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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淵說:“你是第一天當掌門,我不妨指點你一二。普通人可不會管是誰的命換來的,他們只知道有人飛升了,就覺得厲害,你往后光是利用這一點,就能忽悠不少門人進來?!?/br> 紀圓打了個哭嗝,“我會考慮你的建議?!钡⒉淮蛩氵@樣做,她不覺得這么自己有這么大的能力,能重振門派,做大做強,再創輝煌。 她只能守著,等著,盼著他們回來,她一個人是不行的,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 木船飛了三天,終于抵達平常界。 紀圓站在自家山門前,再次流下淚來。 碎了啊,全碎了??! 石階,大門,圍墻,包括兩邊坡上的草地樹林都踩得稀碎了。 這得花多少錢才修得好??!在玄光鏡里沒怎么細看,現場一看,這場面實在太過震撼,紀圓一邊哭一邊往里走,捂緊了斜挎的芥子袋,她的靈石馬上就要長翅膀飛走了。 但這只是開始,紀圓越往里走,心越涼,走到靈田里的時候,她險些站立不穩昏迷倒地。 整片望不掉邊的靈田都成了爛泥巴地,今年的第三季靈谷全部毀于一旦,連田埂都被踏平了。 “救命啊……” 紀圓蹲在地上把臉埋進臂彎,哪怕是玄光鏡里看到晏掌門灰飛煙滅那一刻也沒有這么傷心,此時此刻她多希望眼前一切都是幻覺。 蹲在地上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她抬手搓了搓臉,繼續往前。不幸中的萬幸,她的小屋還在。 得虧那幾棵果樹入了阿奴顏的眼,她的屋子還能完好無損,也不枉許鏡清當初起早貪黑挖地基蓋房子。 石桌上還有吃剩沒收拾的果盤,紀圓坐在石凳上,塌著肩,看著外面一片狼藉,不知道該從哪里下手。 她呆坐許久,長長嘆氣,掏出紙筆來算賬。 山門得修,那是太初的門面,甭管里面怎么爛,外面得光鮮,也甭管是路過的還是來拜訪的,起碼知道太初還有人,還沒死絕。 出了這么大的事,以前遣散的那些人多半是不會回來了,不回來也好,那些內門長老師兄的她還不知道怎么安排呢。 他們個個資歷修為都比她高,平時也不多來往不熟悉,肯定不會對她服氣的,說不定還會嗆嘲諷她,現在這種時候,門派里要是不團結才是最糟心的。 人少也清凈,紀圓這樣安慰自己。 目前靈田損失最大,下半年是什么也種不成了,只希望能趕在明年春天到來前開個七八畝,多少找補點。 那么修復靈田也是一大筆費用,得去外面雇人。 紀圓頭疼,窮啊,光是修山門就得花好大一筆錢了。 她掂量著兜里那點靈石,糾結著眉頭,隱隱約約聽見什么東西在小聲哼哼,神經下意識緊繃。 是妖獸還是人?沒死絕的嗎? 循著聲音深一腳淺一腳在爛泥地里走,紀圓從土里刨出來個活物。 小狗那么大,全身裹著泥,看不出是個什么玩意。但是會喘氣會哼哼,紀圓提著它脖子在水里涮了涮,看得更清楚些,暗紫色的鱗甲,頭上獨角,四條腿,是縮小版的忽雷獸。 “皮卡車?”紀圓捏了捏它頭上的角,缺了個尖尖,禿了。 像皮卡車那么大的皮卡車,變成了小狗那么大,連角也斷了,但能活著已經是萬幸。 紀圓給它洗干凈抱在懷里擦干,捏捏它軟趴趴的小爪子,心里又慶幸,幸好變小了,要擱以前那么大一只,她現在還真養不起。 把它翻來覆去檢查了幾遍,沒發現外傷,她也不是很懂這些獸類的修習門道,估摸著是為了自保犧牲掉了修為什么的,以最低耗損的狀態活著,所以外形才會變小。 皮卡車的出現讓她整個人精神為之一振,看吧,連皮卡車都活著,師兄師姐他們肯定也活著呢,可能也是被困在了哪里,等著她發現。 身邊有了陪伴,紀圓心里一下踏實了很多,給皮卡車喂了一顆糖,抱著它繼續算賬。 她算術不好,剛剛算的建山門要用的石塊數量經過這么一遭又打岔了,恨恨一拍腦門,聽見前面一聲喊,“紀掌門?!?/br> 心有一瞬間地顫抖,抬起頭時那簇還沒燃起的火苗又啪地一聲滅了。 是孔萩云。 看見他,紀圓直覺沒好事。 孔萩云向她就拱手,禮數周全,“紀掌門?!庇謷吡艘谎蹝煸谒g的掌門令牌,“沒想到晏掌門會傳位給你?!?/br> 語氣平淡,眼神平和,沒有任何輕視她的意思,但紀圓還是下意識揪緊了衣角,“是?!?/br> 孔萩云負手而立,身姿筆直,轉身再掃過滿目瘡痍的靈田,說:“在此之前我一直不明白晏掌門的用意,但現在看來,應當是只有你活著的緣故?!?/br> 是因為只有她活著,所以才能撿漏當個掌門,不然哪能輪到她呢?他說的是實話,紀圓無法反駁。 孔萩云繼續說:“但我并不相信你有能力重建太初,現在我給你一個選擇,如果你能在三天之內召集十個門人,無論是從前的,還是新的,只要有十個,你就可以繼續當這個掌門?!?/br> 紀圓抬眼看他,鼻子里哼笑一聲,“不然呢?” 孔萩云說:“不然我會收回你的掌門令牌?!?/br> 紀圓更覺得可笑,“你有什么權利這么做?掌門令牌已經認主了,我現在就是太初的新掌門,這是我們門派的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