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時分，夜色依舊深濃。

    明月高懸于長空之下，清冷的月光灑在銀雪覆蓋的大院，仿若為大地披上一層極薄的銀紗。

    院中矗立著一座座上世紀7、80年代的兩層小樓，雖帶著些許年代感，卻打理的極為清致。

    墻邊爬山虎的藤蔓埋在松軟的雪下，想必，這院子里的夏天一定綠意盎然，清涼宜人。

    其中一座二層小樓，一層的窗戶拉著厚重的窗簾，隱隱有光線從縫隙中透出。

    廳光線昏暗，顯得空間很大很空曠，為數不多的家具都已陳舊，帶著些年深日久的痕跡，看得出主人性格粗放，不拘小節。

    后院傳來棍棒落地的聲音。

    隨后，男人緩慢從后院回到廳，一向挺拔的身形微顫，額角細密的汗珠連成一片，順著堅毅臉頰淌下，滴落在紅色地毯上，瞬間浸透，消失不見。

    他走到沙發右側的位置站定，雙腿稍開，腳尖向外，右手負于后腰位置，左手耷拉在身側。

    老者坐在正中間的沙發上，一頭灰白的短發一絲不茍地梳向腦后，精神矍鑠，坐姿端正，不疾不徐地品著杯中的茶。

    銀質杯中的褐栗色茶湯，散著經年陳淀后的芳香，他小啜了口，抬眼，目光沉厲，聲音渾厚中氣十足，“正謙，國內形勢與法國不同，你回來時間短，難免會水土不服，這次小懲大誡，希望你能記住，以后切忌張揚?！?/br>
    莫正謙簡短應道，“是?！?/br>
    “我希望，所有的事盡快解決干凈?！?/br>
    “是?！?/br>
    ***

    談話結束時，東方已現魚肚白。

    莫正謙一只手捏著另一只手臂的小臂處，從暗紅色的對開大門中閃出，隨后大門闔緊。

    停在墻邊的白色轎車從暗處駛出，在他面前停下。

    他拉開車門，鉆進車中，音色如常的開口，“天要亮了，快走吧?！?/br>
    林山發動車子，從內后視鏡中看見他蒼白的臉色，又見他一只手不自然地耷拉著，有些擔憂地問：“先生，您的手……”

    “無礙，”莫正謙伸手從口袋里掏出手帕，聲音微顫地吩咐，“現在聯系人，手腳干凈點兒?！?/br>
    聞言，林山瞪大了眼，目光掃過仍舊亮著燈的窗戶，滿臉的不可置信，“真的要動手？那私家偵探好說，可那女人不是……”

    “她野心大不要緊，關鍵是太蠢?！?/br>
    莫正謙將手帕在小臂上纏繞系緊，因疼痛而悶哼一聲，“這兩年國內形勢如此嚴峻，她卻高調行事，再加上借劉副市長的手做事，早就引起老板的不滿。上次竟擅自制造新聞，不但失手，還被人盯上，若有心人向上查，怕會對老板不利?！?/br>
    “先生，你也知道國內形勢嚴峻，我們一直這樣受制于人，怕是早晚會受牽連……”

    “夠了?！蹦t沉聲打斷，“做事?！?/br>
    說完，便閉目，沉默地向后倚靠著。

    林山無奈地嘆了口氣，踩下油門，車子極速駛出院落。

    遠處，晨起的號聲響過后，又奏起了威揚的軍歌。