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野是成年人了，我只是他的經紀人，沒有資格替他決定什么。洛棲的聲線依舊平穩。

    顧南山笑了笑，他是從公司剛剛結束了一個會議才趕過來的，身上穿著一件一看就價格不菲的襯衫，身高和洛棲差不多，卻讓他莫名有些透不過氣來。

    顧星野的身上也有一模一樣的氣場，因為年輕，顯得更加銳不可當。

    只是在洛棲面前，總會收斂起鋒芒，溫柔地呵護他。

    你們還太年輕了。顧南山一副過來人的口吻：到了我這個年紀才知道，出色的事業，穩定的家庭，健康的伴侶，才是一個男人的幸事。

    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像是一柄柄刀子，直直戳進洛棲最痛的地方。

    洛棲就算再傻也看得出來，顧南山是看出了兩人的關系，特地避開顧星野，話里話外地提醒他，他無法給顧星野一個未來。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你可以在坐一會兒。顧南山從洛棲身邊擦肩而過：洛棲，顧星野姓顧，不管和我關系如何，都是顧家的繼承人，他享受了豪門的榮耀，就要承受豪門的無奈，這是命。

    空調的暖氣開的很足，顧南山離開一段時間了，洛棲還站在窗邊，從這個角度看著對面的寫字樓。

    不得不說，顧南山的確善于拿捏別人的情緒，他應該是早就派人調查了顧星野和洛棲的關系，甚至包括洛棲的身體，全都了如指掌，所以才會短短幾句話，字字說在洛棲的心坎。

    放在桌上的手機振動了幾下，緊接著又不知疲倦地瘋狂振動起來，洛棲走過去看了一眼，是顧星野的號碼。

    電話那頭很嘈雜，顧星野的聲音從耳畔傳來，在一片熱鬧中能夠輕而易舉地分辨出他含著笑得聲音。

    還在公司嗎？顧星野問。

    洛棲一時之間竟然沒反應過來顧星野說的是什么，含糊地啊了一聲，回過神來：你到了？

    嗯，已經從機場出來了，北城的機場真小，顧星野身上穿了一件薄羽絨服，上了車：這邊路不好走，劉導說直接去榮村，等到了我發一個詳細的路線給你，不然你要迷路。

    洛棲端起面前早就冷了的茶喝了兩口，又苦又澀，答道：好。

    他的情緒有點低落，但是顧星野那邊剛到，事太多了，周圍的環境也亂，并沒有特別注意到。

    洛老師什么時候過來，顧星野看了一眼身邊的林花花，壓低聲音問：我還等著答案呢。

    心里有太多的情緒堵在嗓子里，就像一團棉花卡著，上不去下不來，洛棲覺得自己呼吸之間都跟著疼，徒勞地吞了吞口水：明天過來。

    往榮村走的路上，信號時斷時續，兩人說話聽不真切，說了幾句就掛斷了電話。

    一個人在桌邊坐了不知道幾個小時，洛棲眼睛干澀，攥著手機站起身，顧南山的那張報告單還放在桌上，洛棲伸手把它拿過來，折好放進了牛仔褲口袋。

    十月底的北城已經下過兩場雪了，山路不好走，晃晃悠悠走走停停，顧星野這種不怎么暈車的人都覺得頭腦發昏。

    孫凝和趙靖挨著，應該也是不舒服，趙靖正低聲關心她，顧星野遞了瓶水過去，開始擔心明天洛棲過來怎么辦。

    這段山路不太好走，劉淼坐在顧星野身邊，臉色有點難堪：再加上下雪路滑，所以開的慢了點。

    顧星野看了一眼窗外白茫茫一片，問：這次我們是都住在老鄉家嗎？

    對，條件肯定和你們平常拍戲沒法比，榮村經濟條件太差了，劉淼嘆了口氣。

    顧星野自己住哪兒無所謂，但是洛棲身體差，北城的氣溫低，榮村海拔又高，顧星野擔心他過來受不了。

    顧星野出道至今拍攝的作品不少，但是一出來就是跟的大制作班底，還真沒到過這種窮鄉僻壤。

    車子在村口停了下來，司機轉頭說了一句到了，顧星野跟著劉淼身后下了車，入目一片荒涼，比顧星野想象中的落后還要讓人震驚。

    村長提前就得到了消息，早早帶著村里幾十號人在村口等著，見到劉淼趕緊迎了上來。

    回來啦？村長五十多歲，卻已經滿頭白發，身上穿了一件軍大衣，看到顧星野，雙手局促不安地在伸長蹭了蹭，才猶豫著伸到他面前。

    你好你好，我是榮村的村長，我姓李。村長的臉上帶著與這個年紀不太相符的滄桑：這次聽說你們能來，我代表我們村的所有村民對你們表示歡迎。

    顧星野伸手與他握了握：是我們給您添麻煩了。

    那就別站著了，咱們邊走邊說，洛城屬于南方城市，劉淼知道這幾人怕是也很少經歷過這么冷的氣候，趕緊對村長說：先帶我們去住的地方看看吧。

    榮村是附近出了名的貧困山村，年輕人都在外打工，留在村子里的都是老人和孩子，平時種種地，家里連一個勞動力都沒有。

    進村子沒多久就是幾家住戶，院子門口蹲著一個看上去四五歲的小女孩，和顧聞聞差不多大，見到一下過來這么多人，嚇得趕緊站了起來，貼在墻邊規規矩矩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