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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規矩大,說是沒有下拜帖,不讓進。公子是踩著小人的肩膀翻墻進去的,小人沒有梯子,進不去。公子便讓我在外頭的馬車上候著?!?/br> “我擱那兒無趣,打著盹兒就睡著了。后來來了兩個軍爺,送了一個錦被過來,還給了我兩塊金疙瘩,說是我家公子給的。一塊叫我自己個留著,一塊送到高家莊去?!?/br> 張府尹身子一震,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顏玦,“軍爺?” 小湯點了點頭,“嗯,是兩個穿著禁衛軍衣衫的軍爺。我先前是不肯的,公子去了陳家,怎么會亂來??墒恰?/br> 小湯說著,指了指高光手中握著得金疙瘩,“可是這城中,喜歡用金疙瘩的人,只有我家公子一人?!?/br> 尋常人家用的都是串子錢,甚少用銀錠子,更不用說用金錠子還有交子了。 便是紈绔公子哥兒撒錢,那也是用的各種吉祥如意的金鏍子,亦或者是霸氣的金元寶。 用那種跟癩蛤蟆身上的疙瘩似的,毫無美感一身銅臭的金疙瘩的,的的確確,只有顏玦這么一個奇葩。 “我剛睡醒,迷迷瞪瞪的。那兩個軍爺還說,若是我辦妥當了這事兒,便給我老子娘把病治好,還亮出了一塊薛神醫的求醫牌。那可是薛神醫??!公子待我雖然不苛刻,但可從未提過要給我老子娘請神醫?!?/br> “我當時豬油蒙了心了,雖然覺得事有蹊蹺的,但滿腦子想著我老子娘的事情,又想著公子平日里便荒唐,未必不真是他做出來的事!” “退一萬步,這事兒在我們這些下人看來是天大的事,但在大娘子眼中,不過都是一件小事。以前公子闖禍,大娘子都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替他擺平了的!” 扈國公夫人一聽,驚得立馬就要辯解,卻被張府尹的驚堂木,給壓了下去,“本府未召喚你說話,你不許說話?!?/br> “于是我就把那個錦被,送到了高家莊,按照軍爺說的,給了一塊金疙瘩了結這事兒。送完回到陳家門口,都子時了?!?/br> “陳家的小公子送了我家公子出來,還送了他一本字帖。公子一上馬車,便被發簪硌了屁股,大發脾氣罵了我一通。他提燈一照,發現了血跡!” “公子他根本就不曉得什么高梨的事,他問我那血跡從哪里來的……我當時就清醒了。那兩個軍爺,早就走得人影兒都不見了,求醫牌也沒有給我……我還上哪里尋得到他們去!” 小湯說著,拿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子。 顏玦一聽,哼了一聲,一臉的委屈與落寞,“我知曉,這些年來,人人都瞧不起我。什么屎盆子都往小爺身上扣!” “我平日里不吭聲,那是想著,多大點事兒啊,斤斤計較未免太不爺們了些?可這次委實太過分了,這可是傷天害理的事!我顏玦堂堂男兒,一口唾沫一口釘?!?/br> “若是我做的,不說我也認,若不是我做的,便是把我腦袋打開花了,那也不是我做的?!?/br> “不是設局套我么?好呀,小爺就自擺了陣法,看看到底是哪個龜孫子,要害小爺!” 第90章 全靠大人您 顏玦說著,頗為得意的抬起了下巴,像是練大字偶爾評了上上,等待著夫子夸獎的小童。 看得張府尹那是又好氣又好笑,他輕輕的嘆了口氣,看著顏玦的目光,緩和了幾分。 說到底,顏玦只不過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而已。 他打小便了親娘,父親更是這么些年幾乎沒有露過面,同繼母還有弟弟們住在一塊兒,無外家幫扶,靠得乃是虛無縹緲的圣寵。 張筠年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他還記得,顏玦小的時候,整個臨安城的人,都在盼著他快些長大成日,繼承扈國公的神力,能夠為大陳再添一位戰神,收復北地,劍指中原。 可隨著他六歲那年,沒有拉開弓。先前所有的期待都成了嘲諷。 這孩子幾乎是在閑言碎語中,獨自長大的。仔細想想,除了比不上父親扈國公…… 張府尹忍不住搖了搖頭,甩掉了自己太過慈悲的想法,除了一無是處之外,這孩子至少沒有犯過什么大錯!要不然的話,他早就不住在扈國公府,改住在他的臨安府地牢里了! 是個歹筍,但還沒有歪到天際去。 張筠年如是評價道。 顏玦自覺拉了一些好感,忙適合而止的收回了視線,又接著說道,“我們從張家莊一回來,這小子便收到了一封信,叫他去取神醫牌。那可是薛神醫,頭回我從馬上跌下來,傷了腳,拉了一車金子去,他眼皮子都不帶眨的,就將我趕出去了?!?/br> “那神醫牌是那么好得的?于是小爺就將計就計,先給這小子穿了我阿爹給我的紫云甲!” 張筠年一聽,忍不住捂住了胸口,他要收回之前的評價,這個敗家玩意兒! 他一個在城里捉貓斗狗的紈绔東西,要什么神甲!還給小廝穿上了……不是他小心眼子,這小湯明顯是個心術不正的,萬一直接給穿走了,那上哪里哭去! 顏玦像是沒有察覺一般,依舊嘚瑟的說道,“這小子是我的人,我怎么能瞧著他去送死??!給他穿了紫云甲不說,我還給那甲衣上涂滿了雞血!” 張筠年差點沒有哭出來,不是,你知道那紫云甲是啥嗎?那是當年扈國公一戰成名之時,官家翻遍了箱籠,翻出來的壓箱底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