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工作人員一齊轉頭看過去，導演助理撓撓頭皮，“沒聽說啊，跟了顧導幾年了，他們以前也沒合作過啊?！?/br>
    “別管他們了，”化妝師擺擺手，扎到人群中，緊了緊聲音說道，“哎，說個八卦，我上次那個組，拍了一個半月，z女星換了兩個小鮮rou呢?！?/br>
    “你上次那個組？z女星？是不是那個……”

    其中一個工作人員壓低聲音，說出個名字，而后爆出陣哄笑，“還說不支持婚前性行為，背地里這么亂的喲，簡直沒眼看！”

    化妝師拍了剛剛說話的人一下，“劇組夫妻嘛，你第一次見？”

    沈辛蔚不解地眨眨眼，咬了咬紅唇，輕聲問道，“劇組夫妻是什么意思??？”

    “就是在這個劇組里是夫妻啊?！?/br>
    “什么叫，在這個劇組里是夫妻？”

    “就是天天一個組待著，都是些俊男美女，演的又是你愛我我愛你的戲，荷爾蒙旺盛期，看對眼了就同居了?！?/br>
    服化組的張姐抖抖手里的戲服，滿不在乎的嚼著嘴里的口香糖，“拍完戲，劇組散了，大家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br>
    沈辛蔚伸手捂唇，水眸溢滿驚訝，“那能那么容易分開嗎？”

    “藝人嘛，天天那么忙，分居兩地早都習慣了，分不開的沒幾天也分開了?！蹦贻p的攝影師插嘴，“你剛進圈子不習慣，以后就覺得沒什么了?！?/br>
    新來的造型師妹子欠欠身，壓低聲音隱晦地問道，“那……昕姐和顧導，會不會……”

    話一出口，剛剛還熱烈討論過的幾個工作人員瞬間散開，嘴里還念叨著，“不知道不知道，不可能不可能?！?/br>
    造型師妹子不明就里地愣在原地。

    年輕攝影師拉著沈辛蔚走到一邊，湊到她耳邊，低聲說，“提醒你一句，昕姐的事別討論，萬世傳媒有封殺令，媒體都不敢亂發她的新聞?！?/br>
    封殺令？

    沈辛蔚秀氣的眉擰起，眸光凝著正在淺笑的黎昕。

    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值得那樣保護？

    ***

    “你的表情，切換過渡得太散?！?/br>
    顧念塵向后探身，把電視攝像機拉到眼前，將畫面慢速回放，“這一段，從怔住到錯愕，你沒表現出來，怔住是沒反應過來，錯愕是反應過來后的難以置信，讓你處理成了一個表情，就會有些跳戲。再看被拖出去時，從錯愕到憤怒，最后傷心，這里就表現的很好?！?/br>
    “其實，問題不大，”他將機器推回原位，音色平常，“我看過你以前的電視劇，最大問題就有一個，你太匠氣了，每一種表情都是固定的，就像是模子刻出來的，傷心時都一個樣，失望時也都是一個樣，沒有根據情境做出相應的變動，所以會讓人覺得，你的表演很空洞?！?/br>
    黎昕微嘆了口氣，不得不承認，他說得很到位。

    她這幾年的所有影視作品，幾乎都是軋戲拍出來的。上午在這個劇組，晚上飛去另一個劇組，上一部還沒出戲，下一步自然入不了戲。

    所以來來去去，最后就有了一套表情模式。

    就像是套公式，需要什么情緒的時候，就往上一套。

    “除此之外，臺詞功底弱了一些?！?/br>
    顧念塵看她沒有什么抵觸情緒，便繼續開口，“這個沒別的辦法，多練多揣摩。因為你演的是樂伎，所以我希望，劇中的唱詞，你能親自來?！?/br>
    黎昕瞠眸，錯愕了不是一點半點，“親自來？”

    歌都唱不利索，還去唱詞？

    “開拍的時候，我會請表演老師和聲樂老師教你，還有樂器，都要學，不要求你做到專業，但如果配音的話，動作至少要到位，能跟上?！?/br>
    顧念塵黑眸凝著她，是再嚴肅不過的眼神。

    他是把工作和生活分得很開的人。

    工作上，沒有一絲商量的余地。

    黎昕點頭，“好?！?/br>
    心底幽幽嘆了口氣，所以說，這一場戲拍下來，到底要學多少東西？

    “那你快回去休息吧，我去攝制組那邊開會?！?/br>
    顧念塵對她笑笑，頰邊極不明顯的酒窩若隱若現。

    黎昕點頭，他剛站起走了幾步，又回過身，從口袋里掏出個紅色軟管藥膏遞到她手上，“膝蓋磕到的地方，用這個揉一揉?！?/br>
    黎昕捏了捏手心還帶著體溫的藥膏，看著他款步走向人群，眉間的那一抹孤傲，在面對她時，從來都隱匿的干凈。

    清水般的眸子閃了閃。

    或許，對于顧念塵，她的心結早就該解開了。

    畢竟，自己人生的不幸，怪不到別人頭上。

    ***

    劇組的小會結束后，沈辛蔚便打車回酒店。

    正是下午的高峰期，在路邊站了很久也沒打到車。

    銀色商務車從影視基地駛出，停在她眼前，后座車窗打開，顧念塵清瘦的面龐顯現出來，“小沈，送送你？”

    “不用不用?！鄙蛐廖颠B連擺手，笑道，“趕上堵車就太麻煩了?！?/br>
    顧念塵伸手拉開車門，音色朗潤，“不差堵車那點兒功夫，這里偏，不好打車，快走吧?！?/br>
    沈辛蔚沉吟了下，鉆進車里在他身邊坐下，“那謝謝顧導了?！?/br>
    顧念塵勾勾唇，“不氣，你去哪兒？”

    “我去萬豪酒店?！?/br>
    “萬豪？”顧念塵挑眉，“我們劇組的藝人大部分都住那里，等開機之后，你可以搭順風車來基地?！?/br>
    沈辛蔚伸手將耳前的發絲勾到耳后，問道，“咱們就在b市拍嗎？”

    “嗯，投資人要求?！?/br>
    “是萬世傳媒？”

    “是，出品人就是溫總，”顧念塵掏出劇本整理，看似隨意聊天，“對了，你們是朋友？”

    “是啊，朋友?！?/br>
    沈辛蔚低徊的聲音有一絲悵然，轉頭看向車窗外，

    才四點，晚高峰已經開始發動，車子堵在嘉華游樂場附近，遲遲難以前行。

    最近幾日天氣很好，絲毫不像三九天該有的樣子。

    夕陽的余暉斜斜投入車內，日光安暖。

    她半含著眼瞼，瑩亮的眸看向游樂場大門口。

    三四歲的小男孩兒，白嫩嫩的小臉蛋兒高高嘟起，似乎在鬧別扭，蹲在棉花糖的攤子前不肯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