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br>
    周鐸應了聲，轉身欲走。

    “等會兒，讓鄭明軒去吧?！?/br>
    沉吟了下，溫世堯叫住他，“你叫上趙小幸，帶顧導去醫院看一下?！?/br>
    “不用了，溫總?！?/br>
    顧念塵一只腿彎起杵在身前，將胳膊搭在上面，抬起手漫不經心地撫了下額，“就是些老毛病，現在已經沒事了?！?/br>
    “還是去檢查一下的好，”溫世堯垂眸，眼神與他的相碰，“顧導這樣，著實讓我與昕昕不安?！?/br>
    “顧念塵，去看看吧，我跟你一起去?！?/br>
    一直沉默的黎昕挺起身子，附和了句。

    與顧念塵見面次數不多，卻接二連三發生這樣的事，聯想到前幾次在醫院碰見他的經歷，雖然他一直說是母親住院，但此刻細細想來，大概是他的身體，出了什么問題吧。

    再者，他今天就是為了幫自己才犯的病，于情于理，她都該跟去看看。

    “好，我去?！甭犚娝脑?，顧念塵揚了揚眸，音色平和，“你還是跟溫總回去休息吧，這一上午擔驚受怕的，再去醫院，別吃不消?！?/br>
    聞言，黎昕并沒有堅持，紅唇彎彎，對他點頭。

    她確實有些不適。

    一上午腦洞大開，為自己設想了無數“不得善終”的下場，此刻腿還有些軟。

    周鐸叫了個服務生，一起攙扶顧念塵，緩慢地向電梯走去。

    看著他們拐彎進入電梯間后，溫世堯才回過身進入房間，將門關上，在黎昕身邊站定，一側肩頭倚著墻，垂眸看她。

    沉聲道，“不是告訴你了，別開門？”

    聲音疏淡，似乎裹著些不悅。

    “我怎么知道你找的那個服務生會變卦?！彼齽e過頭，重重嘆了口氣，聲音有些悶。

    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手指摁著電源鍵，開機。

    溫世堯伸手抓起她的手腕，攥在手里，向臥室走去，邊走邊問，“你先告訴我，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昕不解，“什么照片？”

    她一直在開會，接到溫世堯的電話，便關了機，躲在酒店。

    只知道警察要找上門，一大幫記者堵在酒店門口，具體什么事，根本就不知道。

    真真是，鍋從天上來。

    溫世堯睇了她一眼，在床邊坐下，將她拉到懷里，在腿上安頓好，手臂環住她纖瘦的身形，打開手機翻出照片，擎到她眼前，“就這張?！?/br>
    黎昕掃了眼照片，身子僵了僵，眉心擰緊，“這誰發的？”

    那時她還沒退學，蓄著那種一剪刀咔下來的齊劉海，現在看來雖不免土氣，但臉上那尚存的稚氣，為整個人添上些純凈的意味。

    那天黎暉因為湊不夠毒資，被毒販子扣下，讓她帶錢去贖。

    一進那間滿是異味房間，就被幾個流里流氣的男人圍住，帶頭的那個嬉皮笑臉地摸她的臉，“暉兒還有這么好看的姐呢？妹子，跟了哥，你弟這輩子的料我包了……”

    第一次經歷這樣惡心的事，也是第一次知道黎暉吸毒，看到他直挺挺地躺在沙發上，那副欲死欲仙的模樣，她到現在還會覺得反胃。

    “你先告訴我，這是哪一年的事？”

    溫世堯眸光緊鎖著她精致卻黯然的眉眼，語氣沉靜，心下卻顫動不已。

    照片上的少女，很多年前，他曾多次與之擦肩而過。

    在家里，在公司，在酒吧……

    那時她還是萬世傳媒簽下的小藝人，偶爾會被溫月帶回家，話不多很拘謹，見了他，也是低著頭匆匆而過。

    公司雖會調查藝人的背景，后來他也得知她的家庭復雜，卻從沒想到，她竟從那么小開始，就承受了這些不該她那個年齡段所承受的重擔。

    那些本該在陽光下奔跑跳躍，自在呼吸的年齡。

    “哪兒記得住啊，”黎昕將手機推開，音色無恙，“七**年了吧?！?/br>
    “哪些人還記得嗎？”

    溫世堯勒著她腰的臂彎力度松了些，拋出一連串問題，“叫什么名字？這地方是哪兒？誰拍的照片？”

    “就巷子街啊，”黎昕歪頭，仔細回想，“就知道那個大哥，別人都叫他寬哥，照片應該是他拍的吧，那些吸毒的小混混都窮，哪有錢買手機，而且那天我去，也就寬哥對我好像比較有興趣……”

    她越說下去，溫世堯臉色越沉。

    那種蛆蟲，也敢對他的女人感興趣？

    剛松開的臂彎又收緊，黎昕身子讓他揉進懷里，下巴磕在他肩上，牙齒咬了下舌尖，頓時疼得“唔”了聲，伸手在嘴巴前不停地扇風。

    內眥的眼角將整個眼壓成半月狀，水光波動的杏眸，讓溫世堯心里的火氣降下幾分。

    “該！”嘴上的話卻依舊強硬，“這不聽話的下場?！?/br>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不解風情的鋼鐵直男。

    黎昕瞪了他一眼，從他身上掙開，使氣將腳上的鞋甩掉，爬上床，背對著他縮進被子里，閉上眼。

    所謂，眼不見心不煩。

    這女人，倒是難得會有賭氣的模樣。

    溫世堯唇角幾不可見地勾了下，起身到露臺打電話。

    他一來，惶惶不安的心神總算平定下來。

    黎昕窩在溫暖的被褥間，不多時，便沉沉睡去。

    ***

    再次醒來，天色已經微暗。

    房間里關了燈，朦朧又安靜。

    “劇組的人，一個也別漏，全部問一遍……”

    外間傳來男人壓低的聲音，應該是在交代什么。

    黎昕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手背到身后，摸到身側的手機，瞇眼看了下。

    四點。

    舌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

    她緩慢坐起，醒了醒神，才從柜子里拖出一次性拖鞋，套在腳上，慢吞吞地步出臥室，到廚房找水喝。

    “醒了？”

    溫世堯看出她的意圖，從沙發上起身，率先到廚房，接了杯熱水放到吧臺上。

    黎昕淺淺“嗯”了聲，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才音色沙啞地問道，“你讓查劇組什么呢？”

    “沒事，隨便查查?！?/br>
    溫世堯將話題壓下。

    劇馬上就要開機了，有些事沒有實質證據前，還是不告訴她為好。

    省的同組人之間有了嫌隙，再生事端。

    黎昕抬眸看了他一眼，“對了，顧念塵怎么樣了？”

    “顧念塵？”溫世堯眸子瞇了瞇，“溫太太醒了第一件事，是問別的男人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