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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防呢!” “有個年輕人跑進去了??!” 被火焰吞噬的大樓,很熱。 萬般扭曲破碎的虛空,像通往地獄的門。門被烤得guntang,手輕輕一碰,就落下焦灼的痕跡,像是罪孽余痕。 開了好幾次,才推開莫問語家的門。溫暖港灣滾了火焰,一樓咖啡廳豆子撒了一地,從門口燒成焦炭、不斷往前延伸的紅色藥丸,讓稀薄空氣里充斥著迷幻。 轟 第三次爆炸開始了。 外界喧囂變得遙遠,從門口通往莫問語的路,不過十幾米,卻格外漫長。 猩紅火焰里,有兩樣顏色更紅、更刺眼。 遍地朱紅色藥丸,和莫問語身下的血。 紅色藥丸揮發后,散發出令人迷醉的芳香。guntang的熱咖啡倒在地上氣息沉穩,其中還夾雜著一丁點如嘆息般的藍香。 …… 莫問語,代號10,死了。 “呼呼……”楚時茶猛地睜開眼睛,渾身上下都是汗水。他動了下手指,牽動起渾身上下的痛楚。針刺一樣,胃部的燒灼感席卷而來,楚時茶睫毛膩著水珠,唇部發顫。 勉強從“楚時茶殉葬坑”里翻出一個蘋果——也不知道放了幾個月了,顏色通紅。一點點啃掉粗糙表皮,才慢吞吞嚼起來,很甜。 安撫了一下五臟廟,楚時茶重新窩回被子里,看到了窗臺上放著的十來個仙人掌干尸。 想必原主人,十分熱愛仙人掌,可憐沒一個養活成功。 快要昏睡過去之前,楚時茶接到了經紀人的電話。 “楚時茶,要死了你這個賠錢貨!你昨天打了劉總?你他媽居然敢打劉總?!現在好了哇,劉總發話了,電影你別想演了,早點滾蛋,你以為你是誰?你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畜生!” 經紀人話語帶刺,一句比一句難聽,楚時茶開了擴音,起床翻衣服穿。兩開衣柜,一打開就是廉價香水的味道,浪里浪氣的衣物堆成一團,還有些從品牌方順回來的。 楚時茶從中挑了條襯衣長褲,覺得冷,又裹了件棉服。屋子里沒有書桌,一大堆文件胡亂塞在柜子底,楚時茶兩指一斂,拉出來份合同。 這會兒經紀人罵也罵夠了。 “小楚啊,你得想明白,何姐一把手把你帶起來,好不容易讓你混到三線,一片苦心啊。阮薔那賤人不過配他睡了三次,劉總就把電影女主角給她了。劉總是有些奇怪癖好,可出手闊綽,你跟了他,以后他能不捧你嗎?” “他喜歡你得緊,你去跟他道個歉,再陪他睡兩覺,這事兒就算翻過去了?!?/br> “小楚啊,我為了你,可算是盡力了,你得聽話啊?!?/br> 楚時茶凝視著手機冰冷界面,仿佛看到了何明艷那個肥胖、丑陋的經紀人。一個三線明星,住在二十平的“墳塋”,為了一個代言、角色,被人上下其手,努力成果被經紀人一手營銷,落得人人喊打。 按理來說就算黑成這樣,出道幾年也應該有不少積蓄,犯不著淪落到頓頓泡面,連衣服都是品牌方贈品,可楚時茶確實混得很爛。 從合同上發黃字跡簽約可以看出,楚時茶當年簽了皇輝傳媒,是個傻子決定。 “嗯,你確實盡力了?!背r茶聲音淡淡,卻讓何明艷陡然生出一股涼意,楚時茶抽出合同中的某一頁,手指在“月薪三千”上停頓了一下,“在努力壓榨藝人方面,確實盡力了?!?/br> “你說什么?”何明艷反應過來,“你翅膀硬了,想反咬一口?你以為套了個皮,你就真的是三線了嗎?你走到大街上問問,誰他媽睜眼瞧你?” 何明艷喘了口氣,刺耳聲音軟和了些:“你要是缺錢,何姐先給你五百。別拿著合同那些說事兒,聽姐一句勸,胳膊擰不過大腿?!?/br> 楚時茶輕笑:“擰不過?那就把這條腿卸了吧?!?/br> “媽的,膽兒肥了!你他媽真當自己是個東西了?楚時茶,老娘是你惹不起的,還威脅我卸腿?那東西可還在我手里捏著,你是想跟我魚死網破?”何明艷氣得打顫,楚時茶出道五年,從沒有用這種語氣跟她說過話。就好像她所了解的那個畏畏縮縮、膽怯懦弱的少年,像個夢中的泡沫。 “這幾天你別工作了,給我好好想清楚!” 沒等楚時茶說話,何明艷掛了電話。 楚時茶摸了摸下巴,穿戴好以后給助理發了條消息,讓他帶點菜和rou過來。等待期間,楚時茶把合同仔仔細細看了個遍,黑合同還有兩年到期,拿的是月薪制,而且衣食住行沒有補貼,還要從月薪中倒扣一部分做個人營銷。 這樣一下來,月薪那點錢根本不夠用。包裝自己是個力氣活,明星們光鮮亮麗的出場背后全靠自己砸錢,楚時茶這點錢哪里夠。 而且他這點咖位,也接不到戲,只能賠著臉、縮著脖子,小心翼翼求別人給角色。沒能守住一線,永墮深淵,連一絲光都沒有,楚時茶選擇以死亡結束糊涂的一生,令人唏噓。 助理來得很慢,聽說是個新人。楚時茶下樓買了點營養片、白糖和染發劑。在浴室里研究了半天說明書,把染黑劑倒了點出來。 唯一干凈的浴室終于跟外面一樣,成了狼藉。助理提著東西來的時候,楚時茶頭發沾濕、掛著水珠。 “啊,哥在洗頭?”柳詡把東西放到冰箱里,在看到屋內情況后,嘴角抽了抽,一想到楚時茶對待助理的脾氣,脊骨處就升起一股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