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眠(50)
陳凡抓住了一個人。 借鑒了戲檸舟那完全沒有數據支撐點的心理推斷, 惡趣味的少年從一開始就在若有若無地誤導他們, 警方因此從一開始的時候就檢測錯了對象。所有人的眼睛都放在了暗處的那只手上,而所謂的那只手從一開始就很明確地駕馭在最干凈漂亮的地方,“他”確實是個連站姿都過度變態的人,所以“他”從來都不屑于躲藏。 但是他沒有想過, 受害者的群眾除了敬老院的老人, 兇手居然還把目光放在了洛梨鳶那樣的年輕小姑娘身上。陳凡開始改觀他剛開始所認為的共同點——兇手想要的并不是什么對敬老院老人的憤恨,畢竟之前對方“溫柔”地送他們迷失在催眠所締造的迷宮里,還以為會有什么大的怨念。卻沒料到,兇手真的如戲檸舟所說,對方在乎的是催眠本身, 夾雜了心理暗示等多方面因素。 對方簡直精明不已, 有恃無恐,帶著洛梨鳶就打算從正門口回家。那小姑娘不知道被做了什么暗示, 連雙眼都是朦朧的, 就她旁邊的女士還走得挺端正。 這種作案手段, 讓所有人都覺得, 會是個比較成熟做事周全的“男人”, 不可能是個“女人”。 陳凡記得清楚, 這位穿著職業裝的女士是前不久才回到睦城的老師,戲檸舟和她有些談話,知道她是因為母親的自殺而回到睦城來辦手續, 多方面因素讓一個人的正常心瞬間向這位忽然失去老母的女士表示同情。 這種“正常人”里, 并不包括戲檸舟。 當錢雨荷香汗淋漓地搭著有些昏沉的洛梨鳶準備離開的時候, 她就在鏡片外看見了一群閃著燈光的警察,還有那個讓人討厭的心理醫生。 這個女人很鎮定,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樣的方法來掩藏那些尸體,但是洛梨鳶打的求救電話是在她殺人之前,也就是說,警察因為尸體報案來到這個地方查案子的時候,她還把洛梨鳶逮在手中,從容地面對這樣大范圍的勘察。 陳凡很想砸東西,他從沒有這樣覺得,警方辦事的礙手礙腳,笨到人就站在眼前,居然還往旮旯里找,找不出可疑人物居然還有臉給他說話。 錢雨荷還在演戲,可憐的女人穿著蹩腳的高跟鞋,一只手扶著洛梨鳶的身體,一只手拉著她的手臂跨過脖子搭著,完了還哭得梨花帶雨、淚眼朦朧,或許是沒有預料到警方這么快又折返,她只好走一次硬棋。 “誒,你們來了!真實太好了,兇手抓住了嗎?這個地方是真的有些恐怖,之前大半夜的我收拾完母親的遺物在門口就碰到了洛洛,她半昏迷的,神色都不清晰。我以為她發高燒了,但是摸她額頭又不燙,沒有找到她的手機,準備把她送去醫院啊?!卞X雨荷剛站穩就喘著大氣將一堆話念得陳凡兩眼冒金星。 陳凡冷哼一聲,繼續看她演。 “你們來真是太好了,我一個人還真有些沒有辦法。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洛洛應該今天下午就走了,我還給她送鑰匙呢,猜想她家里應該是有人吧?我也就沒有追出去了?!卞X雨荷雙頰緋紅,說話時眼睛還一眨不眨地盯著陳凡看,像是要哭出來一樣,身邊的藍制服看不下去,在陳凡的眼神示意下把洛梨鳶扶了過來。 錢雨荷頓時松了口氣,萬分感激地看著他們:“洛洛一個小女生,家里肯定沒有人才倒回來的,也不知道究竟是身體出了什么問題。要不這樣,你們換一個人過來和我一起把她送醫院看看,有個比較熟悉的人也許要更加有安全感吧?” 陳凡全程沒有表情,他先是將女士的表情從頭到尾欣賞了個遍,然后感嘆式緩了一口氣:“錢老師,您不大方便吧?您的事情還沒收完,大晚上的一個女士在這里收遺物也不方便……” 陳凡的公鴨嗓一開腔,后面一眾不明所以的警察都不太敢插話。他們搞不懂剛剛還怒火值滿格的心理醫生,這會兒居然沉寂下來了。 “哎我不礙事兒,東西都收完了,就差明天來帶走了?!卞X雨荷擦擦自己的汗水和之前干著急逼出來的眼淚,還表現得很不安地朝洛梨鳶看過去,“那孩子大概受了什么驚嚇,估計會不會是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你們一群大老爺們兒會更嚇著她的,我和她比較熟悉,還是應該送一趟?!?/br> 陳凡心里的呵呵呵都要飄上天了,若不是戲檸舟那個變態提醒過他兇手可能性動作和心里,他估計也會被這苦情戲搞得稀里嘩啦,最起碼按照之前的主觀臆斷,他說不定還會讓她們趕緊去了,免得耽擱病情。 他懂得為什么警察局的警察都感覺像吃白飯的一樣,要想抓住這么一個人還真的有點困難。這個世界上的完美主義者多了去,處女座一抓一大把,誰還沒有點強迫癥,所以陳凡就把戲檸舟之前的那話當做放屁,沒想到現在反過來看倒是光速打臉。 警察不敢惹輿論來制造社會恐慌,所以大規模的搜查嫌疑人也只是利用便裝來探查,還不敢動作太大驚擾了敬老院的老人家。所以當心里正憋屈的時候,遇到這樣善解人意的老師,“親切”地告訴你不要著急,然后再幫你理理思路,怕你腦袋卡殼,或者說表現出一些害怕。 除非這個人真的有病,不然誰會輕易去懷疑一個身邊的“善心人”是所謂嫌疑犯。每天來看望敬老院老人的雖然不多,但是總歸有幾個,再加上錢雨荷是來收拾母親遺物的,每天來的時間在敬老院的時間上都有記載,除了今天和明天這最后兩天,她都待得不長,這兩天的特殊情況也是人盡皆知。 一個火急火燎正在抱著電話查案子的偽裝性警察,遇到了主動提出安慰的兇手,不僅不把她抓起來,還和她笑笑表示沒事,哥好著呢。 更搞笑的是,兇手也溫和淡定地回復你——“別著急找我,累壞了就沒辦法了?!?/br> 陳凡在心底默默地給所有參與這個案子的刑警身上都畫了兩個大大的臟字,已解心中之快。他現在不著急了,女士倒是急得臉都漲紅了,生怕洛梨鳶真的看到了不該看的給嚇壞了,或者說,她應該是怕洛梨鳶醒過來說些不該說的。 嘖,這女人心真大。 “這太麻煩您了,錢老師?!标惙惨沧鰝€很痛苦的表情,拼演技誰都會,只是看這眼睛長誰身上罷了,“我們也清楚您的情況,現在的話還沒有查出關于兇手的問題,警察局的信息就有些遺漏出去,我們也很忙,對此我們表示很抱歉。但是兇手的胃口有點大,為了以防對方過激,您最好還是提前回家,洛同學我們會打電話通知她的家長再送醫院的?!?/br> 錢雨荷皺起眉,剛想要擺出老師的架子說些什么,陳凡也不給她機會,裝得像模像樣:“更何況老師您的東西還沒有收完吧,那些東西還是比較麻煩的,味道啊,姿勢啊都得擺好了再運送?;ㄙM您不少精力吧?需不需要我們幫忙???” 聰明警惕的女人瞬間察覺出不對勁,她還算快速地抬頭,對上陳凡“痛苦矛盾至極”的眼神,神情比較驚訝:“陳老師,您怎么知道我要收拾什么東西???” 陳凡比她還驚訝,動作堪稱浮夸:“尸體??!” 錢雨荷的臉色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泛白,她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讓臉色又很快紅回來,整套表情可以歸為慍怒:“您怎么這樣說話!我知道你們警察局查案子頂著風波,也知道你們時間緊迫,但這種時間來說這種笑話,陳老師,您未免太過分!” 陳凡的燥脾氣又起來了,他按捺住自己猛跳的太陽xue,也不想再去管什么細節不細節,眼睛看到的東西可以擺在第一位,正好現在外面逼得有點緊,他也就不管那么多了。 “抱歉,錢女士,警察局,請走一趟?!标惙步K于不廢話,讓身后的兩個人先把洛梨鳶帶到車上,轉過來就想給錢雨荷戴手銬,他的眼神極其犀利,似乎要看穿她的所有表演。 錢雨荷連下唇都咬白了,她狠狠地哼了一聲,繞開陳凡的手往車里自己走去,顯然是不想帶手銬。陳凡由得她,覺得這么多男人,她一個穿著高跟鞋的女老師還能跑不成。 他是真的被整得煩了,其實他不確定錢雨荷究竟是不是兇手,但是時間湊巧人物湊巧心理湊巧,管他那么多湊巧,先帶回警察局再說,反正詢問犯罪嫌疑人的資格,警察局還是有的。 兩輛白色的警車來去匆匆,那紅藍色的光一閃一閃穿插在黑夜里面,等一切都歸于平靜后,那茂密的叢林里才緩緩走出來一個人影。 人影把自己偽裝得很好,除了一雙男士皮鞋的鞋尖露在光下,其他都隱藏在陰影里,他不知道在看什么東西,足足站了十分鐘,忽然嗤笑一聲。 “又失敗了?!?/br> 轉身的弧度照清他的一小節手,看得清帶著黑色手套的手里露出一只粉色皮卡丘的腳。 身影很快匿在黑暗里,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 【平安夜小劇場】 娘親:阿檸。 粥粥:(疑惑轉頭)? 娘親:吃蘋果。 粥粥:(于是準備接過來)。 娘親:(忽然自己咬上了。) 粥粥:…… 娘親:(叼著蘋果看他) 粥粥:(好吧看在今天平安夜的份上就勉為其難地俯下頭咬住蘋果另一面。) 戲精梁:(仔細看媳婦放大的臉) ——才不會告訴你,平安夜送蘋果意思是只心悅你一個人。 —— 扶額/書評有點頭疼, 都說是架空啦,戲戲還是重生,還有不現實金手指。 那當然就不真實啦……又不是真的現代呢哼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