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你都成個蚌了,我怎么那么稀罕問你問題
門一關,便被男人抵上墻邊。 清雅的松木香將黎昕圍攏,溫世堯手撐在她頭旁,身子弓著,臉與她的平齊,四目相對,眸光鎖著她的,情緒濃烈。 “怎么了到底?” 他低聲問,伸手將她額前的碎發拂開,溫熱的指腹劃過額角,讓黎昕不自在地縮了下身子,見她這副模樣,溫世堯更是不解,“那件披肩到底怎么了,讓你一整個中午都在躲著我?” 她不是扭捏的人,不會因為觸碰而有小女生躲閃的姿態。 從來都是喜歡就接受,討厭就抗拒。 今天這樣反常,只能說明,真的有問題。 護墻板有些涼,正好中和了黎昕心里的悶。 反正房間就這么大,她往哪兒走都能被堵,干脆放松地屈腿站著,別過頭,目光平視,盯著不遠處的窗戶。 午后陽光還算不錯,窗戶開著小小的縫隙,清風吹過,紗簾飄起一角,窗臺上的一排綠植在陽光下舒展著身體,隨著風悠悠招搖。 哪里看得出,此時是隆冬時節呢。 “要是有下輩子,我想做一個蚌?!?/br> 她突然開口,以往清亮的聲音淺淺,輕輕柔柔的,說出來的話,卻沒那么好聽,“不想看見你,不想回答你的問題的時候,還能縮到殼里去?!?/br> 溫世堯都讓她氣笑了,抬起一只頭扶額,“你都成個蚌了,我怎么那么稀罕問你問題?” 黎昕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悶聲說道,“那你讓開?!?/br> “黎昕,你想縮到殼里,也得等到下輩子真成了蚌再說?!?/br> 溫世堯不依不饒地靠近,聲音里迫人的氣勢越發明顯,“你現在,必須回答我的問題,那件披肩到底怎么了?” 她這種人,有些話不問出來,能在肚子里爛一輩子。 這一點來看,確實像個蚌。 即便內里竄進堅硬的石子,也要緊緊閉著殼,獨自用柔軟的血rou去對抗。 表面,依然平靜無恙。 “真的沒什么,”黎昕抬眸與他對視,清瑩的眸子似有水光閃動,纖長的睫毛輕顫,好似還沾了些水跡,“看見你們倆說話,想起你們的過去,有些反胃?!?/br> 她的話說得很直白。 反胃。 被自己的老婆這樣形容,溫世堯的唇角忍不住抽動了下。 “每個人都有過去,”他緩了下,才繼續開口,聲音沉沉的帶著些索然,“況且,有時候,真相可能和你想象中的出入很大?!?/br> “這個世界上,真相是什么,也許從來都不重要?!?/br> 黎昕伸手推他,這次輕而易舉便將溫世堯推開,她不緊不慢地向著床榻走去,“人們往往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不巧,我也是?!?/br> 伸手揭開被子,身體縮進去,緊緊蜷在一起。 房間沉寂了好一陣子,溫世堯的目光落在女人略有蒼白的小臉上,雖面無表情卻好像拒人千里。 停頓幾分鐘后,伸手按在門把上。 伴著男人輕不可聞的腳步聲,房門緩緩開啟又閉合。 黎昕輕闔的眼瞼緊了緊,毫無倦意。 *** 休息過后,兩人沒有多做停留,便往回趕。 臨走前,嚴令姜不免又叮囑了幾遍,“工作的事,能放就盡量放,養好身體最重要?!?/br> 只是說盡量減少工作,并沒有強迫著讓她放棄。 這一點,比起其他豪門婆婆奶奶的,要開明的多。 黎昕連連應著,打開車門準備上車。 “對了,”像是想起些什么,嚴令姜伸手按住車門,“家里就一個做飯阿姨怎么行,從奶奶這邊帶兩個回去……” “不用,奶奶,真不用,”黎昕連連搖頭,臉上拒絕意味明顯,“我們家沒什么活兒,一個阿姨就夠了?!?/br> 她喜清靜,有一個阿姨在,都覺得有些不自在,再添兩個回去,是要湊一桌打牌嗎? “行,有需要就開口?!?/br> “嗯?!崩桕繎?, “那好,快上車吧?!?/br> *** 路上 行至一半,溫世堯側眸看了黎昕一眼,音色淡漠地開口,“我晚上有應酬,不在家吃飯?!?/br> 臉色也是冷峻寡淡,透著股疏離。 黎昕正在看手機,聽見他的話,沉默著點頭。 溫世堯訕訕收回目光,握著方向盤的手指攏緊,骨節泛白。 一路無話。 車子停在樓下,黎昕打開車門準備下車。 手卻突然被拽住。 不解地回頭,男人探身過來,伸手將她的圍巾在頸上纏繞一圈。 離得有些近,呼吸交纏。 似乎是自然而然的事,圍巾纏好后,淺淺的吻便印在唇上。 車門開著,寒氣入侵,黎昕忍不住哆嗦了下,脖子向圍巾里縮了縮。 深色圍巾映得她越發唇紅齒白,怕冷的動作,倒像個乖巧的小女孩兒。 薄唇勾起抹不明顯的弧度,溫世堯伸手撥開她被圍巾壓住的發梢,沉沉開口,“我盡可能早些回來,陪你吃飯?!?/br> 黎昕點頭,下車,關了車門,穿過綠化帶向著入戶門走去。 天氣不錯,三三兩兩的鄰居出外歸來。 一直到纖瘦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范圍內,溫世堯才發動車子向公司駛去。 黎昕進了入戶門,越過走廊,拐了個彎到電梯前站定,伸手按下向上鍵。 因為身后有鄰居,她便低頭倚著電梯旁的井壁,手指在風衣口袋里摩挲著電梯卡的邊緣。 電梯從負一層升上,門一開,好巧不巧的,莫正謙正倚著轎廂,依舊戴著墨鏡,雙手環臂地站著,見著她,一側劍眉挑起。 黎昕淺淺嘆口氣,僵硬地勾勾唇,刷了卡,到他對面的角落停下。 其實也沒幾個鄰居,他卻好心地將自己的位置讓出來,到黎昕旁邊站定。 背著人群的方向,長指伸到黎昕眼前,不慌不忙地勾動幾下。 意思很明顯,欠的東西,該還了。 黎昕無奈地看著伸過來的手,唇角輕抿了下,將連著電梯卡的掛飾扯下來,扔在他手里。 莫正謙眉心蹙了下,修長的手指勾著掛飾,選在半空看了眼,湊到黎昕耳邊,用氣聲說,“打發要飯呢?” 他這樣一動,黎昕才看見他左臉一道長長細細的傷口,好像被什么劃破了似的,已經結了暗紅的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