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頁
他端著酒壺起身走至景玥身旁,正欲躬身給景玥添酒,卻被立在一旁的張桓冷著臉用劍柄擋開了。 景玥今夜穿得頗為華貴,紫衣朱綬,腰系玉帶,發束金冠,蕭疏俊朗,只消得往椅背上一靠,便有好幾個眼珠子都看直了的小倌藝伎湊上來伺候。 孟瀟在張桓那里碰了壁,面上有些不好看,于是陰沉著臉朝坐在西側的努爾術使了個眼色。 努爾術會意,擱下手中的筷子,訕笑道:“小王于漠北草原便聽聞王爺驍勇深神俊,今日初次得見,果真......” 恭維的話還未說完便被景玥笑著打斷,“本王與王子可不是初次相見?!本矮h挑眉,他抬眸看向站在一旁的沈舟,續道:“沈舟,你說是也不是?” 沈舟答和:“哎呦,我記得王爺在岳陽城外那個客棧曾見過努爾術殿下......那個客棧叫什么名字呢?瞧瞧我這個記性,只記得當時逍遙派掌門好像劈壞了一張桌子?!?/br> 這話一出,努爾術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這一路行事頗為低調,滿以為并未引起不相干的人注意,怎料自己的一舉一動早就在景玥的掌控之中,難怪他與孟侍郎的交接會在半路出岔子。 努爾術將手藏在袖籠中,而后抬眼看向孟瀟,暗暗比了個“殺”的動作。 孟瀟連忙搖頭,警告努爾術不要輕舉妄動,他托著酒壺侍立在景玥一旁,想尋機會和景玥搭話,然而景玥只靠在椅背上瞇著眼眸瞧東洋藝伎跳舞,并無要理會他的意思。 酒已吃了三巡,可事情毫無進展,坐在一旁的努爾術終于忍不住了,他朝侍候在自己身側的“四大天王”使了個眼色。 托塔天王登時會意,他氣沉丹田,長吼一聲,如破缽般的聲音蓋過了所有樂器聲,爾后“啪”地將彎刀拍在桌上,瞪著眼珠子看向景玥,粗聲粗氣道:“王爺玩夠了么!” 又聽“刷啦”一聲,廣目天王將手中的長鞭甩出,打在房中的一根柱子上,眨眼間便在那柱子上印出一道五寸深的痕跡。 剩下二位天王也紛紛使出自己的兵器,怒目圓睜地將景玥圍住。 舞女小倌們嚇得失聲尖叫,紛紛爬到角落抱作一團,孟瀟臉都白了,他連連擺手:“萬萬不可!萬萬不可!” 努爾術慢條斯理地給自己倒了杯酒,捧在手里細細咂摸一番,這才笑著看向景玥,說道:“王爺派人綁了我和孟侍郎的人,拿走長安城防圖和楚朝北部五城圖,是為何意?” 景玥揚了半邊的眉峰,擱在木椅扶手上的手指點了點,抬眸淡淡地看向努爾術,道:“你便是這么和本王說話的?” 話音剛落,他推椅起身,一片紫衣閃動,轉瞬間便移至托塔天王身后,景玥抬手抓在托塔天王的后脖頸,輕松將他肥胖的身體提起,右手拉住右肩膀往外一扯,聽得“喀”得一聲,硬生生地將托塔天王的右臂拽了下來,爾后又用相同的法子卸了他的左臂。 托塔天王登時便昏死了過去,景玥將人往地上一丟,也不理會,身形微幌便滑至廣目天王身旁,反手便是一掌,“啪”得一聲,廣目天王的半邊腦袋被景玥掌力削去,腦漿迸裂濺了一地。 持國天王和增聞天王駭然,連忙后退格擋,只見紫光微閃,景玥的一掌便迎著二人的面門劈來,二人慘叫一聲,兩対招子被摘了去。 景玥雙手鮮血淋漓,他將眼珠子揚手一丟,冷哼一聲,五指變掌為抓,直探二位天王胸口,衣料“呲啦”劃開,伴隨皮rou被撕開的細微聲響,景玥已將二人的心臟掏了出來。 努爾術見景玥眨眼間手刃自己的四大高手,早已嚇得魂飛魄散,連話都說不清,而那血淋淋的眼珠子和心臟又不偏不倚地沖他的腦袋砸下來,他登時嚇得尿了一地。 “王爺饒命,饒命啊王爺!”努爾術連滾帶爬地撲至景玥腿邊,不住地磕頭。 景玥負手,垂眼睨了他一眼,抬腳將人踹開,一撩衣袍重新坐下,他淡聲道:“本王綁了你的人又如何?” 努爾術嚇得有些神志失常,只不住地磕頭,腿間濕淋淋一片。 孟瀟略略穩住心神,觸目驚心的尸體令他幾欲作嘔,堪堪止住后,他腳底虛浮著走至景玥身旁,將他與戎狄王庭暗中勾結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景玥,不敢再有絲毫隱瞞—— 早在半年前,兵部侍郎孟瀟每過七日便會收到一盤數目不少的雪花白銀,一開始以為是朝中官宦奉承他、求他辦事,孟瀟也就默不作聲地收了,就這么過了一個多月,送來的雪花白銀越來越多,最后竟高達三千兩,孟瀟察覺到了不對勁。 于是他派人暗中秘密搜尋往府上送銀子的人,認識了戎狄王休屠耶之子努爾術。 原來,休屠耶父子不滿偏安于北部,暗中聯合東面的東瀛、西面的匈奴謀劃發兵南下攻打楚朝。他們已經蓄謀十年之久,覺著時機已至臻成熟,只需買通楚朝內部重臣,里應外合便可勢如破竹,一舉拿下楚朝。 努爾術用千金城池許諾孟瀟,等戎狄攻破了長安,便封孟瀟為鎮國公,香車寶馬、美女黃金均可取之如錙銖,用之如泥沙。 大業觸手可及,孟瀟自是欣然答應休屠耶的好意邀請,秘密加入了戎狄王庭。他畫出長安城防圖,并背著楚皇偷偷將楚朝北部五城送給戎狄作為聯合小禮。 適逢平江陸府七七開閣,屆時江湖上人多眼雜,朝廷也一心只撲在陸府,正是交接的好時機,當然,若有余力,他們還可派人盜走天一閣秘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