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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圓不在身邊,沒人能融入他的世界,他成了一個沉悶的傻子。 幸好還有小九陪著他,可小九也十分迷茫,為什么這里的狐貍都叫他殿下,卻隱隱有點瞧不起他的樣子? 夜間風少丞靠在屋外廊柱下抱劍守夜,楚音站在拐角處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來到他身邊,將手里的披風遞過去,“夜里涼?!?/br> 風少丞點頭接過,“多謝?!?/br> 兩個人并肩坐在回廊下,這幾天相處關系似乎有所緩和。一路上,呱呱告訴了她很多事情,她大概知道他異界那五年的一些遭遇。 異界的天空似乎更低一些,月亮也更圓一些,沐在皎白月光下,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無形中卻已經生出一種默契。淤塞的心結,在人不知不覺時疏通。 在經歷過一些事之后,他們之間的感情已經不似當初那般濃烈熱情,如今更像是夏日里涓涓流淌的小溪,經歷過冬季的嚴寒,堅冰融化,奔向新的旅途。 但這樣的夜,總得說些什么,風少丞猶豫幾番,正要開口,一枚小石子精準打在他腦門。 “誰!”風捂著額頭跳起來。 很快又一枚小石子打來,風少丞側首避開,聽見極細微的一聲嗤笑。這個聲音,他很熟悉,是有人在引他出去。 風少丞拔劍就跳出去,楚音跟上,兩個人被小石子一路引導,來到一棵大樹下。 一個老頭手揣在袖子里沖他們笑,不是風行還能誰。 風少丞警惕,“你又引我來做什么?” 風行咧嘴笑,看向旁邊的楚音,“乖孫,這是孫媳婦嗎?” 楚音不搭腔,風少丞錯開一步擋住她,“你怎么會知道我在這里?!?/br> 風行說:“你們踏入異界的第一步開始,我就知道?!?/br> 如果風行知道,那阿奴顏肯定也知道,一系列串聯起來,風少丞卻想不明白了,“那為什么阿奴顏不來抓我們?她把紀圓怎么樣了?” 風行為少年人的天真鼓掌,為少年人的天真嘆息,“你們未免把異界想得太過簡單,真當自己是活菩薩?螞蟻是無法撼動大象的,大象不理睬,只是因為你們太過微不足道?!?/br> 風少丞拔劍,“老混蛋!你到底想說什么!” 楚音輕輕按了按他的肩,示意他不要被激怒。 風行搓手笑:“還是孫媳婦乖?!?/br> 楚音說:“阿奴顏既然從狼族手里救了紀圓,又知道我們在這兒,為什么遲遲沒有動作,她在等什么?” 風行笑了笑,“等什么,我與陛下朝夕相處近五百年,沒有人能比我更了解她?!?/br> 借著月光,楚音似乎看到他眼里有淚光在閃動,老頭迅速背過身去,說話的音調依舊平緩沉靜,“說來話長啊,長到我都不知道該從哪里說起?!?/br> 風少丞差點又要張嘴罵,楚音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他繼續聽下去。 可等了很久,還是沒有等到下一句,風行轉身將一塊巴掌大的黑色符石遞過來,“上次帶你們去的那個山洞還記得嗎?” 山洞里,有封魔印的本源,十二界每一處封魔印的本源。 風少丞在某個瞬間領悟了他的用意,風行說:“希望你們能到雪山之巔去?!?/br> 將符石交給他,風行轉身背著手下了山。 風少丞握緊了手中符石,看著老頭佝僂的背影一點點消失,拉住楚音的手開始往回跑,“快!去目卡雪山!” 風行回到赤桐木林深處的宮殿,遠遠便看見一個嬌小人影坐在殿前石階上等候。 風行躬身行禮,“陛下,這么晚了還不休息?!?/br> 阿奴顏托腮看著天上的月亮,一頭烏發在月光下竟是雪一般的白,她的面容依舊年輕,臉龐卻蒼白透薄得像一張紙。 “老頭,你也要背叛我嗎?”阿奴顏天真歪著腦袋。 風行毫不心虛,“風行不敢,哪怕是死,也必然跟陛下死在一起?!?/br> 阿奴顏問:“真的嗎?你真的不會離開我,會跟我死在一起嗎?” 風行直視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風行永遠效忠陛下,陪伴陛下左右?!闭f著走到她身邊,扶著膝蓋艱難坐下,有點不太好意思,“哈哈,風行老了,讓陛下見笑了?!?/br> 阿奴顏并不介意,“我們一起看月亮吧?!?/br> 風行說:“好?!?/br> 阿奴顏說:“風行,我只有你了?!?/br> 風行說:“風行不會離開陛下?!?/br> …… 五百年了,修界的月亮也是這樣圓嗎,其實哪里的月亮都一樣,風行想。不知道在死后,月亮會不會把他的魂魄載回家,如果不載也沒關系,其實哪里有一樣。 早上紀圓尚在睡夢中,感覺鼻子癢癢的,睜開眼睛一看,阿奴顏正坐在她床邊用羽毛撓她,扶枝已經被撓醒了,頂著一頭亂發坐在啵啵床上。 紀圓惶恐,連忙坐起,“陛下?!?/br> 阿奴顏歪頭,“你為什么總是這么怕我呢?我已經保證不會傷害你,我還幫你殺掉了那些抓你來的壞蛋?!?/br> 什么?紀圓差點問出聲,明明你才是最壞的壞蛋。 扶枝很少聽說阿奴顏的‘光輝事跡’,倒是一點不怕她,“對啊,女王陛下又溫柔又漂亮?!?/br> 紀圓心中嘆息,單純的女孩總是容易被外表蠱惑,扶枝淪陷在阿奴顏的溫柔陷阱,已經忘記那天是誰將整個狼族屠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