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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圓感激看她一眼,把珍珠揣進袖子里正要說話,屋外忽然響起凌亂的腳步聲,緊接著幾只奇形怪狀的蝦兵打開門一擁而入將她們押出去。 紀圓和扶枝互相攙扶依偎在一起,被推攘著走到陽光下,穿過一片紅刺林,站在沙地上等待那些握著長矛尖槍的海鮮將她們像貨物一樣分裝馬車。 通過周圍零散的對話,紀圓大概明白,異界海族把這些貌美的鮫女搶來,是為了獻給附近幾個不同的種族勢力,什么狼王虎王豹王啥的。 既然送禮,必有所求,看來之前扶枝所說異界內戰確系事實。 只是內戰為什么不老老實實自相殘殺呢,非得禍禍修界一通。 紀圓憤憤,傻清一定急壞了,在內心祈禱他不要那么沖動又殺過來救人,雖然她知道這樣的期望根本無用。 紀圓從前對異界了解不多,只當這些家伙都是野蠻殘忍,茹毛飲血的兇獸。但剛才一路過來,訓練有素的軍隊,??吭诤_叺拇蟠?,沿海修建的軍事營地告訴她,異界并不是想象的那么落后。 這些海鮮智商還挺高的。 十一個鮫人,包括紀圓,兩兩分組,即將被押往不同的地方。 這些馬都比修界生得高大,四肢修長,身軀健碩強壯。不止是馬,這里所有的生物都長得極大,就連剛才押送他們過來的蝦兵身量都比她高,只是rou質看起來有點老,紀圓不太喜歡。 她心態還算不錯,只能還活著,總有機會。 兩個蝦兵趕著她們上車,扶枝先跳上去拉她,這時候身后突然響起低沉沙啞的男聲,“站住?!?/br> 頭頂是灼熱燦爛的陽光,耳畔是海風吹拂得凌亂的長發,那聲音卻瞬間將她拉到了陰暗寒冷的水底,那種黏膩濕滑的惡感又來了。 紀圓把手悄悄伸到了扶枝腳邊,扶枝不動聲色踩上去用力碾了一下,紀圓面色頓時扭曲。 兩根濕滑的觸手隨即纏上她的脖頸,托著她的下巴將她臉扭過去,她眸中淚水盈盈,貝齒輕輕咬著下唇,垂著眼簾不敢直視。 什么東西掉在了沙上,旁邊蝦兵好奇咦了一聲,彎腰撿起來,“指揮使,是珍珠!” 紀圓被迫抬起頭與面前的家伙直視,出乎意料的,這不是一個長了人身章魚腦袋的怪物。 慘白沒有一絲血色的臉,狹長的雙眼,高挺的鼻梁和薄如刀削的唇,倒是意外的俊美。 “啊——”馬車上的扶枝尖叫一聲摔倒在車前的木板上,她驚恐瞪大了眼睛,指著那個俊美的男人,“你,你把我弟弟怎么樣了!” 那張臉五官幾乎與她的弟弟同出一轍,但弟弟不會這樣陰森的笑,袖子里也不會長出帶著吸盤的黏滑觸手,不會用觸手纏住女人脆弱的脖頸。 被蝦兵稱作指揮使的男人微微瞇著眼睛,大概是不習慣用這張人類的臉笑,笑得極為陰森扭曲。 男人視線越過紀圓看向摔倒在馬車上的扶枝,唇瓣開啟,吐出幾個生澀的字眼,“吃,掉了,呀?!?/br> 觸手松開,紀圓呼吸恢復了自由,男人招手,示意可以出發。 紀圓被蝦兵提著后領扔到了馬車上,為防止逃跑,馬車內部裝了鐵籠,人一扔進去外面就落了鎖。 扶枝攙著紀圓坐起來,眼里噙著一汪淚,要掉不掉,紀圓心疼摸摸她的腦袋,“別難過,等許鏡清來了我讓他把這些壞蛋全砍死?!?/br> 扶枝撲到他懷里大哭,紀圓逗她,“你剛剛踩得好用力,我的指甲蓋都腫起來了?!?/br> “???”扶枝淚眼婆娑抬起頭看她,抓了她的手來看,左手食指指甲蓋果然已經淤青了。 “嗚嗚,對不起?!狈鲋τ謹D出來兩顆眼淚,紀圓把落在裙褶里的珍珠撿起來,“那就用這個補償我吧?!?/br> 紀圓手輕輕順著她的脊背安撫,扶枝哭了還一會兒才抬起頭,紀圓照例把珍珠收起來。 她手背貼了貼臉頰抹盡淚痕,慫著肩膀坐在一邊,想到弟弟忍不住又是一陣鼻酸。 余下被抓來的鮫人里沒有她的家人,想必父親早已經將大部分的鮫人轉移了,不然不會只抓這么幾個。二十弟跟她關系最是親密,一定是為了救她才會被那只章魚吃掉的。 紀圓按了按她的肩,“振作一點,我們得活著?!彼焓至瞄_車簾往外看,馬車在土路上奔馳,兩邊是茂密的樹林,看了看太陽的方向,確實是在往北邊去。 紀圓悄悄挪過去,手心白色的根須攀附上冰冷的鐵籠時卻呲啦一聲冒起白煙,她疼得一下縮回手。 這鐵籠不同尋常,觸碰不得,怪不得只派兩個蝦兵押送,是篤定她們無法逃跑。 紀圓訕訕坐回去,向扶枝聳聳肩,語氣故作輕快:“暫時沒辦法咯?!?/br> 扶枝不死心,手要貼上去,紀圓沒攔住她,她果然也被燙得尖叫一聲,紀圓沒忍住笑,扶枝嗔怪打了她一下,“你好壞!” 紀圓好無辜,“你都看見了還自己貼上去,你好笨?!?/br> 兩個蝦兵聽見動靜長矛調開外面的簾子,探進半個蝦腦殼狠狠威脅:“都,都,給我老老老,老實點!” 紀圓抬眼看他,沒說話,這蝦兵身上穿的明顯就是羽林軍的暗銀甲,非常不合身,大垮垮掛在身上,顯得他蝦身極為瘦弱。 到底是妖獸,學人家羽林軍的稱謂不算,還扒拉人家衣服穿,不倫不類,沒有自己獨特的審美,什么都要學什么都要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