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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江豈的襯衣全濕了,雨水洇透面料,貼在皮膚上。 阮予邱看著他擦完了凳子,向這邊走來,皺眉問:“你冷不冷啊,先把衣服——” 轎車疾馳而過,濺起一片污水。 他被人輕輕拉了一下,濺起來的污水沒有撞上他,他撞進了那人的懷里。 阮予邱腳下不穩,抓著對方的袖子才站定,他抬起頭,見江豈正垂眸看著他。 他的頭發被雨淋濕,眼眸似乎也被墨水洗過,極黑,極深。 阮予邱愣愣望著頭,片刻后,他感覺到抓著他胳膊的手往下幾寸,握住了他的手。 手指溫熱,掌心寬大,包住了他冰冷的手背。 “過來?!苯M拉著他,讓他坐在了凳子上,自己也坐在了旁邊。 阮予邱的乖乖坐下,他一手抱著懷里的西裝,一手被握著——江豈并沒有松開。 片刻后,他的手輕輕掙動了一下:“你把衣服穿上,冷......” “不冷?!苯M抓住他要抽離的手,轉頭看過來。 夜色下,站牌里的廣告發著藍色的光,打在江豈的臉上,映得他眉眼越發深邃。 他雙腿自然分開坐著,額角還有水珠,神色卻沒有絲毫狼狽,對阮予邱說:“你比較冷?!?/br> 說完,抓著阮予邱的手又緊了一分,完全被圈住。 或許剛才是比較冷的,可現在,阮予邱飛速收回視線,目光望著雨簾。 不冷了。 好熱。 他抿緊唇角,不看江豈也不再說話,試圖讓自己臉上的熱度降下來。 又不是第一次牽手,為什么這次這么奇怪,他輕咬著下唇,盡力平復心跳。 江豈也沒有再說話了,他轉過頭,目光眺向遠方。 雨聲滴答,車輛疾行,小小的公交站牌下,卻格外安靜。 不知道過了過久,雨才慢慢停了下去。 阮予邱被帶著往外走,直到上車前,他們交握的手,始終都沒有分開。 到家后,江豈立即把阮予邱推到了浴室前,低頭看他緊緊抱在懷里的衣服,抬眼時長眉輕挑。 阮予邱一愣,臉上熱度更甚,他一把將揉皺的大衣塞進江豈懷里,轉身逃似的進了浴室。 水很熱,腦子也熱,他不知道沖了多久,只知道從一屋子熱氣里踱出來時,整個人暈乎乎的,像是缺氧。 腳步虛浮地晃蕩到房門口,才發現有人在守株待兔。 “過來?!苯M坐在床邊,手里拿著吹風機,“吹干?!?/br> 阮予邱真暈了,不知道怎么就發展到了這一步,今天下午的時候江豈還氣呼呼地不理人,現在竟然要給他吹頭發? 他坐過去,柔軟的床鋪下陷,江豈靠在他身側,好聞的沐浴露香味包裹著他,耳邊傳來電吹風的聲音。 江豈的手指修長,穿過他的軟軟的頭發,還像摸小狗一樣摸他腦袋。 不一會兒,阮予邱被吹成了炸毛的小狗。 他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抬頭看向江豈。 對方猝不及防,手歪了一下,熱風從他的額頭轉向他的領口。 阮予邱穿著T恤樣式的睡衣,領口本就寬大,這樣被風一吹,衣服全鼓了起來。 自上而下看,一覽無遺。 “啪”地一聲,江豈關掉了吹風機,目光轉開。 “早點睡?!彼猜曊f完,便要起身離開,走到門口卻又突然停下了腳步。 “明天見?!彼f。 不知道是不是剛剛吹了熱風,余溫未散,阮予邱的腦袋和胸口還是熱,他呆呆地點頭,“嗯”一聲。 江豈走后,身上的熱度還沒有褪,甚至在阮予邱的夢里,持續攀升,以至于到了第二天,他根本沒能起來。 江豈在餐桌前等了半天也沒見他出來,忍不住去敲門,沒人回應,他便徑直走了進去。 阮予邱還在床上,毛絨被子將他蓋的嚴實,哪怕懷里抱著枕頭,遠看也沒有多大一團。 “十點了,阮予邱?!苯M說。 可卻依然沒有得到回應,他這才意識到不對勁,長眉一皺,快步走到對方床前。 阮予邱把自己埋在被子里,露出來的只有一頭蓬松的黑發和小半張臉,眼睛緊緊閉著,眼下一片酡紅。 江豈扯他的被子,想讓他呼吸順暢,卻被他皺著眉躲過了,嘴里還哼哼唧唧,極不滿意地想把自己埋得更深。 江豈沒準,大手撩開他的頭發,覆上他光潔的額頭。 果然,guntang。 昨天一點雨也沒讓他淋著,頂多吹了點風,沒想到阮予邱還是感冒了。 真是有夠嬌氣的。江豈低斥一句,連忙一邊去拿體溫計,一邊給醫生打電話。 明天就元旦了,法定節假日,江豈昨晚就給所有人放了假。 剛走一晚上就被叫回來,醫生沒有半句怨言,以符合他薪資水平的速度趕了回來。 一通檢查下來,阮予邱沒大問題,就是吹了風受了寒,發熱而已。 醫生叫江豈不用擔心,開了些退燒的藥,并囑咐他照顧好人,要是溫度還下不來,就物理降溫一下。 江豈點頭,送走醫生后,又去廚房溫了粥,喂給阮予邱喝。 他把阮予邱扶起來,靠在自己懷里,一勺一勺喂到他嘴邊,阮予邱不配合,兩只手軟綿綿的還要鬧騰,江豈一手抓倆,都給他鉗制在胸前,還兇巴巴地恐嚇:“老實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