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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管家模樣的白面男子,戴著小花帽兒站在那里,“就沿著我們公子劃的線一路砌過來。砌直了,嚴絲合縫的,到時候我會站在門口驗看,若不是在中線上,是要撤掉重新砌的?!?/br> “公子說了,只要辦得又快又好,工錢不會虧待大家?!?/br> 他說話恩威并施,又十分的有感染力,那些工匠們發出了山呼海嘯般的吆喝聲,震得人的腦袋嗡嗡作響。 扈國公夫人覺得,她活了這把年紀,從未見過如此的奇葩之人,奇葩之事。 這樣的話,她早晨的時候,已經感嘆過了,萬萬沒有想到,一日之內,需要感嘆兩次! 先有陳望書寅時在她窗前敲木魚上香,后有顏玦家中砌墻…… “對了,公子說了,墻頂上的長矛,千萬不要忘記砌進去了。整得牢固一些,咱們扈國公府乃是武將之家,不能墮了國公爺的名頭?!?/br> 工匠們有是一陣驚天動地的應答聲。 扈國公夫人兩眼一黑,險些栽倒在地。 她敢說,這堵墻若是砌起來了,每個來臨安城的人,都得到他們國公府門前走上一遭,不看此奇觀,不算來了臨安城! “住手!這是在做什么!都停下,停下!” 那白面的男子聞言,淡定的走了過來,“大娘子,小人陳福,乃是東府的管家。公子交代過了,大娘子喜歡的那些花兒草兒,都會妥當的給您移過去的?!?/br> “還有這些身契,公子叫小人務必給您。公子日后不能在膝下盡孝,便遣了這些人,來替他伺候大娘子。這些人都是經過大娘子調教的,一等一的人,定是伺候得盡心,如此這般,他便放心了?!?/br> 陳福說著,躬了躬身子,遞給了扈國公夫人一個匣子,又招了招手,一群哭哭啼啼的丫鬟婆子,抱著包袱,跌跌撞撞的穿過那堵巨墻,走到了扈國公夫人跟前。 扈國公夫人一瞧,好家伙,顏玦這是要啪啪啪的打她的臉呀! 他把自己屋子里之前所有的人,全都攆了出來,一個不留! “顏玦呢,他這般行徑,莫不是要鬧分家?這扈國公府,乃是國公爺的家業!如今長輩俱全,家主尚未開口,哪里有分家的道理?” 陳福身子一側,攔住了扈國公夫人的去路,“并非是分家,先頭夫人的好些田莊鋪子,都還由大娘子掌管著呢。怎地能說是分家呢!” 扈國公夫人一聽,已經是怒極,她抬手就扇了過去。 那陳福卻是紋絲不動,連躲都沒有躲避一下。 “顏玦呢?” 陳福行了個禮,“方才宮中來了使者,傳了公子同縣主進宮去了?!?/br> 扈國公夫人身形一晃,看了看那宛若泰山壓頂的巨墻,抬腳便朝著府門口走去,她一邊快步疾走,一邊對身邊的春嬤嬤說道,“你去家中尋父親,叫他快些進宮。顏玦這次把事情鬧得這么大,定是不肯善罷甘休?!?/br> 她想著,咬牙切齒起來。 顏玦這個人,何曾這般瘋魔,分明就是陳望書那個奇葩女人,將惡習氣帶進了扈國公府!她當是叫燕啄了眼,陰溝里翻了船。 “便說我先去了。此番之事,乃是我身邊的魯嬤嬤同顏玦有仇怨,我也是蒙在鼓中,今日方知??赡呛⒆悠`會了我,如今我乃是百口莫辯,當真是要冤死了去?!?/br> “我自不聰慧,又不善言辭。還請父親務必做了這個中人,解了孩子的心結?!?/br> 扈國公夫人一邊走著,一邊拔了自己頭上的幾根金步搖,隨意的扔給了身后跟著的人,又胡亂的扯了扯頭發,拿了帕子擦了口脂同胭脂,自覺憔悴無比了,方才上了馬車。 …… 與此同時,陳宮之中,官家猛地拍響了桌子。 “胡鬧,你這是胡鬧!這么些年,朕念著扈國公在邊關為國效力,念著你年幼失母,便處處慣著你。竟是將你慣得無法無天了!” 顏玦安靜的坐在那里,一雙眼睛亮晶晶的,他有這平日里少有的冷靜,“玦今日險些丟了性命?!?/br> 官家拿著杯子的手一頓,咣的一下放在了桌子上,他語氣平和了幾分,“可有傷著哪里?” 顏玦搖了搖頭,嘲諷的笑了笑,“皮rou倒是沒有傷著,只是心中難受罷了?!?/br> 他說著,拽緊了陳望書的手。 陳望書接了信號,站起身來,“官家,有些話,顏玦他不想說,但望書得替他說。顏玦家中建墻,非但不是不孝,反而是真正的孝順啊?!?/br> 第97章 太善良了 官家瞇了瞇眼睛。 先前張筠年來說今早的案子的時候,他并沒有放在心上,顏玦在臨安府門前大放厥詞“要令人刮目相看”,他都沒有放在心上。 這樣的事情,不是沒有過,年幼的顏玦,甚至在中秋宴上,當著文武百官后宮佳麗的面,撩袍子就尿,以尿為證,說自己一定能夠比他父親拉開更重的弓。 結果如何?御賜的神弓掛在墻壁上,都長了毛了,弓弦都硬得要脫落了,依舊掛在哪里。所謂的誓言,都是小孩子的把戲,一轉頭就墮進了溫柔鄉了。 果不其然,他一轉頭便陪著媳婦兒屁顛屁顛的回門去了。 直到有宮嬪來哭訴,說她推開窗戶,想看個西湖美景兒,剛看到一半兒,揉了會眼睛,就瞧見憑空的多出了一堵巨墻…… 官家垂了垂眸,看了看一旁做著的顏玦,這小子,越發的乖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