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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照南在大雨中奔逃。 前幾十年的人生中,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有如此狼狽的時刻。 他竟然在裸奔! 懷里抱著葉靈予在裸奔! 這是他沒有想到的。 大雨淋得他眼也睜不開,只是憑著記憶飛躍在山路石階上,他好冷, 又好熱。 身體冷,臉皮熱。 白照南先將葉靈予送回她的屋子, 門踢開, 帶著一身水滴滴答答摸黑進去, 將人放在榻邊。 轉身離去的時候,葉靈予拉住了他的手,他沒回頭。 他的院子就在隔壁不遠處, 外面一個人也沒有,這種時候一時不知是先穿了衣服再回去還是回去了再穿衣服。 穿與不穿有什么區別呢。 “白照南?!比~靈予在身后輕聲喊。 他沒掙脫, 任由她拉著, 也許是被雨淋得有點冷, 聲音發抖,“我, 先回去?!?/br> 葉靈予裹在他的外衣里只露出一個圓溜溜的腦袋,晃了晃他的手臂,“怕什么哦,反正都看光了, 不做完豈不是可惜。正好回來了,慶祝慶祝唄?!?/br> 白照南震驚回頭,閃電適時照亮她那張躍躍欲試的臉。 言之有理! …… 自上次分別, 師兄弟妹們有一年多沒見了。 哪成想, 再見時是那幅場景。 一連過了好幾天,紀圓想到那天都會忍不住笑出鵝叫聲。 或是在吃飯,或是在看賬本, 或是剛睡醒,莫名其妙就咯咯咯咯咯笑起來了,根本停不下來。 只有傻清知道她在笑什么,這是他們五個人的小秘密。 又給了他們三天時間,紀圓讓呱呱把一籮筐賬本送到白照南住處,提醒他逃避現實的時間夠久了。 晚上安排大家過來聚餐,紀圓叮囑傻清不許再提那天的事,更不準往外亂說,都是當長老的人了,得留點面子。 傻清用力點頭,手一拉,把嘴巴縫上。他不覺得那天有多好笑,只覺得難看,誰要看白照南的大白屁股啊,誰沒有似的。 三四十號人,坐了四五桌,擺在靈田邊的空地上。傻清、呱呱和方簡從早忙到晚準備菜,可辛苦了,傻清炸魚的時候還不小心把手燙到,委屈得不行,紀圓趕緊給他呼呼。 飯桌上,紀圓端著酒杯頗有領導風范地致辭,回首昨日,展望未來,之后像小學生開班會一樣讓每個人都起來做一個自我介紹,讓大家互相認識認識。 都是熟人,也沒那么拘謹,主要是為了歡迎新來的楚音和呱呱,順便給三位長老接風洗塵。 紀圓致辭完畢剛坐下,傻清就把她酒杯搶走了,“不準你喝酒!” 紀圓順毛捋,“那我總得喝點什么吧?!?/br> 傻清捂嘴偷樂,從桌子底下拿出一個茶壺給她倒了一杯鮮榨果汁,在她耳邊超小聲說:“我偷偷給你做噠,不給他們喝!” 紀圓小雞啄米點頭,學著他的樣子附耳說:“你、真、好?!?/br> 傻清咬耳朵說:“那我晚上想抱著你睡?!?/br> 紀圓說好,然后把酒推到他面前,“來嘗嘗?!?/br> 傻清沒喝過酒,伸出舌頭飛快舔了一小下,評價:“難喝!” 紀圓說:“喝了好睡覺呀?!?/br> 這個東西對睡覺有幫助嗎,傻清不知道,但圓圓說有就有。他捏著鼻子喝中藥似的灌了兩杯,沒多一會兒小風一吹人就不行不行的了,扶著額頭喊暈。 紀圓攙著他進屋躺下,給他蓋上被子,“乖嗷,睡覺咯?!?/br> 傻清隱隱覺得哪里不對,迷迷糊糊抓著她手不讓走,紀圓傾身抱住他哄,傻清瞇著眼睛去找她的唇,找到一半人就醉過去了。 紀圓親親他的唇角從他懷里起來,給他蓋上薄被關好門出去。 現在人都回來了,紀圓決定把手里的事都分出去,給自己好好放個假,他們快活這么久也該干點活了。 楚音目前負責種植蟾木院藥田,空閑時間煉煉丹,外門還是謝靈硯來管,錢啊賬本什么的丟給白照南,葉靈予就來外門幫著一起種地。 大家都沒什么異議,她當掌門沒人不服,以前怎么過的以后還怎么過就是。 吃吃喝喝,聊到深夜人都走得差不多,就剩幾位長老和掌門還舍不得散場。 夏夜蟲鳴伴著蛙聲,涼風拂過,親近的人就在身邊,欣慰之余,又免不了提起從前的事。 葉靈予喝得酩酊大醉,抱著紀圓痛哭,“我知道你過得辛苦,嗚嗚嗚嗚……” 紀圓任由她揩了一身鼻涕眼淚,略嫌棄將她往白照南那邊推,“好了好了,過去就過去了還說這些干嘛,回來就好啦?!?/br> 白照南把葉靈予扶過去,也是個轉移話題的意思,掩唇輕咳,“我,我和葉子,結為道侶了?!?/br> 喂喲,昵稱都有了。 紀圓作為掌門,自然得有所表示,起身給他們敬酒,“恭喜恭喜!” 葉靈予搖搖晃晃站起來,瞇著眼睛在桌上撿了一把勺子,往前一搡:“同喜!” 白照南把她手里的勺子扔了,酒杯塞過去,楚音和謝靈硯也跟著起身,幾個人碰了一杯,一人說了一句吉祥話,杯中酒一飲而盡,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喝到現在,幾個人多多少少有點醉了,紀圓腿交疊著搭在旁邊椅子上,往椅背上一躺打了個酒嗝,“許鏡清變傻了,你們應該也看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