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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豈一愣,有一瞬間恨不得將毛巾再給他蓋上去,遮住這雙眼睛,可他的手卻動不了,眼睛也挪不開。 阮予邱嘴角向下撇著,鼻尖微紅,一抽一抽的,眼里水光氤氳,直直看向對面的人。 見狀,江豈和他對視,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出什么話來,過了好幾秒,他才澀聲道:“哭什么?!?/br> 如同委屈到了極點的小孩,有人勸著,就更加忍不住了,阮予邱的淚水本來是含在眼框里的,他這么一說,瞬間全溢了出來。 “你,”江豈哪知道他會哭得更兇,一貫平靜無波的臉上難得出現了一絲慌亂,抬著手不知道如何是好。 但也只是一瞬,下一秒他便皺緊了眉頭,捏著毛巾放到他臉上,一邊替他擦拭淚水,一邊低聲道:“別哭了?!?/br> 他這次擦得很輕,沒用什么力道,但阮予邱卻反而哭得更洶涌了,淚水像開了閘一樣,至都止不住,連身體都跟著顫抖起來。 江豈“嘖”了一聲,捧起他的臉頰,拇指指腹拭去他的淚水,卻說不出其他哄人的話,只一直重復:“別哭了?!?/br> 說了好幾遍,阮予邱也停不下來,反而變本加厲,他一邊抽著鼻子,一邊還要控訴:“你,你太,太兇了?!?/br> 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被抽泣中斷好幾次,聲音里滿是委屈,身體也在輕顫。 江豈無法,只得扶住他,啞著聲音說道:“我沒兇?!?/br> “你有?!比钣枨穹瘩g,瞪大了眼睛看向江豈,像是在說他竟然不承認,眼淚流了滿臉“你明明就有……” 江豈鼻間呼出一口氣,眼睛無奈地閉了一眼,聲音干澀:“好,我有?!?/br> 阮予邱這才滿意,還重重地點了幾次頭,下巴抵在江豈的手心。 過了會兒,他流淚的架勢終于小了點,抽泣的聲音也低了下來,他淚眼朦朧地看著江豈,任憑對方撫著他的臉,輕柔替他擦拭,半晌后,他突然喃喃道:“你,你好像……” 他話說到一半,腦海里卻是一片空白。 江豈等了半天,沒聽到他下半句,隨口問道:“像什么?” “像,像……” 阮予邱吶吶重復著,應該是像什么的,肯定是像什么的,他混沌的腦子轉了好幾圈,就是說不出來像什么。 心口沒由來地一陣酸疼,阮予邱看著江豈,一眨眼淚水又落了下來:“我想不起來了……” “我忘記了……”他顫著聲音說,眼睛圓睜,淚水再次洶涌,“我想不起來了……” 他哭得那樣突然,又洶又急,手緊緊揪著胸口濕透的衣襟,身體微微躬下去,看起來很難受,很難受的樣子。 江豈站在他面前,低頭看著他,心口疼澀。 他不知道究竟忘記了什么事,會讓阮予邱哭得這樣可憐,但他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 如果能許愿的話,阮予邱的生日愿望肯定和自己有關,說不定就是讓他抱抱他。 過生日的人一般有特權,旁人會盡量滿足他的要求,江豈想。 于是他上前一步,慷慨地實現了阮予邱的生日愿望。 第40章 離開 風吹動深灰色窗簾的一角,昏暗的室內泄進了一絲光亮。 借著這點亮,可以看到被褥散落的柔軟大床上,一個蜷縮著身體的少年正在沉睡,光打在他輕薄的眼皮上,他睫毛輕顫,隨后又不耐地卷著被子翻了個身。 但被打擾的夢境無法再繼續,阮予邱的意識迷迷糊糊地回籠,但仍然皺著眉不肯醒來,又抱緊懷中的枕頭。 不是枕頭。 他閉著眼睛,手掌覆著一層毛絨,又下移了一寸,摸到一個圓形的凸起,真的不是枕頭。 阮予邱眉頭蹙得更緊,極不滿意的樣子,掙扎了片刻,他才半掀起眼簾,向下看去。 灰灰黃黃的一團,毛茸茸的,像某種動物玩偶。 他從來沒有過玩偶。 遲鈍的大腦反應了好幾秒,他才從床上坐起來,手軟軟地拎著玩偶,眼前逐漸清晰。 是一只穿著嫩黃色背帶褲的灰色兔子,耳朵被自己拎著,他剛才是摸著它的臉。 哪里來的兔子? 宿醉后的腦袋還有些懵,轉了半天,阮予邱才逐漸想起來,昨天是他生日,他和與于曉磊去酒吧喝酒,他喝了很多酒,于曉磊說了很多話,后來還一直說他不想聽的,一直說江豈的事—— 江豈! 阮予邱一個激靈,笨重的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個畫面。 昏黃的車里,江豈一身西裝,一手搭在方向盤上,一手自然垂下,擰眉對他說:“到你宿舍了,你鑰匙呢?” 鑰匙……什么鑰匙? 宿舍鑰匙嗎?江豈在送他回去? 阮予邱一頭霧水,想搞清楚這是哪里冒出來的畫面,可他敲著腦袋想了半天,腦子里還是空空如也。 果然不該喝酒,他也不知道自己那么容易就醉了,還一醉就斷片! 既然有印象,那說明他昨天喝醉后,應該還見過了江豈,對方可能還送自己回了宿舍,那現在是? 阮予邱環顧四周,房間色調冷淡,家具簡約高級,不是他的房間,也不像是于曉磊會帶他去的地方,倒是和江豈那棟大別墅的風格有點像。 想到這里,他的瞳孔慢慢睜大,難道是他沒有找到鑰匙,江豈帶他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