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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央咬著唇,繡花鞋里的腳趾不由自主蜷縮起來,下意識就往裙底收。裙子的百褶隨這細微的動作搖曳,燈火中漾起水波般的光芒。 衛燼半掀著眼皮,玩味地打量她的一舉一動,連小手攥著裙面悄悄往下拉的一點嬌羞都不放過。工細的玉指在木盆沿敲了敲,明知故問:“阿寶怎么啦?” 還怎么啦?! 姜央嗔圓眼睛瞪他,很有一種把這盤盆水踹到他臉上的沖動??善@回的事,是她先起的頭,若是就這般妥協認慫,她以后還怎么在他面前抬起頭?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是什么滋味,她現在是嘗了個盡夠! 手指絞著裙絳糾結許久,姜央心一橫,稍稍偏轉膝蓋,微俯身,一手捏著裙面略略往上提,一手細顫著去撥鞋后跟。芽綠的襕裙水紋隨她動作瀲滟生輝,藕荷色繡花鞋半隱半現,宛如夏日接天蓮葉中露出的一點尖尖角,小巧纖細,堪堪一掌。 衛燼瞇了瞇眼,鬼使神差地伸手握住。 姜央情不自禁顫了顫,連帶他的手也跟著抖了抖。細膩的觸感過電般奔涌向心田,他輕咳一聲,雖極力克制,嗓音仍帶起些許沙?。骸拔規湍??!?/br> 姜央攥緊十指,蚊蚋般小小地“嗯”了聲。 大殿里的人早已叫董福祥清退干凈,只剩他們兩人。千枝燭搖曳,頂端的一星微茫叫穿堂夜風吹得發亮,在他們身上鍍上一圈絨絨的金邊。 衛燼不說話,姜央就更加不好意思出聲。 四周安靜異常,鞋襪褪下的聲音,便顯得格外清晰,簌簌的,仿佛就揉在彼此耳膜上。 姜央由不得越發收緊下巴,玉白小耳朵從云鬢里探出,紅得幾欲滴血,燭火照在上頭,透出瓷釉般柔膩的光。 她出身高門,成長的過程雖坎坷了些,但也是個實打實錦繡堆里養尊處優的嬌主兒。一雙玉足養得嬌脆而美好,平日除了她和云岫,再沒第三人見過。此刻系帶一松,羅襪便不勝膚滑,自己松落下來,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嘩”。 蓮瓣似的赤足躍然燈下,白膩得如同羊脂玉,無半點瑕疵。腳趾貝殼般圓潤生粉,嫣然齊整地綻放在他掌心。腳踝纖細,踝骨玲瓏,還系了根紅線,捧在手里,真真就是一幅賞心悅目的畫。 偌大的殿宇,也隨這細微的一聲“嘩”,火星遇干柴般,無聲無息翻起熱潮,活色生香。 四周反倒愈發安靜了。 衛燼不敢言聲,唇線抿得筆直,連呼吸都情不自禁收斂。 他沒有伺候人洗腳的經驗,適才之所以表現得那般躍躍欲試,多半也是為了逗她,想看她被自己逼迫得窘迫害羞,一張玉樣的小臉因他而染上瑰麗的紅??墒虑榘l展到這一步,早已成了脫韁的野馬,脫離他的掌控。 接下來該怎么辦? 衛燼干捧著她的腳,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眉目平和無波,密密交織的濃睫下,卻是一雙驚慌亂瞟的瞳孔,同方才逗弄人時的風流痞態判若兩人。 繼續嗎?他不知接下來會不會發生什么更難掌控的事。 可要他就這么放棄,他又很是舍不得…… 他如此天人交戰著,小姑娘被晾太久,也不知是沒了耐心,還是太過緊張,腳趾不停蜷起又松開,松開又蜷起。 無意識的撩撥,最是攝人心魄。掌心蠕蠕勾起一串奇癢,直通肺腑,他不禁血氣上涌,無暇多想,深吸口氣,慌忙將她的腳放入木盆當中。動作太大,還濺了自己一臉水,邊上沒個人伺候,還得他自己訕訕抬袖子擦。 他沒伺候過人洗腳,更沒見識過姑娘家除了頭和手以外的部分。更確切地說,他壓根就沒仔細留意過其他姑娘的臉。因為不在意,所以也不上心。 姜央是頭一個,能叫他在夢里依舊忍不住,不斷描摹她形容的姑娘。 也是頭一個讓他知曉,姑娘家的美,其實并不止停留在臉上。一手一足,皆能入畫,攥在手里便是一陣詩情畫意的心動。 造物主對她有多偏愛,恐怕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外表生得恬淡無爭,宛如九重天上的神女,不容褻瀆;一雙玉足卻跟妖精似的,能勾起人無限遐想,泡進水澤,隱在粼粼波光下,更添一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嫵媚。 衛燼口舌生燥,本能地咽了咽喉結。 水溫一點點從指間消散,他掌心卻涌起一股莫名的熱潮,仿佛被浸泡在水里的不是她的腳,而是自己那顆七上八下的心。 “真好看……”他不自覺脫口贊道,仰頭瞧她,“我以后天天給你洗腳吧?!?/br> 這話無疑是他的由衷之言,不含任何綺念??纱饲榇司?,難免叫人想歪。 姜央臉上紅暈更甚,淌過纖細的天鵝頸,直蔓延進領口,她咬著唇嗔瞪他,“不要臉!”從木盆里抬起腳踢他,帶起一弧清水。 衛燼是習武之人,稍一偏身便輕松躲了開,攥住她腳踝,輕輕一拽。 “啊——”姜央猝不及防地驚叫,失了平衡,從座椅上滑下,不偏不倚,叫某人及時抱了個滿懷。 方位一轉,圈椅就成了他的領土。姜央被他抱坐到腿上,小小軟軟的一團,窩在他懷中。水珠順著玉足優美的線條,滑至腳跟,燈火下輕輕一閃,磚地泅濕大片。 “洗完了,該擦腳了?!毙l燼啞聲道,身體微微前傾,緊實的胸膛貼上她耳朵。 姜央像被燙到了,耳尖更紅,忙垂下腦袋,抿唇“嗯嗯”,胡亂點著頭。隆隆的心跳在殿內尚未完全蒸騰的水汽里蔓延,煨得她目眩耳鳴,一時竟分辨不清,究竟是他心中亂了章法,還是自己散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