前沒好意思問,醫曹說的這個郵驛的活計……” 郵驛單獨拆開就是一件利好各方的事情,韓盈和于秋提過,此刻鄭茂過來問,她也就直接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