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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亦如此。 許鏡清說:“師妹,有沒有人曾告訴你,你很像……” 紀圓挑眉:“像什么?” 像……什么來著,那些小小的,可以把果殼草莖咬斷的,牙齒鋒利的小東西叫什么來著? 許鏡清靈光一閃,“耗子!” 第十五章 神經病??! 謝靈硯在走神,他微微偏頭,耳朵豎起來,仔細聽屋里兩個人的交談。 他聽見從來好脾氣的紀師妹在那陰陽怪氣。 “你說我是耗子?” “你什么意思?” “那你就是驢?!?/br> “許師兄,你知道驢嗎,死犟死犟的那種驢?!?/br> 謝靈硯酸溜溜的,紀師妹都沒有這樣跟他說過話。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見大師兄跟個小老頭似的坐在板凳上,師妹半躺在床上,微微直起身子,小指頭點著他在那罵他,罵他是驢。 原來她也會生氣,也會罵人嗎。 然后大師兄很認真的在那聽著,問她什么是驢。 葉靈予推了他一把,“喂,我問你話呢?!?/br> 謝靈硯驟然回神,磕磕巴巴:“啊……啊,葉師姐說什么……” 葉靈予臉上費力扯出了一個笑,梗著脖子湊近了問:“我很可怕嗎?” 她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難看,活像地底下爬出來的惡鬼,好像下一瞬嘴角就能裂開長著血盆大口把人嚼吧嚼吧吃下去。 謝靈硯擦著額上的汗,移開目光說沒有。葉靈予又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看得他整個后背都被冷汗浸透才問:“那你為什么要抖?!?/br> 謝靈硯趕緊按住腿,本來只是腿抖的,現在整個身體都跟著抖,白著唇否認,說天有點冷,剛說完豆大一顆汗珠滑到下巴。 葉靈予覺得沒意思,心里莫名煩躁,腦子里一遍遍都是白照南一瘸一拐離去的背影,她暫且放過謝靈硯,沖屋里嚎了一嗓子打個招呼走了。 許鏡清不是驢,他是癩皮狗,癩上人家了,說掌門安排的,以后要貼身的,寸步不離的保護她。 紀圓讓他出去,自己要冷靜冷靜,讓他把門帶上,躺在床上想掌門這么安排的用意。 白照南臨走前送了她半副拐,她用勉強能動的那只手撐著拐爬起來,挪到窗邊看。許鏡清和謝靈硯坐在石桌旁,一個臉色慘白,尚未從驚嚇中回神,一個仙姿風怡,實則滿腦袋稻草。 她揉了揉心口,許鏡清沒說謊,可以感覺到那顆珠子的存在,像種子埋藏在土壤中,等待春天的到來。 一系列的事情,都要從扶虹道上那塊從天而降的大石頭上說起。那塊石頭打破了無法相交的平行線,把兩條完全不同的人生軌跡撞到了一起,你來我往下,已經成了一團亂麻,解不開了。 紀圓有一瞬間的認命的挫敗感,許鏡清的出現是不是代表她的好日子已經走到頭了,他撞破了她龜縮的殼,讓她出來,履行來到這里的義務。 所以,她需要做什么呢? 她看著外面將沉的夕陽,杵著拐又到了床邊,掀開被子躺下去,算了,洗洗睡吧。 屋外兩個男人干坐到天黑,屋子里燭火熄滅,師妹應該已經歇下了。許鏡清終于起身,回到昨天躺過的那片草地,抖開小毯子蓋在肚子上,躺下去之前摘了一朵小花捏在手里,仰面看著暮藍的天空。 紀圓睡不好,總是惦記著外面有人,心里也不知道在牽掛什么,醒來后挪著步子推開窗,就看見許鏡清輕輕拍了拍身側的草地,示意謝靈硯躺下來一起睡。 “神經病??!” 她罵了一句,又砰地一聲把窗戶關上。 謝靈硯無法入睡,萍西堡的小公子從未露宿過,身下的泥地又冷又硬,許鏡清心中的桃園是他的地獄。 他睜著眼睛轉過頭,身邊的大師兄收起一身鋒芒,如初生嬰孩般卸去防備,睡容安詳。 夜里又起了風,氣溫驟降,他委屈巴巴往大師兄身邊蹭,企圖蹭到一點小毯子,蜷著身子,像只可憐的小狗,揪著一點小毯子的邊角角蓋著腿。 木門吱呀一聲響,謝靈硯回過頭,紀圓杵著拐站在門口,“謝師兄,回去吧?!?/br> 謝靈硯站起來,她重復了一遍,“回去吧?!?/br> 謝靈硯緊張揪著衣角:“師妹?!?/br> 紀圓微微偏頭看了一樣他身后躺尸那個家伙,頗有幾分無奈,“回去吧,你不是他,別管他了?!?/br> 你不是他,做不到他一星半點,能在潮濕冷硬的泥地上安睡,沒有超群的劍法,沒有強大的修為,更沒有那么厚的臉皮。 謝靈硯臉頰發紅,有一種東施效顰被揭穿后的促狹?;蛟S對方并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在關心他,讓他回去自己的屋子休息,但腦補大師已經被自己最近的所言所行羞愧得無地自容。 “師妹,對不起?!眴鑶鑶?,對不起,他比不過啊,那個人是站在巔峰的神一樣的存在,無論怎么努力都比不過??!哪怕是在草地上睡覺這樣事情也無法做到像對方一樣的自然愜意??! 比不過啊。 謝靈硯掩面而逃,離去的背影好像蒙了一層厚厚的日系美少年漫畫濾鏡,紀圓滿腦袋黑線。 什么哦?怎么會突然二次元。 是不是劍修的修為與雙商都是呈反比,修為越高,腦子越不好。太初弟子中,修為位于金字塔頂尖的許鏡清,同樣是智商盆地,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