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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前方平坦的路,阮予邱撇嘴,不太想走。 他被江豈帶著走,一直都領先眾人,因此抵達這里時,后面的人都還沒有跟上來。 他看著江豈在平地上站定,側身回頭,視線落在他握著黑色手柄的手上。 阮予邱下意識握得更緊了一些,因為摩擦和濕汗,他的手掌還有些熱。 被盯著的手背也有些熱。 “我、我覺得膝蓋還是疼,好像又開始流血了?!比钣枨窦t著臉胡扯,反正爬山的時候,他的臉一直都是紅的,也看不出差別。 江豈劍眉微挑,似乎在等著他的下文。 阮予邱他抿了抿嘴唇:“剛才那段路有點陡,爬得好累,我現在感覺腿都沒有力氣了……” 江豈靜靜看著他。 “這段路好像也不好走,我怕我走不了幾步,又該頭暈了?!?/br> “現在這樣走就挺好的,我都習慣了!”他耳朵也開始發熱,他小心地看著江豈,“要不,你繼續帶帶我,可以嗎?” 江豈愿意和他組成一隊,讓摔倒的他休息,還主動伸手拉他——雖然沒有真的伸手,但登山杖也差不多啊。 這是不是意味著,江豈或許,在慢慢原諒他? 或許真的就像他偶爾的直覺一樣,江豈其實并沒有他表現的那樣,那么討厭他? 夜色催人昏聵,阮予邱某名感覺自己抓住了某種信號,像是突然窺到了一個無人知曉的秘密,這種隱秘的刺激讓他心跳加速,膽子也大了起來。 “我真的走不動了,你帶著我,求你?!彼÷曊f道,帶著隱隱的期待。 但“期待”這個詞發明出來,很多時候,不是用來滿足的,而是用于落空。 山腰夜間寒冷,江豈的眼神更冷,他望著阮予邱,薄唇勾起笑:“阮予邱,你在想什么?” 阮予邱一愣。 “別裝出這副樣子,”江豈說,“也別想耍心眼?!?/br> “我,我——”他想說“我沒有”、“我只想想跟你一起”。 可是如果對面的人不接茬,并不想跟他一起走的話,他可不就是在耍心眼嗎。 阮予邱的臉登時熱了起來。 “有心思就放在正道上,”江豈聲音冰冷,“別白費力氣黏著我?!?/br> “放手?!?/br> 觸碰到對方的眼神,阮予邱看懂了里面的輕蔑,剛剛還緊緊握著杖柄的手,突然像握到了熱鐵一樣,瞬間彈開了。 他看著江豈把登山杖收縮起來,連同剛脫下來的手套一起,單獨放進了一個袋子里,裝進背包后,又重新拿了一副手套戴上。 阮予邱的臉燙得可怕。 他還想說什么,被風吹得干燥的嘴唇張了張,卻沒能說出半個字。 他以為的都是錯覺,都是他自欺欺人,癡心妄想。 真是難堪。 阮予邱咬住下唇,看著江豈再次獨自往前走的背影,沒有跟過去。 偌大的平地空無一人,只有山風,他靜靜站著,直到后面的人追上來。 他重新加入后面的大部隊里,和其他人一樣,自己使著勁爬山,疲累也緩慢。 等到阮予邱他們一行人抵達山頂時,所有人都已經到了,嘉賓們各自找地方坐著,節目組正在調設備、找角度,打算拍攝最完美的日出。 江豈站在圍欄前,鐘優在他身旁,興奮地和他說著什么,他微微側頭聽著。 阮予邱只瞟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 離預估的日出時間還有五分鐘左右的時候,導演組召集嘉賓,到觀景臺上拍照,并等待太陽東升。 眾人紛紛走了過去。 按理說,江豈是最應該站在C位的人,但他并不喜歡周圍都是人,導演組也不敢勉強他,他想站哪里就站哪里。 因此,江豈站在了最左邊,鐘優沒有絲毫猶豫,立刻站到了他身旁,C位給了安云和周廷。 阮予邱坐的位置離觀景臺比較遠,等到他過來的時候,其他人都已經站好了,他要么選擇站在最右邊,或者最左邊,就是江豈的另一側。 所有人都知道,按照阮予邱這人的脾性,肯定會屁顛屁顛地往江豈那邊跑,都打算整體向右邊挪一挪了。 但沒想到,阮予邱停頓了一瞬,徑直向最右側走去。 他身旁是蔣陽陽,見他在旁邊站定,詫異道:“你站這兒?” 阮予邱睨他一眼:“不行?” 蔣陽陽一愣,乖乖轉回了自己的腦袋:“隨便你啊,兇什么……” 導演組似乎也有些驚訝,卡了一瞬,才繼續播報。 最后日出按時升起,所有人驚起歡呼,拍照,發朋友圈。 阮予邱扶著欄桿,愣愣地地看著太陽慢慢升起,慢慢變大,心想,算了,爬得要死要活的,也不算白來。 他想,在黑夜中踽踽獨行很久很久,才能見到最美的日出,節目組的文案或許沒有瞎說,但有時候,黑夜中的路太不好走了,沒有光亮,沒有盡頭,看不到希望。 他暫時不是很想見到太陽了。 阮予邱垂下目光,轉身的一瞬間,突然有種直覺,似乎有人在看自己,下意識地抬頭看去。 是人群的方向,蔣陽陽興致勃勃地盯著手機,鐘優正微笑地和于曉磊說話,江豈還在看日出。 周廷對上他的視線,朝他溫柔地笑。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