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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是沒有那么大的章魚的,如果異界海族已經來到了這么靠近城鎮陸地的地方,那證明整個鮫皇宮可能都已經淪陷。 扶枝拼了命地往前跑, 傳音玉佩中謝靈硯只能聽見她局促的呼吸聲,他松弛的身體瞬間緊繃起來,焦急問:“扶枝!你怎么了?發生了什么?” 前面的樹林沙地上黑壓壓的一片什么東西朝著她快速爬行,發出沙沙的細響,很快便將她包圍了起來。扶枝寸步難行,眼淚不受控制掉下來,在墜落的過程中凝實成珍珠摔在沙地上。 謝靈硯只聽見她帶著哭聲的一句“救命”,隨后是海螺落地的聲音,就什么也聽不見,叫不應了。 紀圓和傻清帶著孩子正走在回無極觀的路上,突然接到了謝靈硯的傳音。幾句話交代清楚,紀圓片刻的失神后,冷靜指揮傻清,“你去海邊先看看能不能找到扶枝,不要貿然下水,我去監進院通知羽林軍?!?/br> 他們剛出鎮子不久,這里距離海灘已經很近,紀圓不放心又交代了一遍,“千萬不要貿然下水!” 就在這句話落地之后,耳邊呼嘯聲起,紀圓抬頭看見了約有百丈高的巨浪直直朝著他們壓來。 傻清回身用脊背面對,將紀圓和孩子護在了身后。在如此龐大的自然威脅下,他們根本沒有時間逃跑。 巨浪瞬間將他們撲倒吞噬,紀圓被緊緊禁錮在他懷中,還沒有掛斷的傳音里謝靈硯只聽見海浪的呼嘯聲和小孩的尖叫哭喊聲。 糟了!出事了! 謝靈硯沖出門去通知白照南和葉靈予。 為了配合這次奇襲,從異界而來的巫師在海面站在巨龜背上用鮮血獻祭,召喚狂風和暴雨,海水暴漲,掀起滔天巨浪淹了附近的城鎮。 紀圓在傻清懷里,身體不受控制順水而漂。她雙手從他背后探出,藤蔓在水中瘋長纏住了像皮球一樣到處亂滾的小孩。 兩個孩子都抓住了,藤蔓收回把孩子帶到面前托出水面,紀圓另一只手在到處探索,尋找周圍可借力和依附的東西。 她記得他們剛走出鎮子沒多遠,鎮子里有高高的屋頂,可以把小孩先送過去。 深夜的水下什么都看不清楚,海嘯還在持續,傻清仔細感受周圍的水流,警惕著隨時可能出現襲擊他們的異界海族,抱著人往陸地的方向游。 現在他們自保都困難,誰也救不了。 海水的咸味讓紀圓感覺火辣辣疼,尤其是藤蔓的部分,幸而那身鮫綃制成的衣服可以使她在水中呼吸自如。 藤蔓觸到了什么東西,紀圓用力拽了拽,疼痛讓她無法正確判斷出那是什么,憑感覺應該是根木樁,跟隨藤蔓的指引游過去。 傻清蹙眉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感覺到了不同于周圍的湍急的水流,在黑暗中焦急低呼:“圓圓危險!” 很快緊繃的拉扯感傳來,有什么東西拽住了她的藤蔓將他們往那邊拉,速度非???。 那藤蔓就像她身體的一部分,擁有同樣的觸感和痛覺,紀圓拖著孩子的另一只手奮力往反方向一扔,將他們拋遠。 拉扯感還在繼續,她奮力將身邊的人往外推,他死死抓著她不放。 有什么東西在周圍漂浮,紀圓隨便抓了一樣,藤蔓傳來的觸感告訴她那是一截人的斷臂。 海水將他們沖回了鎮子里,異界海族像沖進了羊群的野狼,飛快捕殺撕咬著鎮子里的凡人,血腥味很快朝著他們蔓延過來。 紀圓尚不習慣在水中說話,一張嘴,海水瘋狂涌進了口鼻,腥臭沖進肺腑,她看見閃著星芒一般微弱白光的東西正朝著這邊沖過來,藤蔓迅速纏繞了身邊的男人將他手腳捆住扔開。 “圓圓!” 傻清被扔出了幾丈遠,紀圓模糊分辨出那東西是一柄長矛,尖端寒芒險些刺穿他。 人被推開后那柄長矛直朝她胸口而來,將她整個身體都擊飛了好幾丈遠。有一瞬間她差點以為要死了,手一摸,胸口卻完好無損,那件薄如蟬翼的鮫綃法衣替她阻擋了鋒銳的矛頭。 紀圓手觸到了小鎮上粗糙的石路,她仰頭,借著水面上炫目的閃電看清了那股鋪天而來的威壓。 是一只足有房子那么大的章魚,觸手上的吸盤有她臉那么大,她試圖抵抗,指尖悄無聲息長出綠藤,隨即粗壯的觸手纏繞包裹了她,攪斷了她的藤蔓。 巨大的疼痛襲來,就像被人活生生扭斷了手臂,余下的藤蔓快速縮了回去,兵荒馬亂中,她徹底暈了過去。 傻清在被扔開的瞬間,一只白鯊迅速游過來頂撞在他腹部,隨即他手臂被撕下了一大塊rou。 靈力在手中聚攏成光團,相比身體的疼痛,他心口像裂開一樣。 在人生那么多危難的瞬間,他第一次感覺到無力,他第一次知道劍原來那么重要。 他瘋了似的攻擊周圍靠近的所有異界海族,借著手中的光團在四周搜尋,卻只找到了幾截躺在地上的翠色藤蔓,連帶那只巨大的章魚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羽林軍很快趕止,召集了余下的鮫族士兵,一邊抵御海中妖獸的攻擊,一邊救人。 一只大手提起兩個小孩扔到了距離最近的一座屋頂上,指揮使柳眠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又一個猛子扎了進去。 封印異界完全破開,上次一戰對方只是小試,這次是動真格的了。整個鮫皇宮全部失守,幸而鮫皇早已將大部分族人轉移到了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